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将倾》梅尚程荀

31、第六回 翁氏主张

　　第六回翁氏主张
　　翁同龢想要借慈禧太后的力量压制惇亲王奕誴，让他不要再对此案纠缠不清。已经有二十多人招认了。何必非要追求恭亲王的两名亲信，军机大臣王文韶和景廉呢？惇亲王和恭亲王是一家人，将来若是因此事反目，他们互相都不能把对方如何，那时我翁同龢岂不是就成了靶子。当然翁同龢想要尽快了解此案，也不全是为自身安危着想。现在法国在越南用兵，挑衅清政府，滇越边境吃紧。如果朝廷把大部分的力量放在这个案子上，迁延不决，与朝廷不利。
　　翁同龢是这么想的。可是惇亲王奕誴完全是另外一番想法。他早就知道军机被六弟奕訢的人把持，一党独大。这里面弊端百出，早就该整顿了。这次正好借着云南军费的案子把不合格的都给清除出去。这次又是太后极力支持，必须要把此事办到底。可是翁同龢总和自己别着劲儿。在关键时刻，似乎怕得罪奕訢，想草草了事。奕誴是王爷，是慈禧太后的小叔子。不论他们平时有多少不睦，到底是一家子。他们谁也不会允许自己家的朝廷被外人控制。
　　奕誴没少在慈禧太后面前提起翁同龢的不是，说他似有姑息徇情的嫌疑。慈禧太后听罢，很是生气，“五爷，这个翁同龢真敢这么做吗？你没有提醒提醒他？”。奕誴说道：“太后，臣不是没有提醒他，是没少提醒他。可他偏偏给我找出这个那个例律什么的。那些东西我不懂，我就知道这个事情没完，不能这么便宜了作奸犯科的人”。
　　慈禧太后点头，“五爷，我心里有数了。明天我就问问这个翁同龢。看他给我怎么解释”。
　　第二天上朝。慈禧太后叫起儿。审理云南军费报销案的几位大臣同入。几位大臣进了内右门，过遵义门，养心门，进入养心殿东暖阁。众人进来，给慈禧太后请安。偷眼一看，慈禧太后面色十分严肃，好像在生气。
　　慈禧太后说道：“你们说说吧，这么些日子了，云南报销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阎敬铭虽然是户部尚书，但有惇亲王和军机大臣翁同龢在场，他不能先出头。惇亲王出班奏道：“启禀太后，虽然过去不少日子了，可是案子还没有查清楚”。
　　“啊？”，慈禧太后满脸怒容，“有那么难吗？是不是有什么打不开情面的地方？”。惇亲王偷眼看看翁同龢。慈禧太后也看着翁同龢，问道：“翁同龢，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阻力吗？”。
　　翁同龢出班，“回禀太后。这个案子没有任何阻力，进行得十分顺利”。
　　慈禧太后一拍御座的云手，“惇亲王说没查清，你说进行得顺利。你们俩个怎么回事，说的不是一码事吗？”。翁同龢启奏道：“太后请息雷霆之怒。微臣给太后一讲，您就明白了”。
　　“说”，慈禧太后没好气。
　　翁同龢奏道：“太后，凡是此案牵连之内的人，臣等一个都不曾放松。至今已经有三十多人招认了”。慈禧太后点点头，“嗯”。翁同龢接着奏道：“但是案外的人臣等一个也不敢牵连。非有实实在在的真凭实据，臣等岂能凭空捏造罪证啊？”。
　　慈禧太后点点头，“那都是怎么治罪的？”。
　　翁同龢看阎敬铭。
　　阎敬铭赶紧拿出一个单子。上面罗列这三十多人的罪行。慈禧太后看了看，厉声问道：“嗯，你们这么给治罪，我看着有点轻了。是不是有姑息的意思啊？”。慈禧太后看着惇亲王奕誴，“惇亲王，这些罪名和定罪你都看过了吗？你觉着怎么样啊？”。
　　惇亲王出班，“启禀太后，臣以为这样治罪确实太轻了。臣记得太后要求严办贪官污吏。可是这样的治罪实在有违上谕”。慈禧太后点头，又看着翁同龢和阎敬铭，“翁同龢，阎敬铭，你们有什么说的？”。
　　翁同龢奏道：“太后，惇亲王所言差矣”。慈禧问道：“差在哪儿了？”。翁同龢答道：“微臣若所记不差，太后上谕是公事公办，而不是严办”。
　　慈禧太后不以为然，“得了，别在这些字眼儿争了。公事公办和严办就是一个意思。决不能打不开情面，不能姑息养奸”。
　　翁同龢回道：“太后所言正是。但是再如何严办，也要按律行事。若是不顾律条，任意判罚，外人会笑话我们大清朝不懂律法”。慈禧太后点头，“是啊，那些外国人本来就爱没事儿挑毛病。这个事儿咱们不能不占着理字”。
　　惇亲王出班，奏道：“太后，咱们大清国的律条岂是容得外国人指手划脚的？”。慈禧太后说道：“惇亲王，主要也不是怕他们说什么。不管外国人，还是大清国的子民，只要朝廷说话办事在理上，都得服气”。
　　阎敬铭出班启奏道：“太后，微臣以为翁大人所言极是。惇亲王每每让臣等严办，非要杀几个人方肯罢休。但那些人罪不至死，刑部必定要按律处置。若是乱来，倒不如太后下道懿旨，想处决何人就处决何人，又何必劳师动众，查什么案子，定什么罪名”。
　　慈禧太后知道阎敬铭是个不吃素的，是块硬骨头。有时候讲话执拗点，但慈禧太后也不与之计较，“阎敬铭，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按律条来办事”。可以惇亲王听着十分不满，启奏道：“太后，您垂帘听政之时，臣下都敢如此放肆，将来皇帝亲政，那这些大臣又岂会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阎敬铭知道自己说话过了头，赶忙解释，“太后，臣没有这个意思”。阎敬铭转向奕誴，“惇亲王，我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朝廷能按律行事，不放过一个犯科之人，可以不要冤枉一个好人”。
　　奕誴不服，还要争辩。
　　慈禧太后见他们二人嚷嚷上了，说道：“好了，谁也不要说了。我垂帘这么久了，什么时候都是要你们公事公办。不要以为一时糊弄了，就能一直糊弄下去。翁同龢，阎敬铭，你们给我具体说说这些人都该怎么判呀。我看着这个叫刘山林和石前元的怎么就比其他人判得轻呢。他们有什么靠山吗？”。
　　翁同龢看了阎敬铭一眼，示意自己来解释。翁同龢奏道：“启禀太后。刘山林之所以判得轻是因为它贪赃不卖法”。
　　“哦？”，慈禧太后问道：“什么叫贪赃不卖法呢？”。翁同龢答道：“刘山林虽然收受了贿赂，但是他并没有给报销，只是把该报的报的，不该报的分文未给。这个就叫做贪赃不卖法”。慈禧太后点点头，“哦，拿了钱不给办事儿，就是这种人吧。这种人够可气的。不过要论着律条，确实不能再重了。你再说说石前元”。
　　翁同龢答道：“回禀太后，石前元本来当判绞刑。但是他把所贪的银两都如数退赔了。按照律条，本该给他减二等。但是臣等只给他减了一等。其实已经是从重严办了。太后请想，若是将退赔赃款之人与不退赔的等同处理。那将来再若有人收受贿赂被抓，他们还能退赔吗？早早地就把银钱都花光了。那样国家岂不是损失更大？”。
　　慈禧太后点头，“对，翁同龢所言有道理”。
　　翁同龢看到慈禧太后已经被自己的话打动，他趁势接着说道：“太后。如今滇越边境吃紧。此案迁延不决，恐人心惶惶。这样拖下去，不利于朝廷上下一心，一致对外。臣斗胆，请太后做主，将此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