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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拾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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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
望着这一地的尸体和腐臭不堪的僵尸鬼狼,黑瞎子和解语花两个人几乎完全不介意地靠着墓墙坐下来,黑瞎子点了无烟炉,解语花把两包压缩饼干拆了准备补充体力。
这一路下来完全是惊险不断,解语花心说干这行这么多年了,完全没见过这么奇又这么凶险的斗。完全不在乎葬在这里的墓主尸首,简直就是在要所有进斗的人的命。
“这里从进来开始就没消停过。”
解语花咬着自己那包压缩饼干含含糊糊地说着。另一只手把另外一包饼干递给了一旁的黑瞎子,对方接了,嗤笑一声也咬了一口。
“是啊,看来以后不仅要少接吴三爷的买卖,这解家的也得慎重啊……”
解语花作为解家当家的,听到黑瞎子这么说不禁有些好笑。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斜睨着黑瞎子,带着半分笑容,接了后嘴。
“怎么,嫌我的买卖不好做?”
“是啊。”黑瞎子一本正经地点头,“花儿爷下的斗太险了,怕自个儿没福气消受得了。”
一旁的人轻哼一声不置可否,然后继续问着:“那吴三叔的呢?怎么也消受不起?”
黑瞎子拿着饼干的手顿了顿,倒是干笑了两声才接话:“消受不起,上次塔木托那事儿我可缓了好久才回过劲儿来,实在是搞不起啰!”
塔木托的事儿解语花听吴邪说过,那小子的描述能力不错,解语花当时听他事无巨细地说的时候就有点忍不住冒冷汗,他多多少少知道老九门的那些个恩怨,只是真的面对了才知道实在是恐怖得厉害,而那些感悟也都是在他下了张家古楼之后才明白的了。好在结果不错,算是个欢喜大团圆结局,尽管那是他好多年前就不信的东西了。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一旁的黑瞎子。难怪他在吴邪说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熟悉感,原来是在听吴邪说故事的时候说起过,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人不简单,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而内里却也并不是那么恶。
他一边喝着水咽干巴巴的饼干,一边这样想着。黑瞎子坐在一边瞄了他一眼,倒也能猜到八九分。当初跟着吴三省去塔木托纯粹只是个好奇心,也有一点和哑巴张的私交情谊在里面。只是到那里去过了才知道这世上真有些东西是解释不清的,而对于自己眼睛所谓的异变还是医生嘴里的病,他也就真的不大想在意了。
也不知是巧了还是怎么着,黑瞎子忽然觉得眼睛那块儿微微一下尖利的刺痛,猝不及防地疼得他一皱眉,眼前也是一下子发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心说别是这时候瞎了,那样可就真要命了。
他不动声色地闭起眼睛,嘴里依旧如常地嚼着食物。等刚刚的刺痛感和那种感官全都钝掉的感觉过去,他再睁开眼,从墨镜里望出去的视野一切正常,仿佛刚刚的那些全是错觉。
哈……大概真的活不长了。
黑瞎子咧着嘴无声地笑,把吃完的饼干包装袋扔到一边。手搁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稍稍放松了神经——绷得太久了,会神经衰弱的。
“我说……瞎子。”
“嗯?”
解语花瞄着地面叫他,黑瞎子同样没看他地应了。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下句:“你说,魏老五他们怎么进来的?”
黑瞎子撇撇嘴,想了会儿,然后笑:“怎么,你怀疑自家伙计?”
解语花抿紧嘴,把手里的水杯攥紧:“瞎子,这趟干完,你能跟着我么?”
他明显感到旁边的男人一愣,然后旁边人胳膊连同身体都细微地抖动起来,他侧头看了才发现那人是在忍笑。他咬着牙狠狠拍了黑瞎子一巴掌,那人才正经起来。
“那要看花儿爷出什么价钱。”他像是玩味地说着,“不过要在我黑瞎子前面冠上解家的名号,那就不可能了。”
“我可以帮你办事,只要支付报酬。但是我不会说成为哪一家的伙计,那样的话,就不是我黑瞎子了。”
这是他的原则,跟那些大户扯上太多的关系不符合他的个性。他更喜欢逍遥自在地干这份活计,那样自由也更加无所畏惧。
是的,没错。他对身边这位解当家是抱有好感,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他的生活不是只为了这个而转的。他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
这次换解语花愣了,他以为黑瞎子是会为了钱和利益而归他所用的。但是他想错了,黑瞎子在道上十年一直是独行侠,以他的身手,大概很多人都想收了他做手下。他以为是这人要价太高,谁曾想是这人根本就不愿意。
由此他又想到了老杨,那个见钱眼开不长眼的东西。好控制,也容易反,只有黑瞎子这种人要是真的收住了,才是真的会跟一辈子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也不那么容易收住心啊。
“好,条件任你开。”解语花下了狠心,“在我收拾这群渣滓的期间你就跟着我,等到这事儿完了。你就继续做你的独行侠,我不会强迫你留在我这儿的。”
黑瞎子听完一挑眉:“行啊,价钱我们出去再说。”感觉差不多休息够了,黑瞎子撑着膝盖坐起来,拍拍裤子上灰尘,侧脸望着一边的解语花笑,“更何况,您还欠我一场戏呢。”
解语花想起在日昭茶楼他答应黑瞎子的事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一并站起来,“出得去,我就给你头等座儿。”
“得嘞,有您这句话我也算安心不少。”他收拾收拾了东西,把从死了的伙计那里摸来的一把步枪扛在肩上,一刹那间笑得意气风发。
“就算把这地儿翻个个儿,我也给您把那把青铜剑给找出来!”
过了魏老五他们进墓室时用少量炸药炸出的洞后,两人又来到了另一条墓道。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笔直黑暗,而且像是毫无机关。
黑瞎子心说怎么哪儿都是长一个样的,这墓主究竟想干什么?
解语花看着脚下的路若有所思,再想想他们之前走过的路其实是没有任何别人来过的痕迹的。而现在走的这条或多或少都有点别的痕迹。
比如地上滴落干涸的血液。
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地上蜿蜒延伸的一片血迹,手指轻轻一划,指腹上沾上了不少血痕。
还没完全干,是魏老五他们走过的路。
既然都是往主墓室走,为什么他们会迎面碰上。不管怎么说,墓室的墓道最终尽头都应该是主墓室才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解语花有点想不明白,前面似乎又是一个90度的左拐拐口。而在前面打头的黑瞎子也忽然停了。他举着手电筒好像在观察某个地方,解语花皱起眉快步走到他身边。
“是血。”
黑瞎子看着墙角那块暗红色的区域下了结论,角落里有丝丝片片的血红色肉块,他蹲下来抽出军刀,用刀尖挑起一块看看,仔细打量了一下,眉头却皱的更深。
这东西……
他突然想到之前魏老五有个看见他准备报信最后却死在机关下的伙计脸颊有块地方缺了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森白的骨头。黑瞎子一凛,脑子里闪过不好的念想。
“瞎子?”
他把那块血红色肉块甩下来,拉住了解语花。看看拐角那边黑漆漆地路。他始终没有迈出第一步。
不妙,真的不妙。
魏老五说了他们一队带来了差不多十个人。可是死在那墓室里的只有四个,那么其他人呢?!在这种没有岔道的地方是不会分开走的,更何况他还想借助人多的力量干掉解语花。那么只剩那么些人……
必定是在别的地方有了人员损伤!
黑瞎子没法不想前面可能会非常危险。从进斗的鬼打墙开始,到让人产生幻觉的墓道,到机关墙里的箭弩和凶残的鬼鸟,鬼狼。一个比一个凶险。越往下走越可怕,连他都不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前面很危险,”血迹不会平白出现的,前面一定是有什么他们对付不了的东西,才会连包扎都来不及一路狂奔到刚才的墓室。黑瞎子微微冒着冷汗:“如果真的要往下走,必须要小心。”
解语花极少见到黑瞎子这般样子,他一顿。又看了看那片血迹。血洒出的方向和他们现在正走的方向相反,也就是说魏老五他们是从这边逃到那个墓室的。可是他们也是一直在顺着路往前走啊,虽说拐了不少弯,但怎么会出现迎面碰上这种事呢?
他几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般的墓道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直走也好岔路也好都是通往主墓室的,那才是墓穴的中心。他从没见过这样两队人马走着走着还能迎面碰上的,一般来说只有前后分别……
一般的墓道……一般的……拐弯……
解语花费劲地思索着,突然间灵光一闪。但刹那间他也忍不住淌下冷汗。他看看前后拐角与路,一把拉住黑瞎子,把他的胳膊攥得死紧。
“瞎子,不妙。”他顿了顿,“这不是简单的墓道。”
黑瞎子看他。
“这里,这一层。是迷宫。”
咚——
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