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拾起我的记忆》落叶的梦

6、（陆）

　　一出门，我便看到了他。仿佛心有灵犀，他回头，面容悲戚地望着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开了，脚步有些虚浮。我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欲哭无泪。
　　“小姐，待会少爷会来带您走。您应该知道，你不该对他有感情的。”若儿从屋中跟着我出来，开口。
　　“恩。”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她。在我想起一切时，我便知道了若儿的身份，她是同我一起过来的。至于他说的少爷便是我的哥哥。当年家被陷害，父亲和母亲用尽一切办法将我们送了出来。当年，我不过十几岁，哥哥也只长我两岁而已。
　　为了复仇，哥哥将我送进这王府，而今日，便是娘亲和父亲当年被害的日子。只是哥哥没有预料到，我会对他动了情。
　　“几年前您失忆，是少爷找过你后，你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的。”若儿轻声解释着当年的一切，我也静静地听着。
　　不久后，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地下落的雪，前面也响起了厮杀声。我留恋地望了望天，转身回屋，换了懿轩当年送我的那条淡紫色广袖流仙裙，取下墙上的剑，带着若儿出了后院。
　　前院到处是血迹，厮杀声，呻吟声，吼叫声响成一片。我在混乱中将若儿交给了哥哥，转身便去了书房，将哥哥的呼唤抛在脑后。
　　不出意外的，我在书房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他一个人背对着我站在桌后，背影孤寂而悲伤。他转头看了看我手里的剑，苦涩地笑了笑。只是一瞬，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他哽咽出声，对我说：“依瑶，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并不怕死，若能死在你的剑下，我无悔。可我想问你，你究竟对我有没有感情。”
　　“你在说什么？”我抬起头，冷静地看着他，“我何时说过要取你性命？懿轩，你是不信我吗？”
　　嘶吼声愈来愈近，有一片片血迹溅在雪白的窗纸上，可屋内却安静得令人窒息。四目相接，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释然与安心。我笑了：“懿轩，我忽然发现，你是我的一场劫难。”
　　“可你不是更会磨人吗？”他也笑了，与昨夜一样的，开怀的笑。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因为他不知道，今天，这里活着出去的，是不会有两个人的。
　　厚重的木门被“彭”地一声撞开，我们不约而同地卸下了笑脸，我看着哥哥手中的长剑散发着森森寒气，上面蜿蜒着地狱使者鲜红的权杖，直直地向我们逼迫而来。
　　“依瑶，你想干什么？”哥哥怒气冲天地质问我，我却释怀地笑了，对他说：“哥哥，放我们走好吗？是他父亲作的孽，与他何干？”
　　“不知道也是一种罪过，你到这时候也要袒护他吗？”不出意料的回答。转瞬，我脸上的笑容被寒霜取代，哥哥和懿轩都愣住了，我一步一步地逼近哥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手中的剑，“忠义难两全，哥哥，我无法选择。”哥哥顿住了身形，下一刻，便推开了我，剑锋直指懿轩的胸口。
　　意料之中，我诡异地勾起嘴角，挡在懿轩面前，在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时候，我看到了哥哥愕然的神情与懿轩绝望而愤怒的眼睛。痛楚和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喉咙，我发不出一点声音，颤抖着指尖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却被他一把抓住，我笑了笑。动了动嘴唇，便陷入永眠。
　　懿轩，我只想让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