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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夜前奏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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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ってなんだ?正义ってなんなんだ?
力で胜つだけじゃなにかが足りない
时に拳を时には花を
闘いの场所は心のなかだ
——《Spirit》
为了让混乱的星球重新恢复良好秩序被创造出来的人工生命体卡欧斯,反而成为大宇宙混乱灾难的起始,就连那些有着“造物主”光环的智慧生命体都没有避免因被同化而灭亡的结果。
生命可以是改天换地的强大又可以是不堪一击的脆弱,漫长漫长的岁月里类似这样的事我遇见过太多太多,以至于我总是很困惑。
追踪人工生命体卡欧斯的过程中我就不停地想:如果某些生命体走上威胁大宇宙平衡的歧路,代表大宇宙意志的我是该用温柔的爱去感化引导还是该施以铁血无情的清肃?
那些日子里眼看着越来越意志混乱的人工生命体卡欧斯破坏了无数星球的平静,同化了无数的生命,我却越来越下不了决定。
因为我知道人工生命体卡欧斯并不是破坏大宇宙平衡的惟一因素,这个大宇宙中有数以万千亿计的生命体会走上这样的歧路。
那么要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的遏制这类问题的产生?
困惑到都快要发展成焦躁的我追踪着人工生命体卡欧斯辗转奔波于各个宇宙星系里,时间就这样如流水一般逐渐消逝。
不知为何有一天我找不到了演化为光病毒的人工生命体卡欧斯的踪迹,幸运的是因缘际会邂逅了另外两个原本听闻过但并无交集的宇宙意志体
——被称为传奇光之战士的诺亚,还有被称为时空之神的爱斯特莱雅。
那时爱斯特莱雅微微抬起澄澈空灵宛若大海与天空之间那种望不尽的明蓝的眼睛轻声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光之战士雷杰多。”
她的话不是疑问,是毫不犹疑的确定。也许是同为宇宙意志体的某种微妙感应,我一样不用询问,一眼即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你在追踪那种未知的光病毒?”爱斯特莱雅又轻声问,她的眼波仿若最澄澈柔曼的海水,润物无声的温柔把我包围,我不答反问,“你们也见过卡欧斯光病毒?”
“卡欧斯?”重复这个词,爱斯特莱雅的声音幽柔低轻,入耳仿佛周围一切甚至连最焦躁暴乱的心都会变得舒缓淡静。
我向他们讲述了卡欧斯光病毒的由来,为了尽快确认那些光病毒的所在,之后又随他们去了时空连续体空之境界,在那里心绪烦乱的我不自觉的平静下来,甚至还有隐隐的喜悦从灵魂深处涌现出来。
不同于我的孤独,同源诞生的他们是羁绊最深的兄妹,不可否认从我知道他们起我一直都有几分羡慕,不过于我于他们而言这场初相识都是犹如故人归般的一见如故。
诺亚就像是镜像中的另外一个我,哪怕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相对沉默,谈话不多,但是我依然能觉察到他也会困惑,尽管他的困惑比起我来要淡薄许多。
“有些事如果为了达成宇宙的目的而诞生的我们不去做,那么还能要谁去做?”有一次诺亚叹息似的这样说,“但是其实代表大宇宙意志的我们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维系宇宙不会紊乱失衡而已,最终而且最重要的是,还需要那些生命体自己去解决所能解决的问题,自己去面对所要面对的战争。从来没有哪种正义可以完全不需要流血牺牲,越是得之不易的正义越是弥足珍贵也越能持之以恒。”
而爱斯特莱雅给我的感觉更是特别,她似被雾霭般的迷濛微光轻轻笼住的一泓倒映着繁花之影的澄清静水,幽然婉约中带点淡淡自在寂寞无声的韵味,如若浅笑起来就是轻风一吹春水流波一样的柔美。万亿年的漫漫岁月里她看尽尘世间种种善恶美丑繁华一梦终成灰烬,仍旧保有最纯粹无伪的心,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以后我不会再独自承受那种放眼大宇宙茫茫然无所归向的寂寞,那种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不断的与人相遇不断的与人告别、始终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充满异己感的寂寞他和她都能理解。
但是有所依托的慰藉依旧冲淡不了心底日渐叠加的忧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追踪卡欧斯光病毒。
这已经不完全是出于维系大宇宙平衡的使命,更近乎一种偏执的执拗,大概是因为卡欧斯光病毒完全挑起了长久来被我压抑在心底的那些困惑的缘由。
可是爱斯特莱雅告诉我那些彻底混乱的卡欧斯光病毒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已经扩散到不同的时空,不得已之下我和诺亚准备分头行动。
离别前爱斯特莱雅对我说过一句话,匆忙中我只是简单的记下,什么都来不及去细想,更体会不到她的忧伤。
再次追踪卡欧斯光病毒期间那些纷乱的思绪依然在我脑中挥之不去的盘旋打结,使得我时常陷入类似双重人格的分裂,两个我总是争战不歇。
有时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个,也不知道我应该是哪个,于是那些光病毒有的被一时铁血无情的我处决,有的则趁我试图去感化的间隙逃脱。
那天我从某个不知名的小星球路过,目睹了那场以雷霆万钧之势降临的审判之火,以摧枯拉朽之势降临的重设之光。
一切很快尘埃落定,原本充满灵性生机的星球再也找不到半点活物的踪影。
只有一个人置身于遍地都是断壁残垣的废墟,万里无垠的死寂铁灰天空下随风飘扬起来的红衣红发都炽艳得过分灼目,有如燃烧的烈火,然而静默的身影竟隐隐透出一股烈火熄灭过后余烬般的萧索寥落。
一个顷刻之间毁灭万千亿生灵的人面对自己所亲手造成的荒凉惨淡的无人之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身影?这样想着的我站在那人身后,想要问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把一切有可能威胁到大宇宙平衡的因素都予以肃清,乃吾之使命。”
这句话显然是刻意说给我听,她侧头回望我的那一瞬我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双碧翠欲滴的眼睛,里面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决然神情。
想到什么的我下意识的一愣,“你就是德拉西翁?”
这样遗世独立的风情,这样不可动摇的坚定,这样雷厉风行的作风,也就只可能是传闻中那个神秘的宇宙预言司司长德拉西翁。
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但是这样红衣红发姿态的她我从未见过,也想不到她会有这样一身落寞。
一直以来德拉西翁都是以代表时间掌握预知未来能力维系大宇宙平衡自命,凭借冷酷狠绝的手段和无可匹敌的机械兵器四处横行,其强行抹杀生命的做法招来各种非议及抨击。
即便如此德拉西翁依然我行我素将绝杀信念贯彻到底,仿佛为反击那些指责更弃用原本的称号宇宙预言司,改称宇宙正义。
“就算被斥为一意孤行,满手血腥。”补上这句话时德拉西翁加重语气。
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以杀止杀并非宇宙正义。”
“光这种东西,可以强大到创造出令人不敢置信的奇迹,要是一旦动摇则会变得微弱到转瞬就能分崩离析。”德拉西翁叹息一声不再过多的暗示,
一时无言以对的我恍然有点明白过来她说这些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想要直击我心底的那些怀疑,分别前爱斯特莱雅对我说的那句话同样也是这个意思。
“汝好自为之。”说完德拉西翁转身离去。
绝艳如火的身影依然那么落寞,不同于我承受不起负罪的纠结困惑,那是明知无人认同也要一路走下去的落寞,那是明知一身杀孽还要一路走下去的落寞。
这一刻我无话可说,以杀止杀并非宇宙正义,那什么才是宇宙正义?温柔之爱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某些程度上反倒不如以杀止杀更直接有力。
呼啸的狂风犹如亡于刹那之间的不肯安息的万千亿灵魂齐声发出的哀号悲泣,晦暗阴森的天空宛若积淀着万千亿生灵的骸骨被烧灼焚炼而成的灰,滞重得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沉的往下坠,像是要把我压到窒息再毫不留情的狠狠碾碎。
无所遁形的我逃似的狼狈离开那个荒凉的死星,继续在无穷尽的时空中穿行,一点一点将分散的卡欧斯光病毒消灭,少不了还要经常对付其他暴虐的怪兽或者宇宙人。
只是永远冷厉坚定如恒的德拉西翁大概想不到她的警示不但没有让我找回自己,还更进一步加深了我的怀疑——无论怎样的生命都应该有独特的存在意义,而为了保护一种生命去处决另一种生命究竟是正义还是非正义?
然则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问题也许算不上问题,就如眼前这个一直追问我来历的女孩子,她说:“所谓正义,不过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
犹记得以前爱斯特莱雅也对我说:“雷杰多哥哥,如你所想的那样纯粹绝对的公平正义是不可能存在的,实际上牺牲那些危害性大的最少数成全大多数就是对的了。”
如今听到这个女孩子说出相同的话,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回答。
其实遇到她是很偶然的,那时我本以为转身之后就会成为毫无交集的陌路人,想不到她饶有兴致的追着我问这问那,我不答话,她还是固执的跟着我。
通过她喋喋不休的碎碎念我大致清楚了她的出身来历——M78星云光之国白之一族幸存的唯二后裔之一,离开奥特之星的原因是受了委屈加之和养父赌气。
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霸道任性的小女孩儿而已。直到那几个迫于生存意图侵占其他星球的巴尔坦星人被我重伤后又被莎咪娜出手杀死,一直这样认为的我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女孩子。
见我低头打量她,莎咪娜索性扬起脸直视我,很是理直气壮的说:“要是就这样放走了那几个该死的巴尔坦星人,会害了更多的人。”
话是这么说,我觉得她这么做到底还是借机撒气发泄的成分居多,一时间又联想到宇宙正义德拉西翁一贯不近人情的绝杀,我不自主的回了她一句话,“没有谁是真正该死的,也没有谁能以正义之名判定别人的生或者死。”
不知到莎咪娜是不是敏锐地猜测到我的想法,明显语气不屑地说出所谓正义不过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这样的话。
有一点莎咪娜或许不知道,这些我都明白,但是以正义之名处决过无数的生命后越来越沉重的负罪让我有些承受不起以至于想不开。
于是我依旧选择沉默,莎咪娜有些不忿又有些得意的接着那句话往下说:“反正那几个看着就讨厌的巴尔坦星人都已经死了,这会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我向来不与人争辩,仍是继续默然。
之后我既担心莎咪娜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会遇到什么危险,也不希望她随随便便把闷气都撒在无辜者的身上,只能任由她跟着我四处飘荡,而我暗中联络奥特之王,要他派人来接她回去。
期间我协助亚特兰塔星人驱逐了入侵亚特兰塔星的安特拉星人——尽管莎咪娜再三强调亚特兰塔星人本性极其恶质卑劣根本不值得保护。
果然还没等到我们离去,亚特兰塔星人为了永绝后患动用了一直被封印的禁忌神秘力量体,将原本美丽富饶的安特拉星变成了黑暗死寂之地。
“我都说过很多遍了,你一定会后悔的。”降落在已成死星的安特拉星上并未发现幸存的安特拉星人,不耐烦的莎咪娜没好气,“闷葫芦就你这软性子,这样害人也就罢了终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
又一次亲眼目睹万亿生灵被屠戮殆尽,濒临崩溃边缘的我竭力克制,这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除了那个光之国蓝之一族的男人,还有巴尔坦帝国的大军。
一直埋怨我太过于优柔的莎咪娜终于见到了另一个可以说是极端无情铁血的我,被巴尔坦帝国大军的暴行逼到崩溃的我使出了究极技奥罗拉之光以及火花传说。
积聚起来的能量完全爆发出去的下一刻,极速旋转的我从半空跌落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那一击散失了,连意识都变得空白了……
“那个软性子的闷葫芦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就这样大开杀戒了?”甩开老师蓝之一族的洛洛特的手,躲在玄武岩后的莎咪娜好奇的往外探头。
刹那一击就灭掉数万巴尔坦星人的男人以负罪忏悔之姿一动不动的跪在不远处,落地时扬起的暗沉如雾的尘埃开始渐渐随风散去。
刚才洛洛特说他并非白之一族,而是传说中的光之战士雷杰多,但是这些日子来叫闷葫芦叫习惯了的莎咪娜还是顺口叫他闷葫芦。
“小公主,跟我回去。”洛洛特有些慌张的用力抓住莎咪娜的手臂像是怕她跑得踪影全无,大队长他们很担心你。
一提到回去又惹动莎咪娜的脾气,甩了几下没甩开他扣紧她手臂的手索性也就不甩了,不高兴的说:“这么久都不来找我,哪里是担心我?”
“大队长和佐菲都受伤了,否则他们一定来找你的。”要说废柴到发出的光线连人都打不晕追个人都能累得气喘吁吁的洛洛特的长处那就是对莎咪娜很了解,就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一句话直接戳中她的死穴。
“什么?!爸爸和菲菲受伤了?”莎咪娜根本等不得再听他细说,一路狂奔而去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光之国,什么传说中的光之战士之类的早就抛到不知哪个次元去了。
望着她极速掠向远方的身影洛洛特无奈的摇摇头,他说奥特之父和佐菲受伤不是用来骗她回去的借口,经历过捷克之乱的光之国再一次遭到被驱逐的叛徒贝利亚尔的侵入,最后还是奥特之王及时出手才将被雷布拉德精神体操控的贝利亚尔关进宇宙监狱。
想到临来前奥特之王的嘱咐,洛洛特转身向传说中的光之战士雷杰多那边走去,把奥特之王的话传达给雷杰多他还要赶紧去追那个任性的小公主。
唤回我逐渐空白的意识的是某个熟悉却因似远似近而显得不太真实的幽柔声音,“雷杰多哥哥……雷杰多哥哥……”
灭掉那些为生存而暴虐横行的巴尔坦星人是为了更多无辜的人得以生存,可我却要承受处决生命的罪,这种沉重足以碾碎我的灵魂。
那个幽柔的声音越来越近,“雷杰多哥哥……”
混沌纷乱的思绪沉淀落定下来了,双手撑地跪着的我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爱斯特莱雅纯白娇小的身体周围氤氲朦胧得如梦似幻的蓝辉,落地轻盈不动纤尘。
“雷杰多哥哥,跟我回空之境界吧。”爱斯特莱雅的声音柔缓如水,入耳化作一股纯然沉宁的力量抚过我激烈鼓动的心。
一直都渴望这种感觉,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跟爱斯特莱雅回空之境界。
卡欧斯光病毒依然在复制增生四处肆虐,那个光之国蓝之一族的男人又告诉我雷布拉德精神体冲破了纳达-纳迪设下的沙布达布茹阿曼结界,如果置之不顾这两者都将演化成宇宙的浩劫。
那时听到我说不能跟她回空之境界,爱斯特莱雅明蓝深远宛若秋日晴空的眼眸像是蒙上一层暗云似的变得黯然起来。“那么……”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有如宿命感的无可奈何,纤小的身影淡出我的视野,“雷杰多哥哥,再见了。”
而我根本就不明白她的告别,是再不能相见的永诀。
后来的一次战斗我以为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却没想到会是我的终结。
那是在某个文明尚未完全开化的原始星球上,丛林神秘交织远古幽思渺茫,入目一派纯粹的自然风光。
如果不被外来力量打扰也许千万年后会成为名声远播的繁华之邦,可实际上我发现这里有被卡欧斯光病毒感染的迹象。
森林绵延着伸展到遥远的无尽之处,接地连天的苍翠中大团大团漩涡星云状的淡金色光雾缓缓旋转沉浮,多到我甚至以为所有的卡欧斯光病毒都汇集于此。
尤其是林中空地中那座用打磨粗糙的纯黑巨石垒成的简陋祭坛上,因为太过密集而显得颜色如纯金般光芒耀眼的卡欧斯光病毒幻化成各种神秘意象,引得那些原住民聚集成群朝圣敬神般前来膜拜瞻仰。
彻底混乱的卡欧斯光病毒一直坚称若使大宇宙万物意志合而为一,即为宇宙正义,为此它们不断的同化各种生命体,我每次总会强调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到如今吾等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不可能的,但是吾等的誓愿依然有实现的可能。”
卡欧斯光病毒忽然出声,使得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的我一愣,“什么?”
“如果所有的生命体都臣服于某个惟一绝对永恒的支配者,那么吾等所祈愿的意志大统一的世界就能实现了。”从祭坛上传来的声音不大却闷沉如雷,似是和着万物之声共振,说着那团黄金般耀眼的卡欧斯光病毒凝化成轮廓有点模糊的金色巨人。
“这样的强迫根本就算不上是意志统一,真正的意志统一,是由那些想法各异的生命体在互相尊重理解等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东西……”话还没说完我忽地感到某种无所不在的阴冷压抑,无形有质,仿佛我被沉到了深海之底。
“这个宇宙间的生命体都太过于狭隘自私,都想最大限度的维护自身利益,若是建立你所说的那种意志大统一必定要付出异常惨重的代价。”那个金色巨人张开双臂似是要将一切置于他的庇护之下。
他所站的祭坛之后是无尽绵延的苍翠丛林,丛林之上就是薄暮时分的落日熔金,以此作为底景陪衬,那种扬臂横挥纵揽天地的姿态凛然若神。
“卡西……卡西降下神的奇迹。”那些蒙昧的原住民欣喜若狂而又敬畏瑟缩的匍匐在祭坛下,口中喃喃说着这样的话。
那个金色巨人没有理会跪于祭坛下的原住民,继续往下说,“雷杰多,想必你是不愿意看到那个过程中的流血牺牲吧?”
我无法反驳默然不答。
从来我就不愿意看到任何理由任何借口下的流血牺牲,哪怕如诺亚如卡欧斯所说的那样不可避免的流血牺牲,也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然则,目前这种情势下已经不允许我再犹豫不决了。
想到这里抬眼扫视一下周围那些缓缓旋转沉浮的光雾漩涡,我沉声说:“可是雷布拉德,惟有你是我决意要毁灭的。”
这种君临宇宙的独裁野心不是卡欧斯光病毒的本意,种种迹象更是让我确定促使他们生出独裁野心的就是雷布拉德精神体。
数万年前雷布拉德星人称霸宇宙多行不义,宇宙观察司的前代司长纳达-纳迪迫于司中延续万亿年的不得直接干预宇宙法理规则的铁律,不得不隐退以个人名义与他决战,最终以特弥斯之剑毁灭他的□□,并用生命结成音界沙布达布茹阿曼封印他的精神体。
如今雷布拉德星人精神体冲破音界同化贝利亚尔引起光之国内乱,还把卡欧斯光病毒散布到多次元宇宙里,企图利用他们的感染力传播散布自己的基因进而得到完全体。
“还是被发现了啊……可是雷杰多你认为凭你就能阻止我吗?”随着沉似冰铁的话音,四周的光雾漩涡开始汇集成流融合进中央祭坛上那个金色巨人的身体,使得原本模糊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若是你真想得到完全体的话,那就先来打败我再说吧。”我抬手向他一指,然后飞向这颗名为卡西的小星球运行轨道之外的那个大型陨石,它很适合作为决战之地。
就在快要接近那个大型陨石时我察觉到强烈的能量波动,侧身微避的刹那几个金色光球从身边极速擦过转眼消失无踪。
显然雷布拉德星人就跟在后面,随即我加快速度降落到那个大型陨石之上,转身撑起散发苍青光芒的防护屏障,从高空降下的光球以迅捷凌厉之势接二连三的砸到上面,激荡起涟漪样急剧扩散开去的光圈。
半空中与卡欧斯光病毒一体化的雷布拉德星人双手间的光芒凝聚流转,幻化成仿佛能够割裂时空的光之剑,随着他挥剑向我直劈的动作暴涨的剑光似乎牵引起宇宙星河的力量,化为足以使地裂山崩的的沉沉重力朝我压下来。
我来不及避开,不得不召唤出爱斯特莱雅赠予我的特弥斯之剑格挡。
双剑相交轰然爆发出有如超新星般炽烈的强光,整个陨石似乎都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隐隐颤动摇晃,冲击波掀起的气浪冲得周围的小型陨石纷纷颠簸碰撞,燃烧的光火蔓延开去几乎能将漆黑的宇宙深渊照亮。
一时间震得我站立不稳连连后退,拖动地上的碎石尘埃不住翻滚,手中的特弥斯之剑也差点脱手而飞,我反手一剑刺进地面止住后退之势。
雷布拉德星人手中的光剑则断裂崩毁,他借反震之力极速后空翻疾退,瞬即落地稳住身形双手掌心相对运转如轮,猛然一推。
几个拖曳着长尾如流星般的光球挟带着光剑的碎刃朝我袭来,我退后半步将身子一侧催动特弥斯之剑逐一格挡开,那些光球四散落在陨石表面爆裂扬起迷蒙如雾的尘埃。
“特弥斯之剑?!”雷布拉德星人眼眸深处似有炽光烈焰扭曲跳动,身上原本璀璨如金的光芒转变成沉黯的红。他极沉极缓地将先前那个词又重复一遍,“特弥斯之剑!!”
四散游离的光粒子再度汇集到雷布拉德星人手中化成光剑,他一跃而起挥剑横砍,我旋身挥剑还击,交错而过的刹那他倏然变招光剑的剑锋划过我的腰际,细碎的光从划开的伤口向外飘溢。
“就算持有特弥斯之剑你也不过这种程度而已吗?”雷布拉德星人嘲弄的低笑,被特弥斯之剑削断的手臂落在地上,散逝成万千光点又很快接续到断面上凝结成完好无损的模样。
“你……”我按住伤口以剑拄地,慢慢站直身体。
雷布拉德星人是我决意要毁灭的,另一方面他见我持有特弥斯之剑理所当然就把我视为纳达-纳迪的继承者,定会不惜一切报数万年前□□被毁精神体被封印的夙仇,因此这一战于我于他都必然是不死不休。
不过这样一转念,再抬眼发现雷布拉德星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我就如陡然跌落深不可测的极渊,周围是无止尽的黑暗,夭矫游龙般纵横驰骋的暗红光芒时隐时现,最终聚合成撕天裂地的血红之光。
不想正面对抗雷布拉德星人这蕴含着数万年怨恨的全力一击,没等到那道血红之光轰击下来我就连忙瞬移到极远之处悬空而立,再回首看时,之前所处的那个陨石带已在他一击之下化为齑粉荡然无存。
毁灭之光尚未完全被黑暗吞噬,遥遥可以看见超巨大化的雷布拉德星人凭空画下一个暗红如血的十字,动作似是丝毫不着力,时空却仿佛被划开十字形的罅隙。
片刻前趁躲避的空暇我也将全部的能量都灌注进特弥斯之剑里,就在雷布拉德星人双手交叠按压上十字交叉点的同时,我连人带剑如破空箭矢直刺过去。
力量与力量的再度撞击,剑光抵在十字交叉点上没有爆开强大的冲击波,反而旋转成漩涡向内里收缩,越来越炽烈的强光使得所有的声音与色彩都遭到扭曲吞噬,惟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从剑上传到手臂上的冲击。
我拼尽全力,终于剑光推动血十字逆转回去,两股能量合二为一穿过雷布拉德星人超巨大化的身体再从后面透出,随之爆开的冲击波蔓延向宇宙边缘的无尽深远之处。
没过多久一切重归平静。
可是这种比寒冷寂寥更遥远更沉重的静默不知为何反而让我有种近乎不安的惊悸,而且明明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宇宙里,感觉倒像是无所不在地充盈着什么一样逼仄压抑。
已到极限的我强自硬撑才没有倒下去,茫然无措的低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同为我解惑似的雷布拉德星人嘲弄的声音蓦然响起,“雷杰多,你该不会以为仅凭这样就能毁灭我吧?”
“雷布拉德?!呃……”还想说什么却说不下去了,冷得宛若达到绝对零度的冰寒如无数根尖锐的细针刺入我的脑中,搅动意识翻涌。
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眩晕,仿佛无形的漩涡慢慢吞没我的灵魂,向着未知的无底黑洞下沉,再下沉……
似乎一瞬不能听不能看的无知无感无觉的空白之后,还可以说是抵达了隔绝感官知觉的长长黑暗隧道的尽头,接着也许只是灵魂也许连带身体都无所着力的浮浮沉沉,时空的河流随之荡起虚渺的波纹。
浮光掠影随时空的幻流接近我,又错身掠过,渐行渐远的隐没,随之而来的更多光影不断接近不断隐没,如此连绵不绝。
有如回溯我所经历过的岁月里的一切,那是无数世界的生成繁荣再至崩坏毁灭。
“宇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恍恍惚惚中我听见有个声音这样问,它带着奇异的共振,如同发自我本身。
冲破压制的双重人格激烈的争执起来,无从辩解的我却被排斥在外,怔怔看着那些岁月的浮光掠影相继拥覆过来,再逐一荡漾开。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循环往复的更替,可是那些不知自身处于轮回之中并推动宇宙因果运转的生命体,因其相对于宇宙来说极为短暂的生命反而激发出挑战永恒的动力。
如果这就是宇宙目的的真实涵义,那么一切终究都不过是徒劳无力而已,宇宙意志体的存在更是毫无意义。
也就是说我的存在毫无意义。
一想到这里,时空的河流开始极速旋转,无数景象被扭曲撕裂成星屑般有闪亮发光轮廓的碎片,层层叠叠交错飞旋,太纷繁使得视野出现短暂的黑暗。
也因为这猝然的一暗,我终于从幻象中解脱出来,不过雷布拉德星人的致命一击却已来不及躲开。
雷云般火花激射的光中我的身体崩毁消散,纷杂迷乱的意识开始模糊消散,薄弱得几乎快要完全空白的瞬间,我又想起了爱斯特莱雅,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对我说过的话。
她说,“雷杰多哥哥,作为宇宙意志体,一旦你对自身心存怀疑,就会崩溃甚至消亡,到时谁都救不了你。”
然而直到此时我都不知道拥有预知能力的爱斯特莱雅还有一句话没有对我说,但是她让那句话成为不久以后流传于大宇宙中的传说
——当宇宙中的两大力量交汇时,那道光芒里将会呈现出新的奇迹。
下一顷刻凝滞沉重的无尽黑暗犹如深海之水涌上来淹没我所有的意识,连最后一声叹息都来不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