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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蓄谋已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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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段,田伯光说要还我人情,自恃轻功好,先行打探华山派的落脚地去了。他人刚一走开,陆大有就凑了过来。
“非非,刚刚你们是不是聊到刘菁姑娘?她现在好不好?还记得我么?有没有提起过我?”
他提这个问题时的那种滑稽的热乎劲儿,引得我禁不住笑了起来。刘菁姐姐连你的名字都没问过,怎么可能还记得你呢?
“你只不过见她两面,就这么念念不忘?”
“这样的美人,只要见过一次,就足以教人魂牵梦绕了!”他一脸白日作梦的表情,“记得衡阳街头初相见,她冲我嫣然一笑,那种感觉………就像,就像一阵清风吹进我的心里,舒服得不得了……怎么可能忘得了呢?”
“忘不了你也得试试看吧……我跟你说了,刘菁姐姐拜了杀人名医平一指为师,她现在也算是我们日月神教中人了。你们俩已经没有缘分了--你师父不可能同意的,你这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还是不要再肖想你们正道眼中的魔教妖女比较好……”
我把问题直接复杂化,希望他知难而退。但是,一点这样的迹象都没有,他却说:
“那你和林师弟,不是一样藕断丝连?名门正派的弟子,爱上魔教妖女,多么地惊心动魄啊!”
看不出,他也有罗密欧一把的潜质。可是起初知道我和林平之有私情时,他的反应可是挺抗拒的。或许他真的太喜欢刘菁姐姐了吧……那为什么只是口头上的念念不忘而不亲自找她去呢……可他要是真那么做了,岳不群非把他逐出门墙不可,这就是为人弟子的难处吧……我出于对他的体谅,尽量以更委婉的方式说话:
“我们俩不一样:我刚到及笄之年,等得起;刘菁姐姐双十已过,如今她孝服一除,终身大事迫在眉睫--今年不嫁,明年也要嫁了。她根本等不了你的,你还是死心吧……”
“那事不宜迟,要不我现在就脱离华山派,跟着你去找她。绝不能让人抢在我前头。”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深沉严肃,活像一个老头。
“脱离华山派?”我惊诧不已,“你不是孤儿吗?不会舍不得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的你师父……还有啊,一旦脱离了,那你以后怎么安身立命?你为了你心爱的人,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
我不得不认为,此人要不是绝世情种,那铁定就是超级白眼狼。这事儿可得审问清楚了。世道这么乱,万一交友不慎,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陆大有满脸不在乎的神色。“我虽然是孤儿,可不是我师父养大的。真正由我师父抚养长大的只有大师哥和小师妹。我入华山门下也就六七年,脱离就脱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脱离华山派,随你而去,我巴不得呢……被师父逐出门墙,我大不了说一句‘师父,请恕弟子不孝,你老人家多保重,就当少收我一个。日后逢年过节,我再来看你老人家,顺便捎点礼物’……”
“你太让我吃惊了……”
“你若真这么想,当时何不随我们一起走?”
“我想过的。”他说,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只是……只是有些舍不得大师哥。这世上就数大师哥对我最好了。别的没了就没了,我还真没什么可留恋的。”
“原来如此……那你为了你大师哥,还是慎重点的好。你说你要是突然这么一下子走了,他能接受得了吗?何况刘菁姐姐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揣测到的。你别两头落空,自己难做人啊。”
他点点头,表情稍见沉重。“你放心,我会考虑好的!”
令狐冲突然插话:“曲姑娘,林师弟现在进步神速,别人练三个月的剑法,他半个月就学得会,真是可喜可贺啊……这全仗着我六师弟教得好,你可得多谢他……”
我又是一惊:陆大有竟然是个好师父呢。林平之的剑术基础实在薄弱,我可没忘记上次见他时那一蹶不振的样子。
“本来是小师妹教他练剑,男女授受不亲,这怎么行?我屡次对师父提意见,小师妹自己可也觉得不方便,所以师父不得不准了,从三个月前就由我教林师弟练剑了。我堵死了他红杏出墙的路子,我想你会高兴……”他干笑了两声,却自动转了话题,“我还从来没见过林师弟这么拼命的人呢--日也练,夜也练,除了练剑,好像就没别的事可干了……武功是练不完的,这么拼命可不太好。你这次见了他,可得好好说说他……”
我点头表示同意,对自虐式的生活我早就深恶痛绝了,我为此虚度了十年的光阴,真的希望林平之能够比我更快摆脱亲人死亡的阴影……我能怎么开口呢?他会愿意接受吗?还真是个问题。
“虽说是为了报仇,怎么努力都是该当的……可是人生几十年,除了报仇,他就不活人了吗?偶尔和朋友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舒缓舒缓筋骨,然后再去拼命,这样不是更痛快吗?可是凭我怎么劝,他都不肯听我……”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真心。我深信我不在林平之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一定给了林平之不少的友谊和关心。这是用钱买不到,用任何东西都换不到的……
田伯光很快就回来了,气也不稍喘,就说:“华山派在前面十多里的白马庙歇下了,大概是要过夜的。大伙儿不用着急,可以慢慢赶路。”
我觉得奇怪,昨天不就在白马庙吗?怎么一直没前进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和田伯光不宜露面,只让六猴儿替我叫一下林平之。
和上回不同,这一次他见到我,简直喜出望外:
“非非,辛苦你了!你这一去大半年,我真怕出什么事情,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他说,“你为了我以身犯险,我实在放心不下。”
“若我不是为了你以身犯险,你就不替我担心了?”
“怎么可能?你身处险境,不论是为了何种原因,我都无法安心。”他又说,“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他日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也什么都愿意。”
“你也,什么都肯为我做?”
“当然。”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向他提问道:“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事么?”
“不问!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即使超出你的能力,甚至可能让你丧命?”
“大丈夫死得其所,命不足惜。”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我倒不用你抵命,只是夜里觉得寂寞……”我挽住他手,“你可愿意陪我?”
“那,那我守在门外,陪你说话。”他脸红起来。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门?”我下了决心,上前抱住他,两手合在他腰间,整个人蜷在他怀里。
我和他是在谈恋爱没错吧。有这些举动也很合理。
他全身绷得厉害,就像拉满了弦的弓。
“你不喜欢这样么?”
“没……”他声音有些颤抖。
“那就是喜欢了。”我脑子里盘算着,开始下一步的行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记,然后瞄准他唇,就要上前……
关键时刻他头一偏,脸色也变了,似乎有些难看。“这样不好。”他说。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不好?哪里不好呢?这不是常规步骤吗?我想了想说:
“因为我主动,所以你觉得不好。那换你主动好了。”
“别胡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我只好收敛,拖住他手。他看我一眼,神情有些纠结的样子。
“人有的时候会感到茫然无助,需要一个地方让自己休息,再重新去面对困难,但不是永远的逃避……你想不想看我练剑?”
“我不懂剑。看了无趣。”
他轻声道了歉,又道:“你没把辟邪剑谱带来吗?”
我心里一咯噔。这东西就在我身上揣着呢。可是我不那么想给他。
“我把它藏起来了,没带在身边……我修习的主要是轻功和暗器,剑谱对我来说没有太大作用;大哥你学剑的日子尚浅,还不到可以修习的时候。我想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不错。就我这么点能耐,实在拿不出手。”
“别这么说,你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太多了,连六猴儿都夸你进步神速呢!我相信,将来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客的。”
“将来?”他的忧郁并没有得到缓解,“就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