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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的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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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一阵阵争执中被吵醒。她有些不适应这些声音。代替教院暖暖的鸟鸣的是一男人的怒吼和一直大母鸡尖锐的“打鸣”。Zoey又开始笑了,原来母鸡的打鸣是这个样子的!
她穿好衣服从卧室出去。看到的是男人甩门而去的背影,和女人跳脚的怒骂。转头在门缝中看到一双眼睛,是那孩子的。她并看不清她的情绪。但是心底却有一丝同情。Zoey不清楚这同情的来源,她一直认为她接受生活给予她的苦难比那孩子多得多。
关于那孩子的生活、这家人的生活,她想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她看到女人骂骂咧咧地进了卧室。她在想:这个女人会哭吗?但随后她又暗骂自己的多管闲事。她看向那孩子的卧室。看着样子都饿着肚子呢吧。她突然暗爽。
自己跑进厨房开始做饭。材料还真是丰富!在白米粥里放了猪肉和鸡蛋。好久没闻到的香味。Zoey端着一碗蛋粥走到了餐桌准备喝掉。她想到了那个孩子。不禁看向她紧闭的房门口。她心里有一种窃喜,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尽量把吃粥的声音弄的很大。不时还咂巴嘴儿。小Zoey从未感受到这种快感,好像报复的快感。
果然,不一会儿。房间开始有了动静。房门被打开了。孩子小小的身体从门缝中探出来。小Zoey故意不去看她。继续享受着那碗蛋粥。“小人得志!”那孩子骂道。小Zoey根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继续低着头,嘴角是若有如无的笑。
突然那孩子抢走了小Zoey手中的碗。一口气把蛋粥喝得精光。小Zoey的脾气绝对不小。她狠狠地吧把那孩子推在地上。“既然这样报不了昨晚的仇,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小Zoey想着。她看着地上孩子的笑话。这种细皮嫩肉的孩子,经不起这个的!
她发现事情不对了,那孩子突然紧紧地揪住了领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孩子在地上挣扎。小Zoey只是静静地看着。也许是她狠心,也许只是她太小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她看着她因为窒息而变得青紫的脸。她在想:“这个孩子会死吗?自己好像还没有看到过死人啊。死亡是什么样的呢?”强大的好奇充斥着Zoey幼小的的心,她没有去喊人。
孩子在挣扎,力气好像变小了。她就要死了吗?突然莫大的恐惧袭上了Zoey的心头。她双腿不受控制的地奔向女人的房间。小Zoey用尽全身力气砸门,终于惊醒了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她突然也可怜起来了这个女人。女人红肿的眼诧异地打量着小Zoey。然后越过她的身子看到了身后痛苦挣扎的孩子。女人近乎本能地甩了Zoey一巴掌。Zoey歪倒在地上。冷冷地看着惊慌的表情在女人的脸上被无限的放大。然后是救护车尖锐的嘶鸣。脸颊在火辣辣得疼。她突然想到了早上女人的“打鸣”。多像啊!她想。她并没有什么委屈的情绪,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委屈。前一刻,她确实有想让那孩子死的念头,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如此可怕。只是从心底觉得这个孩子会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但现在那孩子却还是觉得自己才是她幸福的介入者。但是不可否认今天的这场战争中终究是她赢了。
小Zoey就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被紧紧地捆绑在悬崖边上,她很害怕,她在嘶喊,她在挣扎。眼前是灰暗的,脚下是灰白的烟雾。但是她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空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心跳了,没有温度了。她想哭,可是没有眼泪了。眼睛只能胀胀地疼着。是的,疼痛。她现在只能感受到疼痛。这疼,仿佛是从远古而来,连绵不绝地在她的身上肆虐着。她觉得自己的皮肤正在被千万只虫子所啃噬。她只能静静地忍受。然后她的眼前开始有了光,她的四周开始有了声音。那声音是谁在笑啊。她艰难地睁开眼,努力适应着这刺目的光线。是那孩子、那女人、那男人。他们坐在桌子前,一脸的贪婪与幸福。她想努力地看清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什么?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是自己的心脏啊!它还在喷泵着自己的血液。还有那些,是自己的内脏啊!她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身体。果然它已经空洞洞的了。然后自己就死掉了。
小Zoey被吓醒了。她看了看四周。已经入夜了,外面似乎下雨了。自己睡了一整天。她觉得自己很饿,很饿。她爬了起来,看到了桌子上的空碗。想到那个梦。也失去了胃口。外面开始打雷了,长长的闪电划破夜空。她蜷缩进沙发里。其实她很害怕,很害怕。在教院的时候,每当打雷,圣女姑姑总是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她想着,又睡着了。这次睡得很香甜。
然而一阵剧痛很快把她惊醒。她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她明白自己要接受作为失败者的惩罚了。她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头发被男人攥在手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了。她很疼,她很害怕。男人的力气很大。自己不知道被打了几个耳光,从开始的剧痛已经变得麻木了。她感觉仿佛有某种液体从自己的鼻子流到嘴里。甜中带着一丝咸,她知道不可能是眼泪。自己是从被送进教院开始就没有眼泪了。比起流血,她其实更在乎流泪。梦中的疼痛真实地在自己的身体上肆虐。她在想他们是真的想要吃掉自己的身体吗?
“畜生!”男人骂着。“我是哪根筋不对,把你个小畜生领回来?啊?还不如让你死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男人把她扔到了地上,她只是默默的闭眼承接着疼痛。这对她真的不算什么。五岁那年被混混打得住进医院,然后被教会带回去。七岁那年教院院长打断胳膊,被圣女姑姑救下来……这种程度的疼痛的疼痛她早就麻木了。是啊,疼痛不能习惯,却可以麻木。这也是上帝所给的恩赐吧。她已经被打得快要失去意识了。但是她知道只要用这种姿势护住要害部位就没有什么问题。
忽然,她听到了门被开启的声音。她偷偷的看过去是女人回来了。这时候回来做什么呢?是她也想亲手揍自己一顿吗?无所谓啊。小Zoey这样想着。只看见那女人对着男人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男人愤愤地看着自己,吐了一口口水。走开了。一切痛苦结束地太突然了,Zoey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只看见女人摔门而去的背影。刚才还是狂风暴雨的房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她无所谓自己身上的疼痛。可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力气了。她还是选择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让被男人掌掴得红肿的脸颊降温。她想到了那个现在还令她心惊胆战的梦。她总是觉得这是给自己的一个警告。但是她并不知道这警告的意义。
“明天什么都会过去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