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飞花》花引

13、弱水三千

　　“真的想要嫁吗？”
　　“你的剑不肯穿过我的心脏，我就只能嫁了。”曾月夕打趣地说，笑得美眼弯弯，也不顾独孤无绝紧锁着的眉头。
　　“突然发现做城主是这么好的一件事，就算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弟弟也没人敢反对。”
　　“你想做城主？”曾月夕玩笑般说。
　　“只要你做城主夫人，我就做城主。”
　　曾月夕装作没听到，突然觉得额头凉凉的：“咦……下雪了！”
　　二人抬头望着那纷纷扬扬的雪，如羽毛般飘落，如梦如迷。
　　“飞花比下雪美吧？”
　　“应该吧，我不记得了。”
　　“好想看看飞花是什么样的。”
　　“我答应，一定会带你去看飞花。”
　　“好……咳咳。”曾月夕拢了拢衣领，“天冷了，你先回去吧。”
　　二人就此话别。曾月夕静静躺在横椅上，雪白的手绢从她手上滑落，斑斑血迹，注定是这个冬季最殷红的梅花。

　　独孤弘陵似乎有不可思议的预见能力，他赢了，赢得彻底。
　　如容也似乎有不可思议的能力，独孤九靖竟然为她求正室的名份在太清阁外跪了两天，连独孤九靖不闻世事的生母尹姬都出面说情。
　　“最终呢？”曾月夕问，落下一白子。
　　独孤兆铭稍稍思量落下黑子，说：“城主答允了，但不许大肆操办，六天后用一顶小花轿从后门抬进芄兰苑。”
　　“哦。”曾月夕继续默默下棋。
　　一旁旁观的独孤无绝沉不住气了，问：“你不介意。”
　　“不知道。”此时的曾月夕，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不似前些日子总是乱糟糟的。
　　独孤无绝一子敲定，道：“你输了。”
　　对，我输了……
　　曾月夕站起来收棋，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突然觉得嘴角处有暖暖的液体流过，一滴滴落在棋盘上。
　　那是……我的血吗？

　　星光寥落，而火光照得夜如白昼。
　　她还在里面！
　　独孤无绝赶往飞花小筑，一次次地在心里念着这句话。
　　渐渐的，众人都聚在这里。守卫们忙着灭火，然，火还是越烧越大。
　　独孤兆铭绕了一圈，不见曾月夕，慌了神，走到独孤无绝身边，问：“她呢？”
　　“她还在里面。”
　　“不会有事的，她会玄术，肯定会没事的。”
　　肯定会没事的。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独孤无绝的耳畔，而同样在独孤无绝耳畔萦绕的还有曾月夕的话——“用剑穿过我的心脏”。
　　若说此时他的心中还有一丝侥幸，那么当花轻梦从火场中冲出来，见到她背上的好似沉睡的女子时，他的世界就坍塌了。
　　曾月夕的脸色发紫，嘴唇处淤黑的血渍，凤冠霞披，华丽的嫁衣上被火星烫出了一个个空洞，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地上。
　　独孤兆铭沾了她嘴角的血，放在舌尖：“为伊，孤光的毒。”
　　独孤兆铭紧锁着眉头，她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他不信。但凌乱的嫁衣下，她胸口的两条伤疤让他不得不信。
　　她，真的死了……

　　弱水三千，未能泅渡，唯有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