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六夜 魔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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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啊……到底还是轻敌了。迪卢木多压低身体盯住那个人，心跳如擂鼓。
肩头的伤口并不深，不像是被锐器割破，而是烙铁烫过似的灼灼抽痛，类似用刑一样痛感强烈的烧伤，即使Master不在身边Servant也具有一定自愈能力，愈合速度却很慢。
更要紧的是，短暂交锋让他清楚的感觉到，那种程度的攻击，绝不是力量E的水准！
……为什么？
可能像Berserker一样具有隐藏自身能力值的技能，或者是特定情况下的力量增幅，甚至可能是种宝具，不管怎样，不能再把能力参数作为对她战斗力的考量！
没等想清楚空明便主动攻了过来。
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她根本不需要像自己一样小心试探对手，迪卢木多无奈的陷入了被压着打的状况。
那仿佛炽烈燃烧着的剑身，恐怕只是擦过就会被灼伤，毫不顾忌的风暴似的攻来，全不像出自一个少女之手，带着恐怖性的惊人压制感，气势暴烈！
他强压下心中惊悸周旋于异常暴烈的攻势，谨慎计算宝具的安全距离。但随着战斗的深入，那股剑气竟愈演愈烈，攻击范围无形扩大许多，这种感觉简直就像……
Saber！
迪卢木多睁大眼睛，剑险险擦着身侧落下，地面登时碎裂，烟尘散开之后，竟被生生劈出一个焦黑的巨坑！
“啊，又躲掉了……”又遗憾又无奈的，空明蹙起眉头笑看他，“真调皮。”
忽略她的胡说八道，迪卢木多轻巧落在一旁，眼睛盯住她手里的宝具。
目前看来跟Saber的宝具很像。同样是剑，Saber的剑被风包裹，而Subver的是‘火’，形态非常相似，说不定用力挥舞起来也能解放能量做到远距离攻击……
空明对他的迟疑很不满，剑刃下挥，‘铮’一声切开空气，眉毛一扬。
“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想着别的女人？”
“我不是……”
迪卢木多想要反驳，话没说完啧了一声打住，对自己的多嘴无奈的苦笑起来。他解释个什么，反倒坐实了他在拿她和Saber做对比……
……就算做了对比又怎样！同样是剑士，差别怎么那么大，干嘛搞得像个流氓一样，这女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而且，我比较想跟男人打架！也不喜欢凶残的女人！骑士的不满爆发，在心里呐喊起来！
捏着枪顿了一刻，迪卢木多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重新抬眼看向空明……冷静一点，不要暴躁，彻底陷入对方的节奏就麻烦了。
迅速沉静下来的眼神，让空明首次不带颜色的打量对面男人。
“不错啊……”
于是她更开心了，剑刃一翻，膝盖微微压低，跃起到空中，毫不含糊的双手握剑，连人带剑气势汹汹的轰了过去！
剑锋和长枪相抵，刺耳嘶鸣着分开。看着那双如黑色血液般沸腾翻滚的眼睛，迪卢木多心惊不止的蹙眉，不敢有丝毫放松，连挡下几次刁钻的快攻，越发感到哪里很违和……
她用剑的方式实在很奇怪。剑在手中挥动的轨迹，不是任何一种所知的剑法流派，甚至不能看作自创的剑术。以迪卢木多的眼光看来，不要说跟占据剑之座的Saber比技巧，就是普通剑士也强过她许多。
然而技巧并不是强弱的绝对参照，骑士心里清楚这点，快速攻防间重新审视她手里的剑。冰晶般的剑锋灼烫，与优美造型相反是个异常凶暴的宝具。剑已是如此暴戾，执剑之人尤甚。
目前看不算是难以招架的强大宝具，C级？B级？迪卢木多尽力让自己在爆裂攻势下做出冷静客观的判断。然而相对于宝具体现的强度，执剑者的姿态过于自信，自信得异乎寻常，攻击进退毫无动摇和犹豫，就像在不屑一顾的否定他粗浅的断论，一举一动都在说：将这个宝具握在手心的自己，毋庸置疑是最强的！
迪卢木多终于发现违和之处是什么、以及宝具含有的真正秘义——
并非她以手挥剑，而是剑在随着她的心意舞动！那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剑术，剑仿佛是她气势的具现和延伸，完美的浑然一体！
竟以自身的气势作为宝具，何况是如此凶暴迫人的气势，令迪卢木多一直犹豫不决的正是那焚烧一切的戾气，令人想要战栗！完全可以想象这家伙生前的狂妄霸道，恐怕权势滔天！
——『君王怒』！
高速撞击下魔力迸发，热潮翻滚中两人再次分开，落在两边遥遥对峙。
遭遇到顽抗的长剑愤怒的颤动不止，仿佛要从中炸开。锋刃划过灼烫的弧线，空明换手执剑压下剑鸣，抬眼依旧是含情脉脉的目光，向对面惊疑不定的骑士愉悦的勾起嘴角。
“乖一点，不要怕我。”
………………
…………
距离不远的废弃工厂里，魔术师的较量有条不紊的进行。
来自时钟塔的优秀魔术师正大光明的通报姓名之后，藏身于仓库外暗暗观察的少年，只是对阿其波卢德这个厉害的魔导家族的姓氏惊讶了一下。
不曾有幸去过时钟塔，除了被追杀之外更与魔术界几乎断了联系，诺亚自然没有听过，肯尼斯魔导即将新婚大喜的花边新闻。
诺亚很自然的想要回应魔术师的宣战，迈出去的脚停了停，忽然想起，前夜Rider的挑衅时空明冷淡的反应，眨了眨眼，很是不学好的收回脚继续躲着。
于是在Servant们已经对轰上的时候，两位Master始终在一明一暗的互相较劲。
既然以打探对方情报为目的，就没有反倒暴露自己的道理，诺亚觉得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同时打定了尽量不用他的特有魔术的主意。
诺亚眼睛盯着对手，从兜里摸出两颗球形的小颗宝石，五颜六色好似玻璃弹球，握在了手里。
少年从母亲的血统和印刻里继承到的，像做梦一样光怪陆离的强大能力，看上去神秘莫测，实际上作为施术者却常常被它困扰。
即使最勤奋的魔术师也不是时刻都会用到魔术，但诺亚的魔术却每日、每夜都在变幻着不同的波动和形态，因此仿佛每日、每夜都变成了完全不同的魔术。紧急时候无法用出需要的魔术类型，这样的糟糕情况经常出现。
作为母亲唯一的遗物，那神秘的能力展示着惊人生命力，毫不惜力的不断成长变化，就像身体里的另一个生命体，仿佛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只能结交成为伙伴、寻求它的帮助，却无法掌控它。
少年渐渐开始担忧，并非担忧长此以往能力会否失控暴走，而是梦本源于人的欲望和想象力，如果有一天，他无法再对任何事物产生欲求、或者想象力终究枯竭，能力是否也会随之慢慢退化，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
从出生起便孤独一人的少年，在来自血缘相融的家人的追杀下，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之后，不在乎自己失去能力，在乎的仅仅是失去生死相依的伙伴。
于是诺亚便试着将其中简单而相对稳定的魔力波动方式，用宝石记录下来，就像写日记一样，原本只是抱着新奇有趣的态度，渐渐的也成为了一种执着和习惯。久而久之，少年拥有了不少五次缤纷的“梦”的碎片，无论遇到怎样艰难的状况，仅仅握在手里便好像有了坚强的理由，踏实下来。
除了“记录”，这些宝石的另一个用处是，再次注入魔力后就会暂时性的复制成为当时的魔术形态，虽然只是些一次性的小魔术，比起原本的形式倒是实用很多。
既然是阿其波卢德家的魔术师，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就不要用了，免得丢人，少年不自觉收起了仗着隐藏姿态戏耍他一下的念头。
肯尼斯来到这极东之地便是要与与远坂时臣、间桐脏砚这些优秀对手们竞争，赌上使用圣杯的权利。他所认知的优秀对手便如上述之人血统纯正而声名昭昭，并没多想到也许还存在着既不为人所知晓、亦对魔术界知之甚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天才类型。
抱着应有的敬意，在昨晚爆炸中失去大部分装备的肯尼斯咏唱咒语，启动了自己最强的礼装，月灵髓液——
——散发银白冷光的液体围绕主人姿态优雅的流淌，在肯尼斯判断了对手入侵结界后的大致方位后，一部分液体在喝令下如同银带迅速而沉重的破开墙壁，视线豁然开朗。
咦……水银？好多水银！
事实上水银在魔术里并不罕见，但通常都作为材料或者介质使用，如此多的水银聚在一起当做攻击武器就很少见了，要知道水银实在很重难控制还有毒，若非肯尼斯‘风’与‘水’双属性在流体控制上得天独厚也难以做到。
礼装的真面目令诺亚暗抽了口气，他还没有想到属性问题，仅仅‘水银’两个字便令思维迅速扩散开——
液态金属的重量、重量带来的速度、速度带来的压力、自由变换的形态、缩小的体积、难以计算的巨大压强……少年转瞬间在脑海里把水银特性以及流体力学过了遍，又开始思索以肯尼斯魔术的精湛程度，赋予其物理性质外特殊功能的各种可能……
——这无疑是个攻防兼备、运用灵活的强力礼装！
诺亚心里赞了一句，瞧着银白流动的危险液体，忍不住生出了‘好萌’的念头。
与其兄对峙时的情形一模一样，诺亚这个人在战斗里缺乏常人都有的恐惧心理——不论遭遇怎样的对手、如何的手段都不会恐惧——与其说大胆，不如说麻木，常常搞错重点。
认真算起来，身为魔术讲师更多涉及理论研究的肯尼斯，在实战经验这方面，比看似年幼的诺亚差了一大截，否则就不会在敌人情况不明的时候大摇大摆的使用自己的礼装，以至于令诺亚迅速分析出了礼装的特性，甚至是弱点。
但比起命令自己的Servant主动现身到处勾引，当下的自爆弱点又小巫见大巫了。时钟塔大名鼎鼎的肯尼斯魔导师，其实是个清高而单纯的男人。
而现在，他面前开阔的视野里，空无一人。
“善于隐藏的魔术师？也好，既然彼此已经用魔术打过招呼，我并不介意你被迫暴露行踪后再通报还礼。”
肯尼斯露出掌控式的微笑，不慌不忙的对月灵髓液下达了搜索的命令。
液态金属搜查敌人的途径只有触觉了吧，十分敏感的话，空气的细微波动以及气温变化的热源也应该可以感知。
建立魔术屏障隔绝掉大部分体温不难，但身体机能运转难以遮掩，让他一个活人不呼吸不心跳不流动血液他可做不到，没办法，就算能拖延时间，被搜寻出来终究也是迟早的事。
没有任何紧张感，诺亚手揣回兜里拨了拨玻璃弹球们，指尖挑出了可以做出雷击的一颗，兴致勃勃的瞧着‘很萌’的水银游来过来找自己。
………………
…………
比起Master的尚且游刃有余，迪卢木多的状况显然艰难得多。不仅战局被压制，还要不停被一个恶劣的家伙言语攻击。
“乖一点，不要怕我。”
迪卢木多当然不可能害怕。
差距不大的情况下气魄往往决定了胜负。Subverter某些地方让人很无语，但不可否认是个能让骑士兴奋起来的强劲对手。……虽然这对手很是奇怪。奇怪的性格，奇怪的宝具，奇怪的状况，他只是过于困惑了。
尽管还未有明显败象，但在原本的信息认知不平等下，目前情况于他而言不是一点点糟糕。
属性参数造成的战力差距在实战中迅速缩小到近于无。更严重的是，一旦开始交手，先前那点不愿战斗的念头便被无限放大，从心底里发出了抗拒交战的声音，加上她不羁而挑衅的言辞举动，很容易被控制情绪而丧失斗志……
仔细想想，最先刺中他的那一击并没有多犀利，就算是轻敌疏于防备，以他A+的优异敏捷本该绰绰有余的避开，就连之后的一连串快攻也是一样，他竟招架得如此困难。
——换言之，在对方攻击意外有力的同时，他的力量被削弱了。
望着脸上写满疑色而越发凝重的枪之骑士，显然有所洞察，空明愉快笑了起来。
“这是我的天赋。”
——果然是保有技能吗？
与物质化的武装宝具不同，根据每个英灵生前的传说特质，都会有各自所特有的保有技能，相当于被动技的存在，迪卢木多的魅惑、以及能在劣势下绝地反击的洞察力『心眼』就是如此，当然也包括使Archer财运缠身的『黄金率』，Saber的『直觉』『魔力放出』等等……
“要恨就恨我的出生，或者恨你自己身为男人吧。”
与昨晚解释魅惑术时说的话如出一辙，迪卢木多不由怔了一下，随即苦笑。只对男性起效的保有技能吗……
“请不要用这种方式取笑我。”
迪卢木多无奈的笑着，将长枪反转架于身后，抬眼盯住对面Subverter。
“我没理解错的话，交手时你的能力全面提升了，相对身为你的对手，我的能力则下降了。和这么霸道的保有技能比起来，那点魅惑再温柔不过……”
空明不置可否，话音未落提剑轰了过去！
……话都不让人说完。
险险格开她气势汹汹且角度诡异的攻击，迪卢木多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这个对手的风格。人和剑都像风暴一样不循规矩只图肆虐，不可理喻的自信和霸权！
直到现在魅惑术都没有被解除，将他死死盯住不放的眼睛里，讽刺的闪着爱恋的光。爱恋的情绪并没有成为她进攻的阻碍，与之相反，越是迷恋下手便越狠，矛盾的交织在一起，甚至成了一种恐怖的威势，仿佛把爱着的男人踩在脚下蹂躏简直大快人心。
迪卢木多一瞬间有了‘女人好可怕’的感觉。
强迫自己正视那双狂热的眼睛，迪卢木多用左手中的□□格开攻击的同时，抓住露出的空隙长枪跟进。兵器过长，补攻到底慢了一步，空明顺着被格开的力道手腕一旋，剑身回转至身前，挡住长枪的攻势。
但那是一柄破魔之枪！
迪卢木多扭身挥动长枪，锋利的红色枪头挟着力道破空而来！不避不让，直刺向空明的剑，视野里顿时爆散开五彩斑斓的碎光！
剑被击碎了？不，在枪剑相触的前一刻，剑身竟然自行分解，化成无数碎冰飞散开来！
迪卢木多立时预感不妙，几乎是仓皇的飞快与Subverter拉开距离，心下巨震！和Saber的宝具相似是刻意的误导！那是会变形的宝具！
“如你所言，霸道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这个保有技能似乎被叫做——”
没有追击灵敏的猎物，空明原地站定，向旁伸展出右臂，红色裙摆忽然无风飞舞，随着战意的凝聚地面震颤起来！
“——『女权』。”
仿佛乐队指挥的最后一个音节，冰晶穿透空明脚下的土壤喷涌而出！穿过空明的手心，姿态优美而凛然的飞腾到半空，凝结成一柄巨镰。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巨镰！横向的刀刃就超过两个展臂的长度，高度更是惊人的需要仰视。直到此时迪卢木多才明白，最初长剑现形时夜空闪白、气魄入云的错觉竟是真的存在，原本就是暴烈气势的具现，君王一怒伏尸百万，天地为之悲鸣！
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空明握住异常修长的刀柄，权杖一般缓缓前倾，冰晶末端优雅的在地面划了小半个圆，顿住，红色身影突如闪电般袭来！挟着滔滔烈焰，洪流般直扑向迪卢木多！
瞳孔里映出的暴戾烈焰焚烧一切般没顶压制而来，饶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也感到心头发颤，膝盖有些微软。
还以为是她中了魅惑术陷于爱恋情绪，其实反倒是他被压制于女权之下。迪卢木多睁大眼睛，一瞬间意识到了她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六夜 魔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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