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微笑的黑猫

2、第 2 章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丹依旧坐在我对面，一直保持着昨晚我印象里最后看她时的姿势。不同的是，此时我们身边被小山一样的尸体环绕，而且这些尸体都是我不认识的东西。
　　“你……该不会整晚没睡吧……”虽然觉得不可能，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
　　“我晚上从来不用睡觉。”丹回答，“所以才说人类比较麻烦。”
　　哦，我忘了。这家伙昨天明明说过类似“送你回去之前晚上就不赶路了”这样的话。
　　送我回去之前。
　　这是不是一句空口无凭的假承诺呢，我很不安。
　　“呐，丹，你说过要送我回去吧？”
　　丹盯着我的灰色眼珠一眨不眨。有些吓人。在知道她是鬼之前觉得没什么的事情，现在看来诡异地觉得好恐怖。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只是问问，又不是特别想知道。”我底气明显不足，目光四处游移，唯恐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
　　“放心吧。别人可能做不到，但我可以。我的能力解决你的问题还是够用的。”
　　唔。居然被普通的回答了。这样的发展让我觉得稍许意外。“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
　　“空间扭曲。”丹不经意地动了动双脚。似乎是坐麻了，“但是现在很弱，我可以扭曲的空间范围仅有以我为圆心50米这么大。用这个范围把你送回去肯定不可能。不过我一直在找类似能量增幅器的东西。有了那个，想必这个能力会有更大的威力吧。”丹顿了一下。“还有你不用这么怕我。”
　　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正双手抱膝紧紧地缩成一个团。
　　“休息够了我们就出发吧。”丹站起身来，俯视着我。
　　“等等……我们早上不用吃东西的么？”我有些惊恐的跟着她站了起来。早就饿得不行了。
　　“哦，忘记了人类还要吃东西。”丹随手一指身后的尸山，“吃这个可以吧？”
　　“开、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吃这种东西！”
　　“可是这和你们吃的动物不是一种东西？”
　　“怎么可能！你会去随便吃见都没见过看起来就很可疑的东西吗？”
　　“我不吃东西。”
　　额，糟糕，我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丹没理睬我，只是走到尸山附近，瞬间生起一堆火。
　　理解了她能力的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合理无比。五十米半径内有很多枯木，按照她昨晚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灭掉一个魔兽小分队的身手，这种程度简直是小菜一碟。
　　在这个角度看不见丹的动作，饿的发昏的我也没有兴趣走过去看，索性坐了回去。啊，我应该不会在回去之前先饿死在这里吧。
　　胡思乱想了一小会，身边突然飘来肉香味。睁眼看看，丹正拿着一团不明物体站在我面前。
　　“我想这样烤一下应该可以了吧。”
　　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
　　我接过不明生物的肉类，心一横，张嘴咬了下去。反正横竖是一死。
　　肉质很粗，有些老，纤维比我吃过的任何一种肉类都粗，不过还好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应该是无毒的。
　　我抬起眼睛看丹。“你不要？”
　　“我应该说过我不吃东西。”
　　一瞬间，我在丹的眼睛里好像看见什么光闪过去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不管什么情况下都面无表情的面瘫恶魔怎么可能有类似情感的东西从眼睛里闪过去呢。
　　“其实我曾经也是可以吃东西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丹一副怀念过去的语气。
　　“是么？有多久？”
　　我漫不经心地问。
　　“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
　　一惊，手里剩余的食物部分掉在了地上。

　　“知道我曾是人类的事情让你这么受打击么？”
　　“额，不是……”我斟酌了一下，“只是稍稍吓了一跳。”
　　曾是人类是什么意思呢。
　　“丹，难道你也是和我一样被困在这区域出不去的么？”
　　“谁知道呢。”丹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况且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些有的没的！”
　　手中握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匕首，丹突然向我冲过来，眼睛里早已经泛起一片猩红色，整个人包裹着一股杀气。
　　“诶……诶？！！”
　　发出害怕的惊叫的同时我本能地想要躲开，但丹只是从我身边擦身而过。随即是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然后是浓重的铁锈味。我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到了我背上。
　　“别回头。”丹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低沉，像是某种魔咒。
　　拉住我的手，丹开始奔跑。
　　“跟紧我。我的能力能管得范围还不大，离开了我身边就没办法保护你了。”丹用无比冷静的声音下着指示。我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能寸步不离地紧紧跟着她。
　　两侧不停有奇怪的魔兽赶上来，向我们攻击。丹只是用手中小小的匕首反击。那动作是那样举重若轻，哪怕还拉着我这样的累赘，丹依然保持着无比流畅的动作。
　　那样美丽。
　　“接下来要好好跟上我，我要开启空间扭曲了。”话音未落，我就感觉自己被拉进了什么漩涡的中心，只一瞬间，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两侧已经没有魔兽了。
　　“第一次空间跳跃感觉怎么样？”
　　“像要被撕碎了。”我如实回答。
　　“是吗。那再来一次。”
　　“喂……”没等我提出异议，又是一次天旋地转。
　　直到跑到心脏快要炸裂，我们才停下来。
　　丹松开一直紧握着我的手，我便马上瘫在了地上。
　　“累了么？”
　　“不累才怪……你的手？！”
　　丹右臂上流出来的鲜血刺痛了我的眼睛。
　　“恩？”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丹先是一愣，然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胳膊，“啊，真的，我都没注意。”
　　“居然说没注意……你不疼吗……看着都觉得很痛了……”
　　“我没有感觉。你看。”
　　仿佛是想向我证明自己的话，丹举起匕首刺向自己的左臂，似乎是刺在了动脉上，马上喷出血来。我惊得说不出来话，但丹自己却依旧是面无表情。“马上就会好的。”
　　“为什么……这样……”
　　“啊。理由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忘记了。我记得自己曾经是普通的人类，有一天突然得到了空间扭曲的能力，连带着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和感情。”
　　“所有的？！”
　　“你见我有过表情么。”
　　我无言以对。是真的。
　　“现在的我感觉不到痛痒、冷热，也没有感情，心里就像一滩死水，就连对这种状态表示困惑都做不到。但我觉得好像自己要找什么东西，找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这原因好像是一个人。没有感情的我对为什么自己执着于寻找这个人感到不能理解，但我觉得也许碰到了这个人取回了自己丢失的记忆，或许就能强大起来了。”
　　“又见面了，丹。”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飘渺的声音。丹的表情慢慢变了。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孔竟有些扭曲。
　　“是你……”
　　“没错，是我。一直在找我么，当初明明是因为被我背叛太过痛苦才选择这一条路，结果忘记了之后却又那么努力想要想起来。真是的，想不起来不就可以了么。”
　　我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在那边说话，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双眼。
　　“呵呵，原来是这样。真的很好笑。”
　　丹的声音在颤抖，我转回头来，却还是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身体好奇怪。
　　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瑶，其实根本不用我送你回去。要问为什么的话，这里根本就是你的世界啊。这个世界和我，都是你创造出来的，我们都是你的无意识。你创造了那么多世界，只是这一次偶尔到这里来了而已。到头来，我居然是什么都不是的。呵呵，像个笨蛋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这样问，却发不出声音。
　　“要回去了吗。也好，但愿我们还能再会吧。不过大概没这个机会了。就像你抛弃了其他的世界一样抛弃这个世界吧，永别了，瑶，不，你的本名应该是……”
　　丹最后的话，我没听清。

　　睁开眼睛，看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
　　我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啊。
　　明明睁开眼的瞬间还有一丝记忆，坐起来的现在却什么都想不出了。像是指缝中的水，越想握紧，越是会流淌干净。
　　像往常一样，走去洗漱。
　　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我梦里的世界，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存在着呢。梦里出现的人，是不是真的活在那个世界呢。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创造了他们，但是是不是就这样将他们禁锢在那个世界了呢。
　　偶尔会有似曾相识的梦，是不是说明那个梦中的世界，我不只去过一次呢。
　　想法一出，马上被自己吓了一跳。
　　像笨蛋一样。
　　擦干净脸，再次看看镜中的自己，确认无异常后走出了浴室。
　　又是一天开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