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尽 （傅叶衍生 沣远）》暗格中的懒猫

12、第 12 章

　　苏明远睁大了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对面表情毫无变化的尹静琬，他从未想过尹静琬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苏明远慢慢的低下了头，他无法面对尹静琬，无法面对尹静琬直视着他毫无波动的眼睛，“对不起……我……我做不到……”苏明远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做不到？”尹静琬的声音似乎比先前要明朗了许多，“做不到就算了。”简单的答复，似乎刚才只是一个玩笑。苏明远抬头看着尹静琬，那表情分明是在作弄苏明远。

　　“静琬你……”

　　“你还是老样子，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尹静琬调皮了笑了笑，似是跟刚才不是同一个人似的，看的苏明远有些傻愣愣的，“果然逗你时间很有趣的事。”

　　“……”苏明远一双大眼眨了眨，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甚至想尹静琬是不是被自己给气疯了。

　　“我好得很，别胡乱想。”被猜中了心事的苏明远有些窘迫，不禁脸红了红，“其实这个问题我些也问过沛林，”尹静琬带着笑，那笑不同以往带着幸福，也并未透露苦涩，只是单纯的笑着，如他们两人在学校时那般，“他的回答，跟你是一样的，他愿意给我任何补偿，除了放弃你。”

　　“静琬，对不起……”

　　“我说了，对不起的话不必再说了。明远，我希望你能幸福，就如同你希望我能幸福一样。”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们何曾不是朋友过？”

　　两人相视而笑，尹静琬不禁想起那日慕容沣对她说的话：“我不会让他离开我，我会对他好，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况且承州距离云台何止千里，在这里他无依无靠，只有我……”这霸道爱让她感动，也让她伤感。

　　慕容沣一进了院子，不远处则是一片欢声笑语。跟在慕容沣身后的程氏兄妹自然也听见了这笑声，顿时程谨之的脸色便不好起来，但随着慕容沣一起寻笑声而去。

　　“我们应该给雪人儿弄个什么鼻子？”尹静琬穿着貂绒的大衣，带着厚厚的手套，一把一把的往她与苏明远刚堆好的雪人的肚子上填雪，希望雪人能看起来圆滚滚的。

　　苏明远则穿的是慕容沣新给他买的灰色的羊绒大衣，慕容沣知他怕冷，特意让人从成衣铺子里定做了加厚的，饶是苏明远这般清瘦的人，穿上这大衣也显得略微臃肿。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拍着雪人的脑袋，“明婶儿昨儿新买的胡萝卜，给雪人按一个可好？”

　　“那拣些树枝给雪人当手！”

　　“还有还有，再给雪人带个沛林的帽子！”

　　“要不要再给他穿件沛林的大衣啊？”冰天雪地里两人玩儿的甚是开心，忙忙碌碌的也是累出了一头的热汗。可是站在他们身后慕容沣则脸黑的像砚台似的。

　　“沛林……”苏明远和尹静琬看着一身戎装，脸似包公的慕容沣，一时间刚才的欢乐气氛消失，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答话。

　　“我在出门前，跟你说了什么？”慕容沣站在苏明远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张脸冷的似要比这冰天雪地还冷些。

　　“呃……”苏明远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只能在屋子里，不能出门……”苏明远支支吾吾的，“可我已经把最厚的大衣穿上了！”苏明远理直气壮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随即撅着嘟囔，“像只狗熊似的。”

　　“你见过狗熊吗？”慕容沣看着苏明远孩子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的有了弧度，“再说了谁见过你这么苗条的狗熊。”慕容沣给苏明远整了整衣服领子，伸手拉着他的手，“回屋里去吧！”

　　“我的雪人……”苏明远不愿意离去，他与尹静琬堆的雪人即将成功，自然不愿意放弃。

　　“那就……堆完再回去吧！”转头对愣在原地的程氏兄妹说，“你们若不愿一起来，那先回屋等下，”随即高呼，“明婶儿，拿胡萝卜来！”

　　尹静琬手轻拍着雪人的头，似乎什么都没听到，脸上也没什么变化，似乎只是专注于她堆的雪人，而一直被忽略的另外两人，其震惊难以形容。特别是程谨之，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尹静琬，一向雷厉风行的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应了。

　　苏明远走在街上，他刚刚送走了借口想回家看看的尹静琬，慕容沣今日军中有事，只有他自己来送尹静琬，他让车先行回去，自己慢慢的走在街上。

　　虽然舍不得，但是他知道，离开对尹静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苏明远能做的也只是默默的为尹静琬起到，祈祷她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承州是承军的根据地，繁华程度自然是小小的云台镇比不了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汽车在街道上穿行，各处都有黄包车夫等待询问着来往的路人，寻找赚钱的机会。

　　忽然苏明远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苏明远敢确定他没有认错人，来不及细想他便跟上了那人的脚步，之间那人进了一家布匹店，跟店里的小厮说了几句话，便上楼去了，他要继续跟着却被揽住，一个大男人逛布料未免有些奇怪，无奈苏明远只好在门外等。

　　“明玉！”那人一出门守在门口冻得手脚冰凉的苏明远便迎了上去。

　　“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谁知那人只是一愣，随即恢复常态，“我叫周兰，不叫明玉。”继而转身离去。苏明远看着远去的身影，一时间有些迷惘，那明明是苏明玉，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脱下了当年的学生装，换上了一身明艳的旗袍，原来的直发也变成了流行的卷发，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苏明远愣在原地许久，才慢慢的转身离去。

　　苏明远不知他的出现给周兰带来多大的震撼，没错，那周兰便是苏家的老三，苏明玉。当年她以为苏明远喜欢梓桃，两人又冰释前嫌，而心灰意冷，便随着周永亮加入了革命党，为了能远离苏明远，她主动要求到山高水远的承州来潜伏，带着她的母亲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扎根，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本应在家乡教书的苏明远也会来到承州，他来承州做什么？梓桃也一起来了吗？苏明玉一时间有些慌乱。

　　送走尹静琬没几日，慕容沣便在承军的一次会议上，想所有承军的高级将领，介绍了苏明远，和苏明远所要担当的职务，虽然职位不高，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计，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掌握着整个承军的命脉。

　　苏明远坐在办公桌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笔，皱着眉头表情很是郁结，承军的军饷可谓是比烂帐，多处都前后对不上，想要理清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苏明远正郁闷着，门却‘砰’的一声便被推开，程谨之大步走了进来。

　　“你是个什么人！”程谨之竖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身黑色的皮衣，配上一双锃亮的皮靴，衬得程谨之英气十足，一身气势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她来势汹汹，也不敲门便直闯而入，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文化，问的苏明远不明所以。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别耍花样，别以为沛林让你掌了军饷，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骗的了沛林，可骗不了我！”

　　“你觉得有人能骗得了沛林吗？”苏明远面带笑容，对于她不敲门就进来也不生气，他知道程谨之喜欢慕容沣，尹静琬也曾跟他说过，让他能躲着点儿程谨之边躲着，可如今他帮慕容沣做事，总会遇到程谨之的，而且身为男子的他躲着个女人未免有些窝囊。今日见了程谨之，他从心底不讨厌这个人，反而很喜欢，程谨之很洒脱，虽身为女子可那气势却不输任何男人，他看得出程谨之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可这话听在程谨之耳中全然是挑衅的意思，她不会忘记那日在督军府见到的场景。慕容沣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那么温柔过，不单单是温柔，而且一种让人看着都甜在心里的宠溺，她坚信慕容沣是没有那方面的嗜好，一定是眼前这个男人迷惑慕容沣，一如当年的尹静琬，在程谨之心里，苏明远已然成了下贱的胚子，如今竟还敢如此与她说话。

　　“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程谨之眼中带着鄙视和厌恶，“慕容家的太太是我，也只能是我，你最好小心些不然我让你死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