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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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慢慢升上来，散开些许暖意，客房只开了半扇窗，有点焗热，锦枝闷在那里，焦急地再想对策要说服对方。章审明却略微有了睡意，他瞅瞅锦枝，不自觉地合上双眼，又倏地睁开，继而眼皮又渐渐搭拢一块。任凭哪个日头高照的秋天，都是个好睡懒觉的美日子！
如果再有那么点儿凉风吹进来该多好……
“章先生，章先生？”有人惬意享受着，有人却越发焦虑。锦枝做鬼似的凑近了观察章审明，要睡不睡的样子，该怎么办？她心里猛敲鼓：别是要睡了吧，大事不妙哇……她的脚还疼着呢，真想快点办完事，好回房睡觉去。
灵机一动，她去饭桌上斟了半杯凉水，放到茶几上轻轻敲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见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不甘心，便就近拿过自己饮过的杯子来，两只水杯“噔”的相碰，声音悦耳动听。锦枝惊讶于这清越的脆响，耳朵甚是舒服，把两只杯子撞来撞去玩得不亦乐乎，一时倒把被惊醒的章审明晾在了一边。
“大姐，你以前没玩过这个？”自娱自乐，那么开心。
“嗯，怎么可能玩过。”
沉浸在游戏中的锦枝没回过神来，这也难怪，陌生客人的声音听起来毫不耳熟，她对此并不敏感，若是换成了府内的其他主人，只怕她此刻就要急忙忙地跳起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抖成筛子了。
章审明看着看着便来了玩心，他去拿了铺有茶杯的茶托，又把半壶水提过来，所有东西全摆开在几案上，他兴致勃勃地说：“你那样还不叫得意，看我怎么玩。”说完所有杯子都被斟了有不用高度的凉水，倘若锦枝以前经常和一群孩子混在一起，会知道他这会要奏一支简单的小曲。可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已被卖入了沈府，并不曾接触过这些“怪异”的游戏。
她猛然惊醒，知道在客人面前失了态，平时的训练有素使她迅速地站起认错，求饶道：“还请先生网开一面，刚才是我的不对。”
“哪里不对，有什么问题吗？”章审明不觉得哪里不对劲，男女大防吗？他看得出来锦枝对他不敢有异样的心思，他也是光明磊落，再借她的话说，关上门了谁做了什么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防……也该放那个姑娘。
“你坐你坐，我教你一个新花样。”
花样？不不不，她可不敢耍什么花样，沈金葵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别为无聊的花样无辜受罚！
锦枝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不良后果，急得头都大了，怎么还敢坐下来学？顾不得微痛的双膝，一个疾步上前，将所有杯子都挪到了一边，拎起有些被沾湿的花笺一角，心里直呼“救命”！要不是旁边还有人，要不是腿还疼着，她就要哭着来回跺脚了，事到如今，她只能暗求龙母保佑，这小小的信纸里面的字，可千万别被水浸湿了、模糊了。
干脆什么也不管，心下一横，直愣愣地将花笺递给章审明，毫不意外地被他推回来，又递过去，如此反复推回来递过去好几次，眼看着再不趁早回房补眠，到了食晏的时辰到饭台前服侍，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也顾不得许多，看了就看罢，是这信的新主人让她念的，可不算是偷看，她拿出赴死般的勇气，翻开了粉红的花笺。才一眼，就猛地合上了，这个傻姑娘，写的都是些什么呀？锦枝冷汗涔涔，不知道让客人见到了，会不会出现个尴尬情况。
“念哪？”章审明催促着，分明是要看人出丑。
“我，我不识字啊！”锦枝真的想把花笺要撕碎了，两手扭来扭去，那造型美观秀气的纸片被她扭得快不成样了，皱巴巴的上不了台面。
“刚才还说是你写的，不识字你怎么写呢？”
我是找人代写的，是我家姑娘替我写的！锦枝几欲冲口而出，最后还是极力压制住了，先把想讲的那些话过过脑，捋顺了再慢慢讲出来，别又惹出别的麻烦，撒了一个谎，后面便要一直编谎话来圆谎。是因为她以前谎话连篇太多了么？对着姑娘讲，对着大公子讲，对着夫人老爷讲……她真是讲怕了，若不是他们经常将无中生有的罪名按在她身上，她又何必如此？讲大话很好玩吗？
姑娘不是想要章先生的亲笔回复吗？她这就把信中的内容念给他听，他有什么反应都与她无关，伤心也好开心也罢，那也都是姑娘自己的事情，她在这里干着急给谁看？按锦枝的私心来讲，是希望章审明对沈金葵的情意视而不见的，毕竟姑娘就快要嫁人了，还怎敢有别的心思附注其他男子？况且，她昨晚才在大公子——姑娘的兄长的严威下受了些皮肉之苦，她便也要他个阿妹尝尝痛苦的滋味。
“那，先生，你听仔细点。”锦枝清清嗓子，毫无感情地一字一顿念了出来：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章审明听了只是“哦”了一声，旁的没讲，只说了一句：“这首歌儿我熟，《子夜歌》么，真是巧到不得了，如今也正值秋天呢。大姐你倒是写的应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