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恋人啊》温暮生

45、第四十五章

　　有时候也会碰到熟人，现在高中生的娱乐方式似乎越来越标新立异到开始向从前成年人的专属场所迈进。或许是离得近的缘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保龄球馆偶尔也开始有一中学生光顾。但凡看见有穿着一中校服的人出现在入口时，郑笙就不得不缩在角落里躲着。

　　她怕有理说不清，自己在这里做酒代小姐，虽然堂堂正正，但看在那些重点中学的高中生眼里还是会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意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被发现得好。

　　但世事有时候偏要你怕什么它就来什么，那天早晨郑笙刚跨进食堂，就察觉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头，等她走到食堂正中间，立着一大块通知告示牌的地方时，她才弄明白，那种意味莫名的眼神源头在哪里。

　　原本应该写着各类餐点的告示牌上，贴了好几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照片里郑笙穿着酒代小姐的橙色T恤和短裙，正被几个穿着阔气的中年男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人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更夸张的是，照片旁边还被人用记号笔写了七个大字：学校出了坐台妹。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想不出其他的动作。这太荒谬了，就算她早就预料到自己在做这份兼职的事情迟早得被人知道，但正儿八经的推销啤酒，什么时候变成了靠出卖□□赚钱的坐台妹？

　　正在告示牌旁边围观的人此时也发现了郑笙的存在，一些人好奇地盯着她的脸看，一些人则发出低低的惊呼，被那声音提醒，郑笙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迅速将照片扯下来，同时拼命想着这些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哟，我们的□□妹出现啦。”人群里传出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郑笙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那个醒目的葫芦脑袋和瓶底眼镜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了。

　　卫斯理的表情永远是那种想让人一个拳头奏上去的风格，尽管郑笙从来没奏国人，可看见那张脸凑到离自己不足一米远地方的时候，她还是捏紧拳头。

　　她忽然隐隐意识到手里这张照片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这张照片是不是你拍的？”她咬着牙问他。

　　“你管是不是我拍的。”卫斯理嘿嘿笑了两声：“不过真没看出来啊，想不到你整天在学校里文质彬彬的，出了校门竟然干这个，难道是过不惯穷日子，想趁机会傍上个大款？”

　　“你不要胡乱诬陷！”郑笙火气蹭蹭往上冒，语气也高亢起来：“我做的是很正规的兼职！”

　　“正规？正规到会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打情骂俏？那天我可是亲耳听见的，你对那胖子一口一个徐老板叫得可亲热了，还哄得人家多给了你五十块的小费，对不对？”

　　郑笙胸口急促起伏了两下，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卫斯理没说错，那位徐老板的确给过她五十块的小费，正整件事并非像他口中那般不堪，那徐老板当时摆明了对她不怀好意，她也不过是虚与委蛇，用从其他姑娘那里学来的技巧撑着一副笑脸同他周旋，不然别说小费，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知道。

　　但把这些同卫斯理说明显是在对牛弹琴，郑笙明白了，这个和自己向来不对盘的葫芦脑袋今天就是捏着小辫子故意来找茬的，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怎么了，说不出话来了吧，没词了吧，要我说，其实干这行也没啥丢脸的，趁着年轻多赚一点，如果真傍上哪个大款了，也算搏出来了一个前程不是。”见郑笙不说话，卫斯理摸着下巴，言语间反倒更加得寸进尺：“不过现如今大款也不好傍，人家就算要找小蜜，也会挑长得漂亮身材好学历高又年轻的那种，你这样在外面卖的嘛，估计人家还看不上，也许就随便甩五十块钱，玩个一两次就算了，哈哈！”

　　“你！”郑笙想不到卫斯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还在食堂这类人来人往的地方，当着那么多的面，一个女孩子被羞辱到这个份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再联想到自己的处境：父亲在牢里关着，母亲躺在病床上，宋毅成出了国，自己连家都没有，有委屈也没地方说，忽然间鼻子一酸，一滴眼泪便掉了出来。

　　郑笙的模样似乎给卫斯理加了油打了气，他像是多年便秘的痛苦终于通畅了一样，用那种得意洋洋且高高在上的表情继续奚落道：“咦？你居然还会哭？你不是向来很不要……”

　　一句话没说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被从旁边冲出来的卫麟一拳奏躺在了地上。

　　本来在四周围了一圈的人被这场变故惊得齐齐后退一步，挪出了一块空地。

　　卫麟这拳明显是下了死力气，卫斯理趴在地上翻腾了两下，一时竟然爬不起来，脸颊也迅速鼓起一块，泛起了猪肝色。

　　“丫头，你别跟这种杂碎一般见识。”拍拍手，卫麟转过身，换了一副表情和郑笙说话。

　　郑笙抹了两下眼睛，点点头，正要随卫麟离开，那边卫斯理却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结结巴巴喊出一句：“你们站，站住！”

　　卫麟眉头皱了皱，扭头看向他。

　　遭他恶狠狠的眼神一盯，卫斯理的肩膀忽然抖了两下，不过他像是料定了卫麟不敢在公共场所对他怎么样一样，很快便重振旗鼓，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打了人就想跑，没这么便宜的事，走，跟我去见老师！”

　　卫麟像在看什么值得同情的东西一样看着他，玩味地重复了一句：“见老师？”

　　“没，没错！”卫麟的眼神让卫斯理又不自觉结巴起来：“就，就是见老师！”

　　卫麟勾起嘴角：“我要是不去呢？”

　　“不去？”卫斯理眼珠子转了两圈：“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我要向老师揭发你们这两个一中的败类，一个贪官的女儿，为了傍大款在外边□□坐台，一个不学无术恃强凌弱，出了事只会让有钱的老子给自己擦屁股，还不害臊！”

　　“你有种再说一遍！”卫麟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卫斯理的衣领，竟然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我……我又没说错！”卫斯理似乎终于怕了，卫麟以前奏他，他大多抱住头就跑，从来没有被卫麟用这副架势对着的时候，不过或许是围了太多人在看，他依旧死死绷着脸皮，嘴巴竟然也没停：“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整天就知道打架，你以为仗着你爸有几个钱这辈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实话告诉你吧！爷爷看不惯你那个跟你一样不学无术的老爸很久了，他说过，以后在咱们卫家，迟早得是由我和我爸做主！”

　　“他X的你是在自己找死！”卫麟拽着卫斯理的领口，狠狠把他砸在地上，卫斯理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整个食堂顿时混乱起来。

　　卫麟像头发狂的野兽一样，骑在卫斯理胸口，卡住他的脖子，拳头一下接着一下朝他脸上招呼。卫斯理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早就被打得四分五裂，等周围的学生反应过来，一群人拥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两人拉开时，卫麟还在对躺在那里满脸是血，早就不省人事的卫斯理大吼着：“老子告诉你，卫家都是靠我爸才撑起来的！你们这些人不要给脸不要脸！”

　　整件事闹到最后，必然结果是卫父又来了趟学校，而且这次来的还不止他一个人，卫斯理的父亲，包括卫家那个长着一张学究脸的爷爷也跟在后面，卫麟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等他们，手上有凝固的血迹，那是在奏卫斯理时蹭破了皮，至于卫斯理，早就被送到医院去了。

　　卫麟这次是捅了大篓子，比上次钱宁风波还要大的篓子，卫斯理的验伤报告很快出来了，面部多处软组织挫伤，鼻梁骨骨折，其实这些别人也看得出来，因为卫斯理在送去医院的时候整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医生查出卫斯理的左眼球也有损伤，有极大的可能会损失大部分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