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神引》Christabel

10、第一部 未醒之谜 10

　　圣诞节快到了。零星的雪从铅灰的天穹坠下。天气变得寒冷，偶尔打开门窗，扑面而来冰刀一般的风会让室外的冰一直结到心底。
　　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的心情。学生们纷纷预订回家过节的火车，申请留校的名单也传了下来。当罗兰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字的时候，铜模心底涌起一阵感激。他知道，这是为了陪他。
　　汤姆一如既往地在城堡里穿行。身后，照旧有不少人驻足回眸：
　　“他就是那个斯莱特林的天才，他的所有科目都是最棒的呢！”
　　“是啊，而且他待人很好。上次在魔药课上，我看到他帮着其他人处理做坏了的药剂，一点也不在乎那呛人的烟雾。他从来不骄傲…”
　　“唉…我要是能请他做老师就好了。我没准能拿年级第二呢。”
　　“傻瓜！要是我，干脆把他勾上手…”
　　总是这样——那就是霍格沃茨的传奇汤姆 • 里德尔。
　　汤姆偶尔回以礼貌的微笑。他知道有很多人羡慕他，他们认为他是全能。然而有一种东西，是那些人拥有而汤姆却永远无法企及的。
　　那就是在这个时候，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时人们脸上掩不住的幸福。那种本该温暖的味道，却在汤姆的世界里变得咸涩。呜咽的风中汤姆的黑袍兀自翻飞，会不会让痴痴凝望他的人们有一种恍若落泪的感觉？
　　当一封印有萨克斯家族纹章的信落到早餐桌上时，罗兰把它拆开，借了汤姆的羽毛笔在背面匆匆写上几句话，那些潦草字句简单地表明了他留校过节地决定，差送信的猫头鹰捎回。
　　汤姆有些嫉妒地望着他做这一切，这神情多少溢于言表。于是罗兰回过头来一笑，
　　“我想要留下来复习功课。”他这样说，随后若无其事地陪伴汤姆频繁往来于图书馆与休息室。
　　汤姆也喜欢这样。因为有旁人在，血人巴罗就不会动不动来烦他了。
　　而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罗兰却不在。汤姆独自坐在餐桌边。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已经开走了，礼堂里一下子变得冷清。终于不再有那么多人围着他一刻不停地嘘寒问暖，汤姆不禁有了轻松自在的感觉。盛了一碗麦片粥，汤姆拿勺的手却停住了。他正听纳吉尼汇报呢。
　　“…主人，按照您吩咐的，我都一一查看过了。没有发现什么。似乎您找到的就是斯莱特林的唯一遗迹了…”
　　蛇在汤姆脚边急促地爬动，摩挲出沙沙响声，
　　“…然而我倒是听我的同类说，有一种简单有效的办法，可以证实您想要确认的事…”
　　“是什么，纳吉尼？”
　　“是血，主人。”
　　“哦…”汤姆的漆黑眼瞳略微眯起，那里面隐含一种捉摸不透的神采，“当然啦…”他自语，“证明‘血统’嘛……”
　　“希望这对你有帮助，主人。”
　　“会有帮助的，纳吉尼。谢谢你带来这个消息…”
　　忽然汤姆不易察觉地一动，他投射下的阴影遮住了纳吉尼。紧接着，那引起警觉的脚步声来到跟前。
　　“圣诞快乐，汤姆。”邓不利多愉快地说，帽子的色彩令人联想到火红的圣诞蛋糕。
　　汤姆扬起笑脸，像一个纯真的孩子，“圣诞快乐，教授。帽子很漂亮。”
　　“啊！谢谢你的夸奖。要知道，我可是跑了很多家店才找到这种款式。你介意跟我来一下吗？有一件东西给你。”
　　“哦，好的。“汤姆很感兴趣似的说，立刻站起身来，随着邓不利多往外走。快转弯时他的眸子向后飞掠，满意地瞥见桌底那一抹匆匆逃离的黑影。
　　“汤姆，难道你不打算同时赞美一下我的袍子吗？”邓不利多蓦然回头。
　　汤姆急忙收回目光，注意到邓不利多与帽子相配的礼袍上印满大大小小的黄色鬼脸，忍不住弯起嘴角。
　　“啊，先生，我发觉您真是一个很有童趣的人呢。”他若无其事地笑道。
　　“的确有人这么说过。”邓不利多诙谐地眨眼，“反倒是你，汤姆。我认为你还应该更开心一点呢。”
　　“怎么，难道您认为现在还不够吗？自从到了霍格沃茨，我已经开心许多了呢。城堡就像是我的家。”这倒是实话。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说话间，邓不利多的办公室已经到了。旋开门，邓不利多拉了两把舒适的扶手椅，示意汤姆坐在他对面。
　　汤姆坐下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椅子往后拉了拉。
　　邓不利多没有注意。“但是现在我要转交给你的是来自另一个地方的问候。”他说着，变戏法似的亮出一个扁扁的圆盒。
　　汤姆接过来，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黏糊糊的巧克力蛋糕。
　　几个翠绿的糖字歪歪扭扭地爬在上面：

　　“生日快乐——给汤姆 • 里德尔。”

　　在短短的一瞬间，汤姆眼中几乎有液体要坠落了。没错，他的生日，就在圣诞节后。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
　　“这是从孤儿院捎来的。”邓不利多的声音配合着响起。
　　几分钟的凝神屏息。邓不利多在等待，连空气中的尘埃似乎也凝滞不动，它们一同望着这个双手仿佛在微微颤动的男孩。
　　然而出乎一切意料，汤姆将盒子重新盖上。“您用不着变着法儿哄我，先生。”他轻轻说，却是出奇平静。
　　邓不利多掩不住讶异，“你是怎么……？”
　　“是孤儿院竟然还会惦着我这个人，还是先生自己想要给我？如果是第一个，我是不会接受的。我不会喜欢那里的任何东西。”
　　“哦…好吧，”邓不利多自嘲似的叹口气，“我承认我又错了。这让我想起那次请你吃冰淇淋的尴尬经历，我们刚见面那会儿，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先生…”汤姆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嘴角却有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浮起，“不过，先生，您应该没有义务给一个学生送生日礼物吧？那是不公平的。”
　　“汤姆…”邓不利多凝望他，眉心处打了一个小小的结，“我只是想你收到意想不到的祝福也许会高兴…你过分讨厌那个地方是不对的。毕竟是那里抚养了你。”
　　“可是先生，您不了解…”
　　“…而且我承认，我确实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学生。”
　　“哦？”汤姆的声音不自然地抬高，“那么，我特殊在哪里了？”
　　邓不利多的长眉毛颦得更紧，像是在考虑怎样回答。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告诉我，你是个蛇佬腔。”
　　“是个什么？”
　　“能与蛇说话的人。”
　　一颗心沉下去。汤姆的左手微微抽动一下，“然后呢？”
　　“说实话，我当时并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那么，你早就知道那是不寻常的本领？”汤姆清秀的眉扬起，他已经放弃使用尊称。
　　“当然，我知道，不少人都知道…”
　　“这是斯莱特林的标志，是么？”
　　邓不利多的蓝眼睛闪过一瞬的讶异，这让汤姆冷笑起来，
　　“…你不愿意告诉我，我当然只有自己去弄明白…”
　　“那么，”邓不利多语调平缓，但已经多了某种不易察觉的东西，“你确实已经尝试着去证实了？”
　　汤姆一怔。有那么一会儿他想矢口否认，怀疑邓不利多是否已有所察觉。然而他回答：
　　“是的，先生。我承认。”
　　“那么…”邓不利多沉重地叹出一口气，“汤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和某些东西靠得太近是没有好处的。你似乎对学院出奇感兴趣，而我相信没有一个斯莱特林学生像你这样…”
　　“啊，你当然不会明白。”汤姆轻声回答，“并非所有家庭健全的正常人都会主动去卷入这些事中的。”
　　一会儿的静谧。汤姆低头望着自己轻轻握在一起的双手，那上面的伤已经愈合，然而那道道白色浅痕却仍固执不肯褪去。
　　邓不利多站起来，走到一边。汤姆没有回头，他听到一阵杂乱的声响，接着一个托盘轻轻放到他面前。
　　“喝点茶吧，汤姆。”邓不利多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
　　银制托盘里放着一壶茶，一个银碟。邓不利多正掰开几块黄得诱人的东西放入碟中。
　　汤姆瞥了一眼，“柠檬雪糕？”
　　“啊，是的，这是麻瓜的点心。你很熟悉吧？”邓不利多温和地一笑，“自从尝试过在胃里跳的薄荷蟾蜍和鼻屎味的多味豆，我就宁愿选择这类普通但是安全的食物了。”
　　汤姆点点头，伸手掰下一块。
　　这话题似乎突然远离方才的沉重阴霾了。有一会儿两人都没有打破这僵滞了的气氛。邓不利多忙着倒茶。
　　“喝点茶，”他再次故作轻松地提议，“我一直觉得加糖的浓茶有助于保持心情愉快。”
　　汤姆望着琥珀色液体注满茶杯，四块方糖随即沉了下去。他的唇紧紧抿着，似乎只尝出了柠檬的酸涩。
　　“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来上一块你的生日蛋糕？”
　　“不必麻烦。”汤姆拿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将它轻轻旋转，“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汤姆。”
　　“会说蛇语到底能不能证明我是…斯莱特林的……”
　　他没有说下去。空气中掠过一阵短暂的静默。茶水咝咝地吐出热气，而今天邓不利多的办公室内竟然往了生火。寒冷冻住了每一丝浮动的尘埃，某种复杂的情感却升腾起来，在半空盘旋。
　　终于，邓不利多缓缓摇了摇头。
　　一抹灰色的影笼罩住汤姆。而邓不利多的眼浮上淡淡白霜。
　　他站起来，为汤姆拉开门，“我认为今天这样就可以了，汤姆。你觉得呢？”
　　“我？”汤姆略微茫然而吃惊地抬头，发觉自己沉思了太久。有几缕额发滑落，汤姆将它们甩开，就像甩去积年的思绪。他也站起来了，差不多平视着邓不利多的眼睛：
　　“您怎样认为，先生？”
　　“我认为，”邓不利多沉吟，“我们终于有一次坦诚相待了，是么？我想…我会试着只是把你当成普通的孩子，汤姆。”
　　“那么，但愿如此……”汤姆说，那长长的尾音似乎正加重了隐喻。
　　他跨出门。
　　“咔哒”一声，门合上了。

　　汤姆靠在石壁上，长长吐气，掌心中有涔涔的汗。那压抑已久的讥讽终于浮现在他脸上。
　　“‘坦诚相待’？怎么可能呢……”
　　头顶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当然不可能。因为邓不利多会监视你、观察你…直到抓住你的把柄。”
　　“不…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哈哈…你刚才确实表演得不错。不过那只是因为邓不利多向来愿意相信别人，又恰好容易被打动而已…要说真正地迷惑人，你还差得很远……”
　　那声音忽左忽右的在汤姆身边盘旋。然而抬眼瞬间，汤姆的眼神蓦然如一柄利剑刺向拐角的黑影：
　　“腹语术骗不了我，巴罗。”
　　幽灵藏不住了。他探出银白的脑袋，“不错啊，你长大了呢，小子。怎么，学会了很多东西吧？”
　　“是啊，”汤姆悠然答道，“说起其中的一些，还是拜你所赐呢…”
　　幽灵露出满意的邪恶笑容，“看来我对你的教导没有白费。的确，要不是我整日跟着你，也几乎被你平日的外表所迷惑了呢。不过现在，只有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准备好大干一番了？”
　　“不，不…”汤姆微笑着缓缓摇头，“我改变注意了。”
　　“怎么？”巴罗一下子显得又惊又怒，“小子，你食言而肥啊…”
　　“安静！”汤姆不耐烦地轻咤。巴罗打了个哆嗦，立时噤了声。他看上去很恼怒。汤姆的魔杖不知何时已稳稳握在手中，杖尖不偏不倚地直抵巴罗的心脏部位，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蠢货来告诉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懂吗？”
　　汤姆语调中充满冷冷的轻蔑，手腕微抬，幽灵被迫上浮了几寸，
　　“而且我警告你，不要自以为无所不知，偷偷跟着我。我讨厌这种时刻被监视、被控制的感觉。现在，滚吧。”
　　巴罗还未来得及出声，那本应虚无的身体就被狠狠抛起，有远远地甩了出去，如同扯断了线的鹞子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望着幽灵遁去的方向，汤姆轻轻笑了。那笑容很美，如同它的邪恶一般。那是风暴之前天空的颜色，如同杀戮之后大地的锦衣。
　　而路西法在堕落之前，也曾是美丽如晨光的天使长。
　　“主人，主人…终于找到你了…”
　　蛇不知何时游了回来，激动地绕着汤姆快速爬行，“您还好吗？”
　　“我很好。”汤姆张开嘴，一连串暗哑的咝声自苍白的唇边溢出，“纳吉尼，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再出去了。”
　　“为什么，主人？您的计划呢？”
　　“不…不急…”汤姆再一次摇头，他的瞳孔也随之颤动，“既然现在那扇门还不会为我而开，就没必要着急往监视我的疯子枪口上撞…我会等，等到真正合适的时候…”
　　“监视您？”蛇凶狠地昂起头，“要不要我去解决掉他？”
　　“不！”汤姆低声命令，“不要再把别人的怀疑往我们身上引了。邓不利多…我知道他看着我呢…不用担心，在真正动手之前，我会击碎他怀疑我的所有可能……”
　　汤姆最后伸出手，蛇爱怜地攀住他的手指轻轻啃咬，那致命毒牙留下的轻微刺痒令他微微笑起来，而那笑容却又脱不开几许难缠的落寞，
　　“纳吉尼，我们不能再冒险了…你暂且先住到禁林里去吧，在需要的时候，等我召唤……”
　　蛇游走的时候，仿佛失了一个伙伴。那艳丽的柔软波纹在阴暗拐角闪了闪，终于消失。
　　汤姆的唇紧紧抿了起来，似乎在进行很严肃的思考。随后他忽然转身，向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走去。黑色长袍在身后翻滚，一如黑天使的羽翼。

　　当潮湿的石墙一寸寸滑开，汤姆根本未曾想到那里面竟有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砰”的一声巨响，长长的横幅自一个硕大的气球中蹦出，升上高高的屋顶。上面，有华丽绿光，那银绿的标志色彩映衬出几个眩目的大字：
　　“汤姆生日快乐！”
　　片刻凝固了的寂静，紧接着的便是足以掀翻整座城堡的喧哗。无数双手的推动下，仿佛踩着小脚轮似的，或是长长的餐桌安上了滑轮在向汤姆推进，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几乎是整个学院的人，以及，在他们中间笑望着汤姆、看着仿佛年轻了几岁的……
　　“教授！”汤姆惊叫。
　　“你终于回来了，淘气的家伙！”斯拉格霍恩夸张地大叫，“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
　　汤姆开合了几下嘴唇，有一会儿他只能发出“可是…怎么…”这样的断音，那模样简直像一条脱水的鱼。可是，谁在乎呢？人们都满怀欣喜地看到他们的精心准备取得的效果。
　　“想不到你的生日激起了那么多人的热情。原本我只是从你的朋友萨克斯先生那里听说，打算为你办一个小型的生日庆典的。可是当一小部分请柬发出之后，就发觉闻风而来也想参加的人实在太多了…”
　　就连斯拉格霍恩自己，也仿佛汤姆的生日比自己的生日还要值得庆贺。
　　“是啊，汤姆！我们都是留下来为你提前庆生的呢！”一个高年级学生举起酒瓶，而汤姆根本不认识他。
　　没错，汤姆的反应并不热烈。他多少为刚才的不愉快有些许介怀。然而他仍抬起头，冲周围满怀期待的人群微微一笑。
　　这就够了。汤姆的笑渐渐扩散，慢慢的每一个望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染上了这种笑意，他们痴痴地凝望那个七彩礼花包围的男孩。黑发，黑袍，白皙肌肤因为冷有一丝微红，映衬漆黑瞳仁。干净的色彩，连笑容也是纯白的。
　　“他像天使一样啊……”
　　于是他们决定，下一次要举办一个能让汤姆高兴的更好的生日会了。
　　而汤姆静静地站着，他要享受这从未有过的感觉，直到塞伊一阵风似的旋转到他身边。
　　“来一点儿黄油啤酒？”
　　汤姆接过杯子，手指无意中触到她的指间，她眼中立刻闪耀出奇异的神采。
　　“你不是已经预订了火车回家过节吗？”
　　“推迟了！”塞伊愉快地回答，向周围一指，“他们的也是。我们晚一天走，这样就能赶在你生日之前举办这个宴会。你呢？刚才去了哪儿？”
　　“邓不利多把我留住了。”
　　“邓不利多？！为什么？”
　　汤姆耸肩，像最纯真的孩子。
　　但这并不足以让塞伊就此打住，“他居然让你留校？你可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
　　“谢谢你，塞伊。”汤姆忽然侧过脸，非常动人地笑了笑。
　　“哦…没什么。”塞伊脸红了。汤姆能听见她小声嘀咕一句：“朋友嘛。”
　　“那么，”汤姆嘴角温柔地上扬，“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

　　懒散地斜倚于精工雕琢的石柱，酒精的热力让一抹红晕自略微敞开的领口浮起，汤姆把玩酒杯，深色迷离的眼瞳仿佛透着一层雾。玻璃酒杯相碰出清脆的声响，琥珀色液体激荡起和缓的涟漪。不论曾困顿于何等的冷漠，汤姆都抑制不住被水汽模糊了视野。
　　一年之前，他坐在孤儿院阁楼的窗前，手指触过冰凉的床板，那滋味冷硬得连一个梦都不愿停留。陪伴他的，是窗外迷蒙的雪花。
　　而现在，有满屋子的人围着他。他们相互碰杯，口中只念一个名字：
　　“汤姆 • 里德尔。”
　　Riddle…Riddle……
　　汤姆不由得微微笑了。他曾以为缠绕自己的只有那挥之不去的凝滞的孤独，也相信今后背负的将是更沉重的寂寥，只此相伴，穷尽一生。他不愿去想自己是否又在利用别人的同情，抑或喜爱。而关于他是斯莱特林传人的猜测，那就像一个未醒的谜。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追寻的脚步，但他会等待，等待着属于他的果实成熟。
　　等待着当年的孩子成长。
　　只是，这一刻。
　　穿越凝固的浮土，会寻到那亘古的绝响。也许多年之后，今天的人们回首，恍然间看到的仍是天使般现身于梦境的孩子。而当年的画面已成定格，就像流星划破天际，刹那间保存为似曾相识的图画。经记忆碎片的交相辉映，又渐渐地，流传为飘渺的乐章……
　　那是汤姆 • 里德尔。
　　那是属于他的，十二岁那年初露的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