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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十五回 召见奕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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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召见奕譞
奕譞与孙毓汶在书房对饮。三杯过后,奕譞热泪盈眶。他想起自己死去的福晋,临终嘱托自己要保护皇上,也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奕譞虽然对孙毓汶说不出口,但他的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接受太后的邀约,全是为了福晋临终的嘱托,为了自己儿子能够平安亲政,顺利继承大统。
奕譞有话不能说,喝着闷酒,酒入愁肠,不久便醉了。孙毓汶赶忙让家人扶王爷去休息,并一再叮咛明天一早要叫醒王爷。之后,孙毓汶离开王府。
第二天,奕譞起得大早,天还没亮就进宫,来到奏事处,递了牌子,等着太后叫起儿。
宝鋆眼尖。他看到久未露面的奕譞进宫,心里不免犯嘀咕。宝鋆给奕譞请安,顺便问一句,“王爷,今天您怎么得空进宫啊?”。奕譞说道:“这不是为了九公主办祭奠的事嘛,我来请示太后”。“哦”,宝鋆点头,“王爷真是不得清闲,王爷您多费心”。宝鋆告辞,去了军机处。
奕譞的牌子递进长春宫,慈禧太后正在吃早点,对李莲英说道:“连英,你说醇亲王能有什么事儿啊?他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呢?”。李莲英十分了解慈禧太后的脾气,其实还是在追问李莲英是否把自己的意思明确地转达给了奕譞。奕譞是否已经答应了。李莲英笑道:“太后,醇亲王总也不来。他这么一来给您请安,一定是有好事儿,有喜事儿了”。
“哦”,慈禧太后点点头,“能有好事儿吗?”。李莲英赶忙附和,“太后,您放一百个心。奴才敢担保,一定有好事儿”。慈禧太后点点头,“连英,恭亲王这些日子忙什么呢?”。李莲英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哎呦,太后,您怎么给忘记了,过些天不是孝贞显皇后(慈安太后)三周年的日子嘛。您让恭亲王去东陵准备祭奠的事儿去了”。慈禧太后点点头,“瞧我这记性”。慈禧太后根本没忘,她只是想确定一下恭王不在京城。这样的风格与以往一次次重大事情发生之前都一样,慈禧太后在做最后的检查,“好了,我也吃饱了。咱们去养心殿吧”。
慈禧太后坐上软轿。李莲英和崔玉贵一左一右扶着轿杆跟在两边跑。后面还有小太监和宫女伺候着,直奔养心殿东暖阁。
慈禧太后第一起儿,没有叫奕譞,仍然是先叫军机大臣。宝鋆、李鸿藻、王文韶、景廉、沈桂芬、翁同龢等人鱼贯而入养心殿东暖阁,给太后请安。慈禧太后今天和颜悦色,“李鸿藻,越南和法国打得怎么样了?”。李鸿藻出班,“启禀太后,我军出于有利的位置,只要朝廷增兵添饷,微臣以为一定可以打个大胜仗,大振天朝的威严,鼓舞全国的百姓”。慈禧太后听着满意,“嗯,好,可是大家的意见要同意,回头啊,你们再好好商议”。
慈禧太后又看着翁同龢,“翁同龢,你最近老在军机上忙着,毓庆宫的功课你也不能不放在心上。我知道这难为你”。翁同龢赶忙出班,“太后,微臣一点也不敢耽误毓庆宫的功课。这都是微臣的本分之责”。
慈禧太后看看其他人,“你们有什么事要禀报我的吗?”。众人摇头。慈禧太后说道:“那就跪安吧”。众人退出养心殿东暖阁。宝鋆对王文韶说道:“太后老佛爷难得这么好的心情,最近因为打仗的事,咱们可没少挨磕打”。王文韶点头,“是呀,咱们算怎么回事?”。
军机大臣们走了。慈禧太后第二起儿就叫醇亲王奕譞。太后单独叫一个人,叫做单对。单对之时本该让皇帝也在场。但由于奕譞和皇帝的特殊关系,慈禧太后没有让光绪皇帝露面。
奕譞领旨进入养心殿东暖阁。李莲英马上亲自带人在殿外看守。
奕譞进入,伏地叩头,“微臣奕譞恭请太后圣安”。慈禧太后说道:“七爷,快起来”。慈禧太后这么亲切地一称呼,显然把自己和奕譞当成了一家人。慈禧太后对太监说道:“给七爷搬个座儿”。奕譞吓坏了,“在太后面前,哪里有微臣的座位”。
“哎”,慈禧太后叹息一声,“七爷,坐着吧,本来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的嫂子,要说呢,我就该把你请到内室,亲自给你做上一顿吃喝,那才是亲戚的本分。可惜呀,咱们生在这皇宫大内,显得生分了。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亲人也没有。你就不要让我再难过了”。
奕譞听太后说的也是实话。他在座位的边上轻轻一靠,算是坐下了。慈禧太后说道:“七爷,我看你气色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奕譞回道:“都是托太后的福,微臣每日读书练剑,倒也清闲自在”。
慈禧太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哎,是呀,把你这么大个能人闲着,让我累个半死,还落埋怨。七爷,要不是我心疼你,十年前给你开缺了所有的差事,你哪儿来的清闲呀”。
奕譞一听,赶忙起身俯首,“微臣蒙太后开恩,才有今日身体康健,微臣一刻也不敢忘记太后的恩德”。
慈禧太后一笑,“行了,七爷,坐着坐着。自家叔嫂,又没外人儿,你就被那么多礼数了。你坐下,我还有大事问你呢”。
奕譞小心翼翼地往凳子边上一靠。慈禧太后眼睛一红,鼻子一酸,掉下两点眼泪,“七爷,你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你就不能帮帮我,帮帮皇上吗?”。
奕譞又要往起站。慈禧太后示意他不要动。奕譞说道:“微臣罪该万死”。慈禧太后说道:“别说死不死的。我这就是关起门来问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说说”,慈禧太后马上转为怒色,“你说说老六他们,还像话吗?他们整天做什么事儿?每天不是说有病不来,就是来了也三棍子”,慈禧太后说得有些激动,可还是收住粗口,“来了也是不哼不哈,比门上的哼哈二将话还少。要搁在平时,我就由着他们,惯着他们。可现在不太平呀。法国人都打到家里来了。眼看着老祖宗的基业要败在咱们的手上。可是他们谁也不当回事儿,都推给我了。我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把我的血熬干了,我也办不了那么些的事儿。七爷,你说这话我找谁说去”。慈禧太后向发射连珠炮一般,不给奕譞插话的机会,把前前后后的大事和自己的委屈都说了一遍,然后啜泣不止。
这倒把醇亲王奕譞弄得很是尴尬,本来自己还想再推三阻四,想法子在接受出山的前提下,为自己再挣一点利益。可是听慈禧太后说得入情入理,没有一句不是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着想。自己还说得出别的话吗?
奕譞赶忙劝解,“太后,您不必悲伤了。微臣这不是来给太后分忧了嘛”。慈禧太后收住哭声,点点头,“嗯,七爷,我就知道,关键的时刻,还是咱们心连着心,也只有咱们,才最能为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奕譞赶快低头,不敢承认自己对皇帝的那份心思,“微臣誓死效忠太后”。
慈禧太后点头,“既然这样,那我让他们跟你说的事,你有主意了吗?”。
奕譞从袖子里拿出昨晚孙毓汶起草的上谕底稿,呈上去。慈禧太后看罢,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
慈禧太后与醇亲王奕譞在殿内足足谈了近一个时辰。奕譞才领旨下殿。
军机处的李鸿藻打听到此事,问旁人,“太后召见醇王,那么长的时间,能说些什么?”。宝鋆言道:“李大人,人家关起门来是一家人。说点体己话,我们还能过问吗?”。李鸿藻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李鸿藻转头问翁同龢的意思。翁同龢说道:“恐怕还是打仗的事,但愿醇亲王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