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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石板上的青铜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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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石板上的青铜门
“不得了了,这火盆儿是扣在北京头上 。唉,我给你说,老板,刚才我出门儿透气的是偶看见一群少男少女环着泳圈,你说,这种天气去泡澡,皮肤还没晒成古铜色,就先脱个几层皮了,是不”
王盟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握着鼠标,吴邪则看着店门口稀疏过往的人发呆。
稀疏记得,以前吴邪还问过王盟,干嘛不直接用电脑计算,这麻溜的,不带失误,还不用把算盘来回甩的劈啪乱响,招人烦。
可人王盟是谁阿?天真的属下阿——老实!
人就是要手掌心儿给摸着了,才觉得是实打实的舒心。
他傻了吧唧的摸后脑勺回答,老板,你这种阔爷儿是不知道,每次我打这个算盘阿,我就把小算珠儿给想成金锭子,一点点儿的往上翻番儿,那感觉倍儿爽。哎呀,光说你是体会不到的,要不你来试试?
说罢,把算盘递给了吴邪,这俩傻的撞一起了,还真给对方面子,小天真操起算盘,摆了个姿势后噼里啪啦一顿乱拨,然后憨厚的笑了。
——那终归是以前。
“老板?”
轻轻地叫了几声老板后,始终无人回应,他以为是吴邪趴在桌上睡着了。于是放下算盘,回过头看看,却发现吴邪又在望着外面发呆。
自打两年半以前,吴邪从山上下来以后,便长久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他原本以为吴邪会像往常一样,暂歇个一两日就恢复元气。没想到这一以为,就过去了两年半,自家老板还是像中了魇一样,日夜慵懒,无所事事,只有在处理公事时眼睛才会放出一点亮光。
“老板!!!”
王盟使劲儿叩了一下桌子,强调着。
只见吴邪背一缩,然后一挺。
一下子从若有所思的状态回归现实,回头瞪了一下王盟后。
“艹,吓死我了”
“唉,这事儿可不怪我阿”王盟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委屈道“我都叫你好几声儿了,你就和聋了一样,老这么心事重重的可不行阿”
“你——”
吴邪想反驳,但自知理亏,随即闭上了嘴。心里头总是乱糟糟的,骂人也骂不利索,待会儿又说错了什么,闹了笑话,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撇了撇茶叶,啧了一口。
“那我也不和你闹了,说正事儿。刚才有个电话打来,说是一个张姓先生他从长白山带回几个石板,要让你给瞧瞧”
“是道上的人吗?”
“这我可不知道,这个先生的电话是匿名的,查不到”
吴邪懒懒的嘟着嘴嘟嚷
“他说他几点来?”
“没说,就说下午,他让你等着他,还说,你会很高兴”
“那行,我等着他呗”
吴邪内心笑笑。
恐怕时间再无东西能使他手舞足蹈了。经历过那么多事儿,下过那么多次斗,他吴邪从不为冥器,雍容富贵,金钱名利,他对胖子说,他知道他自个儿虽然是俗人,但是始终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为了几个臭铜板把命都丢了,那还有何拼搏的意义。
结束了对话后,王盟和他都沉溺于工作里。
自从来北京接手三叔的事后,他发现他要从头学起的事情有太多,如何处理账本儿,如何处理盘口间的关系,如何捉出内奸,如何将谋逆的人扼杀在摇篮里,若不是小花和秀秀一点点的亲自指导他,他纵使有三头六臂也是理不清的。
他要改的也太多了,第一个最要命的便是他的善意,这一点也是他改的最久的。直至现在也并未泯灭。他深知这道上有太多人利用他的善良,无数次他身陷险境都是小花把他拉出来,然后替他严惩以下犯上者,吴邪说太他没用,小花就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吴邪不天真,就不是吴邪了。世上有很多和你我相似的人,若你和我一样忘记自己的唯一的与众不同,活着也无多的意思了”
时间滴答的在吴邪的眼前晃来晃去,沉静的时光弄的人惴惴不安。
在闷油瓶进入青铜铁门后的那几天,吴邪像是被梦魇缠上了,不仅日夜贪睡,并且一躺下便是惊一身冷汗的噩梦。
太多残酷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潘子临走前长送他出去的那首歌,更像是魔音一样,伴随着浓厚的歉意在他的胸口肆意,空挡的时光里吴邪总是以幻想长远的未来来代替沉思痛楚的过去,但是在他的幻想里却总是闪现那几个过去的背影,于是这一想,这一痛,便又是迷迷糊糊,行尸走肉的一天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半日过去了,天近黄昏,在傍晚的时候,打电话预约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店门口。
“吴邪在吗?”
循声抬头,王盟从工作中抽离,他先是自己走出去看了看店口的人,又回过身对着小屋里的吴邪吆喝一声。
“老板,见客咯!”
正在看账的吴邪应了一声好,慢慢悠悠的便放下账本,不紧不慢的从小屋子里踱步出来。天儿热,人就在门口,没必要小步跑过去,惹一身臭汗,估摸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你好,你是?”
吴邪伸手出握了握门口的人的手,刚一握便感觉汗津津的。
眼前这个人身型同王盟差不多,瘦小,而且眼神中带有很多不确定,给人一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年纪看上去似乎四十出头了,胡渣分布在嘴边,看起来十分邋遢。
“俺是来找吴邪的,你是吗?”
“阿——我就是阿”
吴邪拧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心想这他娘的是谁,没见过哪儿个道上的人着衣这么朴素,这么接地气儿,而且我也不记得我有这么个哥们儿或者兄弟。难道是来讹我钱的。
“你好,吴邪兄弟,我是来给你看的东西的,上午我打了电话的,还记得吗”
吴邪回头看了看王盟,王盟愣在那里表情有些惊讶,然后点了点头。吴邪便回过头笑道
“原来就是你阿,带什么东西了,来进来说,外面忒热”
他将那个中年人从门口引到了店内阴凉的小房间里,打开日光灯后,端来一根木雕椅子,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向门外的王盟吩咐道
“王盟,倒杯茶来”
中年人将侧背在身旁的单肩包给取了下来放在根雕桌上,然后抹了抹汗,嚷道,哎哟你们这里可真够热的。外面虽然是傍晚了,但是还是有35,6度,加上北京的天气干热,虽然不恼人,但是汗水淋漓是必须的。
“那真够呛阿,小店没安空调,我们向来是不出门的,怕错过了什么好生意,到时候饿肚子,不来回跑,也就不觉得热了。不介意的话您就把上衣给脱了吧”
吴邪客气道,没想到这个土老帽真的把衣服往上一翻,利落的脱下来了,一滴汗水迸溅在吴邪手上,他黑着脸悄悄的给揩在裤子上了。
中年人的身材不算好,没有一点肌肉,光是瘦弱,吸一口气都能见肋骨。他马马虎虎的打量了一下,当真是生活在深山里的人吗,全身白白净净的,没有一点晒过的痕迹。
两人就这么呆坐着,谁也不开腔,吴邪见这人木讷,手脚紧张的并在一起,便知道这人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想说几下把东西给估了,打发这个叔回去。
“那您先把石板给我看一下吧”
“唉,好的”
中年人将根雕桌上的布包打开,然后从里面托出四块石板,轻轻的放在了桌上。然后往吴邪前轻轻的推了推,示意他过目。
吴邪接过后轻轻的抬头看了看这个中年人,只见他面露笑意,但是又不明显,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吴邪这一生做生意看过很多人,各式各样的笑他都见过,都打量过,眼前这个中年人的笑给他一种大事将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得意之感,心里不经带上一丝怀疑。
而后又责备自己,人一老实人,自己何必用道上的方法去揣度,费力气。他带起手套埋头专心看这个石板,钻研许久,摸来摸去,却发现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什么。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便起身拿了放大镜仔仔细细的打量,将每一块石头来回的翻过去翻过来的看,又以为是有机关,便每个角落都来来回回的轻按了一次,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石板就是石板,名副其实的石头块。
他有些愠怒,又不好发作出来,兴许这个人就是农村里出来的,盖新房子时捡到几块修山时遗落的石块就当宝了,也不好多严厉的批评别人,俗话说不知不罪。
“老哥,你这石板,什么也没有,兴许就是别人修山时留下的一块石板罢了。你说你这千里迢迢的给送来,这不白忙活了吗。”
中年人眉头一紧
“大兄弟,不成的呀,这石块的确是个宝阿”
“老哥,不是我骗你,可这石板的确什么也没有阿,你刚才也看见了我拿放大镜也给看了,也给摸了,滑溜溜的,嘛也没有”
中年人一听急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这哪儿成阿,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打算在这儿卖了好回去盖新房,当初想好了才卖了一只羊千里迢迢赶来的。怎么办阿,现在身上一点儿钱也没有了,怎么回去阿”
吴邪听到中年人懊恼的声音,心头一紧,心想人拼搏到现在也不容易,好生一个农民估计是轻信了谁的谣言,以为这石板可以让他一夜暴富,便舍了身家来北京。吴邪心善,自认为过去做了太多错事,便想着积德。
“那,大叔,这样,我给你一千元,你把这石板搁我这儿,你呢,现在就赶紧回家好好种田去吧,脚踏实地的,别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王盟一听回过头看了看吴邪,吴邪冲他点了点头,示意无大碍。
中年人面露难色,但知道别无他法,于是点了点头,随吴邪去找王盟取了钱,临走时鞠了好几个90度大躬,有些悻悻的离去了。
中年人走后王盟走到吴邪面前挖苦
“老板,你这里快要成古董鉴定行了,你看人土农民都从长白山找来让您鉴定,这不远万里的冲着你的名气来,你都快赶上小明星了”
吴邪气鼓鼓的回
“不知道是谁给他说了我的名字,可怜了一老实人,耽误那么久的种地时间,估计今年没什么好菜可吃了”
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吴邪又开始得闲起来。但他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没有熟人在东北,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找上他家门的,总觉得蹊跷,却又有说不出的顺理之处。
吃过晚饭后王盟准备关店回家,却发现吴邪还是坐在原地发呆,就过去拍了拍他。
“老板,你又在想什么呢”
吴邪抬起头,摸了摸下巴
“这事真他娘的蹊跷”
“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吧,你都说了人家是一个受封建思想迫害的老实农民,现在又说蹊跷”
“这事儿真蹊跷,你看,那人千里迢迢吧,就为了从长白山把这四块石板带来北京,你看他那个样子,一点文化没有,怎么会认为这四块石板是个宝?况且这个人没有一点行李不说,还背的是单肩包,我说,刚才我是掂了一下这石板,可真够重的阿,这四个少说得有五十来斤,但是刚才在屋里,我看见他肩膀上一点单肩包的勒痕也没有,你说蹊跷不蹊跷”
王盟叹了口气,
“你又想多了,说不定别人是休息了会儿才来我们这店的阿,所以肩上没有勒痕,别多想了,越想越多,人就是这样,自己给自己出难题”
吴邪依旧不肯罢休,他一把抓住王盟不让他走,
“我之前看你看见这个大叔来的时候,有些惊讶,为什么”
王盟道“从电话里听,我还以为这个人大有来头,说话声音蛮有气势,感觉有那么一点城府,没想到看见实打实的人居然是这么一个土老帽,唉,果然看不见实的就是不保险”
城府?勒痕?石板?
吴邪肚子里的好奇鬼又在作怪了,它硬生生的挤到了吴邪的心坎上,死活不下去,这事儿必须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王盟,你先走,我今晚留在店里”
“不是吧,老板,你又走火入魔啦”
“我让你走,你就走,哪儿鸟话这么多,赶紧的,消失”
吴邪气呼呼的转过身,走向小房间,将布包里的石板拿出来打量,这次他有一股强烈的预感,预感这事儿和他身边的人有关,这一观念驱使他无论如何都要从这上面发现什么。他带上手套,开始一点点的考察这个石板,无论是从柔软度还是形状都列出了个表,取料是普通的山石,坚硬度不高,怪不得刚才那个中年人这么轻的放下来。形状也是马马虎虎的方形,没有刻意雕琢的痕迹,甚至有种刚从山上挖出来的感觉。
吴邪凑近石块,慢慢的吸着气,发现上面没有青草的腥味儿也没有泥土的味道,这不像是从土里刚挖出来的。
这次他没有带手套,而是用皮肤的触感来抚摸这个石块,想从上面领悟到什么。
于是,他从第一块石板的一个棱角开始摸起,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当摸到第二面的一个棱角的时候,他发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刚伸手去摸,突然一阵刺痛,放下石板一看,手指居然被拉了一条深深的小口,血正一点点的往外淌,吴邪刚想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一下刚才摸过的棱角,回头一看石板时,他惊呆了。
少量的血液竟沿着石板蔓延开来,像有一条凹槽纹路似的。
他娘的,这东西要用血做引子!
吴邪看了看自己手,然后拿起另一张桌子上的小刀,往手心上死心一割,一条小口出现,然后将手放到石板那个棱角上,狠狠一握拳,血液慢慢的滴在了石板上。纹路越发的清晰,蔓延的越发的快。
过了约莫五分钟,纹路已经完全蔓延开了,细小的枝桠看的一清二楚,空气中传来血液的味道。
吴邪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石板,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自打那次离别后,吴邪再也没有涌起过这样的求知欲和紧张感,他只是想打这石板也许是哪儿有机关,或是哪儿是空心的可以砸开,却从未想过石板居然要用血做引子来勾勒画。他的喉咙发出呜声,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已经是深夜,给胖子打电话也没用,何况也许只是一场虚惊,到头让胖子看了笑话,两年半自己都独自走过来,就因为一个石板把他胖爷半夜吵醒。吴邪放下放大镜,走到外面泡了一杯浓茶后又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从头看起。
石板上的这个纹路,描绘的是一张让人毛骨悚然的通天大门,画上的门看起来高而沉重,复杂的花纹在上面绕来绕去,红色血液缓慢的流动着,迎着灯光一闪一闪的。
不知怎么的,自己明明专注于眼前的石板,但是眼前却浮现出一个通天巨门的样子,忽然一股凉意从后脖颈蔓延到了脚板心。
伴随着通天巨门的呈现,他又回想起了那个他回想了无所次的片段。
两年半前,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的肩膀,还有柔软的轻吻,徘徊在耳边的再见。
酸楚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越发的迷糊了,只是一个刻有铜门的石板便让他如此心神不宁,难道真是人生阅历越多,越矫情?这种酸楚来的模模糊糊,挠人心底,坦白的说,这两年半来,这种酸楚一直萦绕着他,从未离去。
随着记忆的被挖掘,眼前的图像清晰起来,他看的也越发清楚,眼前这个石板上的门,他想起来了,这个门,分明就是小哥当年进去的那个青铜门!
冒出这个想法后,吴邪立马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他娘的不是吧,这不可能,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事,自己两次看见那个青铜门都没有看清楚,没有证据说明这个门就是青铜门,兴许自己是歉意过深,什么事都习惯性的想到他。
吴邪抹了抹眼睛,开始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的所有细节。
中年人,张姓,来自长白山,城府。
这几个关键词此时唰一下吴邪脑子里开了花,虽然这几个词的定义极其的模糊,但是全扎在吴邪心里。
他就觉得这件事儿蹊跷,若是换了他,一个没知识没文化的农民,本该恪尽职守的种田到老,怎么会突然挖掘起四块毫无特色,不起眼的石板,并且卖了羊羔子,一路奔波负重,只为来鉴定这四块石板。
他深深的觉得一个阴谋或者计划在这四块石板的背后闪闪发光。这些漏洞来的太简单,太容易注意到,他深知觉得,所有留下的破绽都是故意留下给自己看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事,有人故意想让自己接触到这四块石板。
难道是?小哥出事了?
他拧着眉,继续看着石板,除了上面的大门外,只有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汉字壹,像标号排列用的。
心理的疑问促使他紧张的划破手心,颤抖着手将剩余的石板上的纹路全部揭示开来。待石板全部显示出来后,他把石板按右下角的小字排列好。这些石板,分别呈现出的是以下这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