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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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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团里有一个除念师,我被抓住的第一天就被他封住了念,一个念能力者被封住了念而对手又是一群念力高手的话,基本就和一个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一个活得好好的废人。
飞坦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让我住在他的房间里,每天不用接受那些痛苦的折磨,每天都会端着热乎乎的饭菜给我,有时候还会有小点心。如果他心情好,我可以走出房间,甚至走出基地。我想我的存在就像是一只宠物,他供我吃穿住,我让他心满意足就可以了。
可惜,我还是不能让他满足。
我出门的时候会看着天空,隔了这么久我终于还是看见了。他不许我出去,我就坐在他房间的窗台上看,一边看一边哼着我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曲调。流星街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不要说飞鸟,连一片云彩也没有,可我还是看得很认真。
“你到底在看什么?”他会忍无可忍地问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每天看都看不够吗?”
“每天看的都不一样啊……”我倚着窗户的玻璃,飞坦的房间在三楼,坐在窗台上的时候,会有种好像随时要掉下去的感觉。但我知道我如果真的掉下去,他一定会比任何人都快得拉住我。我比任何人都怨恨为什么他的速度会是最快的那一个。
快到足以阻止我任何的自杀行为。
“你看,今天的灰色要淡一点,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我指给他看,他皱了皱眉,还是过来了。他速度真的很快,刚刚还在门口,现在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身侧,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味道,但我就是闻得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独有的味道,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大约是一根正在缓慢燃烧的烟。
燃烧,燃烧,直至殆尽。
我忍不住盯着他金色的眸,其实和光比起来,他的眼睛要亮得多。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别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又有那种我看不懂的东西了,自从他把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就经常看见他露出那样的神色。
我其实并不大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让我死,却也不再折磨我,除了自由,他好像并没有限制我什么。看起来他似乎已经对我没有什么要求,但我知道并不是这样。最好的猎人,会掩饰自己的目的,静静地等待,我知道他在等待,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等待什么。
虽然不用被吊起来一整天,我却也没有别的事好做。唱歌唱多了,嗓子也会痛,看着天空看久了,身体也会麻。我只好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飞坦的房间很干净,因为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我去翻他的那些书,上面画着被各种方式虐待的女孩子,她们的眼睛很大,里面却是空的。我猜测当我被吊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可惜我不会知道。
幻影旅团大多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飞坦除了这几本书之外,就没有太多的东西了。我有时候会看他换下来的斗篷,深蓝的调子绣着暗金色的花纹,领子竖得很高,因此他总是把脸藏在后面。他很喜欢把自己全部都藏在衣服里,然后形如鬼魅般地快速移动。
我就看着他发呆,他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理我,有时候会不耐烦地看我一眼,但是却从来不阻拦我的视线。
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想他也是。
我可以知道时间了,却感觉比被关起来时更没有时间意识。无聊的时候,坐在窗台前或是看着飞坦,就可以过上一整天。时针一点一点地转动,转到某个点我就躺到床上去,有时候并不能够睡着,就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天亮的时候再爬起来。
飞坦房间的天花板是米色的,不是那种黑沉沉的颜色,我可以看很久。
飞坦不会和我睡在一张床上,虽然我没有念力,他又比我强太多,但他总还是有提防之心的。有时候他会一个晚上都不出现,然后带着血淋淋的杀气回来,有时候他干脆坐在墙角闭着眼,如果我一有动静他就会立刻睁眼盯着我。
有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坐在窗台上,就是我常常坐的那个位置。那里可以看到最完整的天空,我问他,“你在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瞥了我一眼,我看得出他眼里的杀气。
他一定很不甘心。
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飞坦拎着一条裙子回到了基地,他面色阴沉地盯着我。
“换上这个。”
我换上了裙子,然后走出了流星街,飞坦在我的身边。我特地去看了那一天的日历,然后对比我被抓住的那一天,我才发现,我已经在那个囚牢里和身边的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一年。
一年的时间有多长呢?我想也不过如此。
他带我去了一个小镇,让我住进了一所小房子。是那种有着白色的墙带着红色的瓦的小洋房,后面有花园,开着缤纷的花朵,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最好的阳光,栏杆上有雕花的漂亮纹路,我抚摸着那些纹路,有些恍惚。
他也住在这里,房间有很多,可是我们还是住在一间屋子里。不过我可以独自出门了,早上我会买吃的然后做饭给他吃,他总是沉默。
沉默。
我不敢逃跑,因为我知道逃不掉。
邻居是一个年纪大的老太太,以为我们是夫妻,她说到这话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反驳,因为实在太好笑。飞坦也喜欢讲冷笑话,虽然他并不觉得那是个冷笑话。比如他会说我穿着裙子的样子还不错,那条裙子就是他给我的那一条,不知道是从哪里抢来的。他说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一定看得出来那并不是一个接受赞美的微笑,因为他立刻就逼近我把我按在了墙上。
“总是这幅表情……你他妈就不能换个表情,嗯?”
他的手抓得我很痛,但是我没有说话,我抬头看着天花板。厨房里的天花板是小碎花的,带着浅浅的粉色,天花板的颜色真的越来越好看了。我感觉他把我拎起来放到厨房的洗手台上坐着,然后开始解我的衣服。我还是一动不动。
他进入的时候没有太多预兆,又似乎有太多预兆。没有什么准备就这样直直的进入,就像他把我拷上那间刑讯室时一样,一言不发地就开始拔我的指甲,他总是喜欢直接的方式让我痛。我低头,可以看见血顺着大腿流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了瓷砖上。
我想起来那摊血水,在刑讯室里的那一滩,就在我面前慢慢流淌。我看着那血氤氲开来,忽然觉得很累。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一抹金色,就像是窗外的阳光。
我恍惚着抱了上去。我想我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