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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二十八、动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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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动怒
回去之后刚坐下便见外出办事回来的苏奕安。
“好娘子,怎么一脸阴沉?”
我抬手倒了杯热茶给他,却缄默不语。
半晌道,“奕安,这消息不大好。”我叹了口气。
他闻言展颜一笑,不以为然地展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是说蔺夫人五个月身孕的事罢?”
我闻言一怔,脸上愈发阴沉。
“若是你要,拿了便是,若是不要,如今你这般也挺好。”言罢,见我眉间的小山包愈发垒起,他只好将茶放下,起身走到我身边轻轻揽住我,“夙儿,我并不介意这些。”
我一时感动不已,陡然泪下,“可是……可是,妖是不能生育的。”
脸边的胸膛传来一声闷笑,“罢了,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韶禾罢,他反正也逍遥许久了。”
闻言我不禁破涕为笑,连连称是,但是心里却起了不良的心思。
何谓不良的心思?便是让那牡丹堕胎,其实也不算不良罢?她逆天而行,得寸进尺,想一想,到底谁者愈加不良?
我不仅要她堕胎,还要她将身子还我,滚回她的汴州牡丹花海。
这下也好,我不用去九天之上求转生石,只需将我们之前用的那块给誉尹便可。
戌时。
“晚上我须得进宫拜见皇上,得委屈你独自待些时辰了。”
饭罢,苏奕安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屏风后换衣服。
我闻言便随他步进去,在衣柜里给他挑了一件玄色长衫,面圣,固然要端庄。
“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低头为他系带时,一个轻浅的吻落在我颈项间。
我的眼却闪烁着,骤然难过得不能自已——我为奕安留的身子,这辈子,只有他一人能看的身子,如今……
“夙儿,我知你心中难过,但只要我俩相爱,便无需计较身子的事了。”他说着,将我轻轻拥入怀。
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待苏奕安前脚踏上了马车我后脚便攀上屋檐,往蔺长欢在京中的府邸步去。
雨后的空气湿润,带着夏至的荷花香。
又是傍水的宅子,蔺长欢似乎格外偏爱傍水的宅子。
我翻过墙围,脚步轻得似无。
我将身子隐在假山后,看着屋里认认真真缝制幼儿衣衫的牡丹,一边缝着,却一边落泪,在她的身旁,没有一个服侍的婢女,蔺长欢也不知所踪,明摆着,就是在候着我。
估计,连求饶的戏词都备好了,流多少泪,也掂量好了罢?
可惜,我不是大善人,不是妈祖,也不是菩萨,而是一名俗人。
我扯下脸上的面纱,将面纱收进袖口中,走了出去。
“牡丹,别来无恙。”我抱手走向那个一心一意期待爱子出生的女人,看着她惊得手中的衣物嗒啦掉落,我笑得一脸无辜。
“大神,如今得空到首府来玩,何不通报一下,我好叫人招待您。”牡丹镇定自若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到一边,提壶为我泡茶。
我端起杯子轻尝一口,唯觉索然无味。
也是,妖的味蕾不及凡人,而如今,我厌倦当妖了呢。
“这肚子,看起来也有五个月了呢,我看看,是男孩罢?”我却答非所问,闪身到她身前,将纤纤玉手放置于她隆起的腹上。
一个小小的动作惊得她腾地起身,蓦地跪在我的脚边。
“大神,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别伤害孩子!”她紧紧攥住我的裙脚,哭的梨花带雨,那张本属于我的脸,楚楚动人。
真是丢尽我的脸,我李凡夙何时对人这般低声下气?
良久,我微微一笑,暗中使劲将脚从她手里挪开,“你可还记得你当初答应我什么?”
“完,完璧归赵……”最终,她挫败地倒在绣花地毯上,眼泪似自九天灌下的瀑布,源源不绝。
“你说,是要我亲自动手呢,还是自己解决好的呢?”我屈腿蹲下,凑到她的耳边,吐气如丝。
“不,不要,求求你……”她单手捂着隆起的肚子,匍匐在地上,泪如雨下,希望博得我的同情。
可是,我最讨厌不遵守诺言的人了,譬如,眼前这位。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否则,你就提前将身体还予我。”我朝她皮笑肉不笑道。
“不,我不要!”她迅速回道,执拗得不可一世,一挥手将眼前的茶盏推倒。
杯子,在精美的毯子上滚动着,泡茶的开水,在毯子上冒着一丝热气。
“由不得,你不答应!”我蹲下★身子,只手握住她的脖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她被我掐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堵在喉中,顿时两眼翻白。
“说,你应不应,否则你就得死。反正,于我而言,当妖,也未尝不可。”许久,我看她已是将死之际,终是将手松开。
“李凡夙……你好狠!”她终于还是放弃,爬到放着针线的榻边,盯着那上方的衣物半晌,继而捧在手上,用脸颊摩挲着,忽然间放声大哭起来。
“是我对不起你,是娘不好……”看她那般啊,哭得人神共愤,天崩地裂。
我无视她的恸情,转身一拂袖,将身子隐入了黑暗中。
春夏交织的夜风伴着荷花的气息。
“许久不见,为何不来与我打个招呼?”蓦地,低沉而戏谑的嗓音冷冰冰地自我身后响起。
我闻之浑身一颤。这声音实在过于熟悉,在某段日子里曾是我的梦魇。
我沉默了半晌,空气有片刻的凝固。
尔后,我佯装无所耳闻,脚一迈开,便准备若无其事的离开此地。
“李凡夙,我在同你说话呢。”眨眼间,蔺长欢已经闪身挡在我的跟前,八尺男儿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说是望,只因我俩身上始终有一道鸿沟。
“公子,你可是要追究下午的事情?”我莞尔一笑,决定死撑到底。
“夙儿,这半年你同那苏尘必定是郎情蜜意。”蔺长欢抱手站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公子,下午那什么祈愿结本姑娘没买,若是还要,明天还可以去拿。”我说着,绕开他朝前走去。
“李凡夙,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离开我,你可知我有多想你?!”那人忍无可忍吼出那么一句话,猝不及防拉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的跟前。
扑脸的鼻息未至我的脸上,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怒从中来,抬手挥了他一巴掌,“本姑娘不是你说的什么李凡夙一干人等,别以为你位高权重,便可以污辱本姑娘!”
当下,那人的表情在黑暗中阴晴不定,四周的气息因为我们的对峙而处于低温。
蔺长欢,如今我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凡夙,你可以死了那条心!
“哼…你大可继续装傻充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回到我的身边。”呵,那人开始大言不惭了呢!
我面色铁青,转身迅速离开。
雨后的夜色这般,月光明媚,月光下的人心怀鬼胎。
蔺长欢,不过你怎么威吓我,我李凡夙绝不会变更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