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将倾》梅尚程荀

2、第二回 夺回大权

　　第二回夺回大权
　　十一月初八日这天上午，天气十分阴沉。两宫太后来到养心殿东暖阁，皇帝的御榻前。同治皇帝少气无力地说道：“叫起儿吧”。御前大臣和军机大臣进入养心殿，先向供奉在正殿的痘神娘娘三叩首，再进入东暖阁。王公大臣从外面进来，一时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他们只顾跪倒向皇帝三叩首。平身之后，才看到御榻上坐着的两位皇太后。群臣再次跪倒行礼。
　　慈禧太后接过太监递过来的蜡烛，照着同治皇帝，对群臣说道：“你们谁过来看看皇帝的天花之喜出的怎么样了？”。同治皇帝伸出一只胳膊。王宫大臣赶紧凑近前，观看。同治皇帝的一只胳膊上，疹子出得密密麻麻。恭亲王奕訢马上说道：“恭喜皇上，天花见喜，不日就可大安”。慈安太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正是，今儿个皇上的脉气也好。昨儿晚上吃了九碗元宝汤。刚才还吃了一碗小米粥”。慈安说完冲着慈禧笑笑。慈禧太后相视点头，但神情严肃，对大臣们说道：“都下去吧”。群臣叩首，退出。
　　大臣们来到养心殿外，惇亲王奕誴满脸的不痛快，对恭亲王奕訢说道：“西太后那是怎么个意思？”。奕訢说道：“五哥，你别多想，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让我等探望皇上罢了”。惇亲王一摇头，“我看未必，就她鬼主意多”。奕訢赶紧示意奕誴小声。弟兄出了东暖阁，回转军机处。
　　不多时，臣工们又被叫进养心殿东暖阁，但这次没有叫惇亲王的起儿。众人再次进入时，慈禧太后端坐在正中的御座之上。群臣叩首。慈禧太后说道：“这些天皇帝身体欠安，不能亲自批阅奏章，你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了”。宝鋆说道：“太后，前日皇上准了惇亲王的折子，已经对披答奏折一事交代下来了”。慈禧太后眉毛一挑，“惇亲王的奏折多有失体之处，你们再好好议议吧”。醇亲王奕譞跪倒磕头，“皇太后侍护皇上，又要关心国事，未免焦虑过甚，臣每每想起，不免涕流”。恭亲王奕訢也说道：“微臣也感念皇太后为国家辛劳，刚刚还政于皇上，却又逢此时节。微臣愿为皇太后和皇上分忧”。慈禧看看奕譞，眼睛停在奕訢的身上，“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本来我也是要去安享余生的，课既然摊上这么多事情，我也义不容辞，否则我死了都难见列祖列宗”。
　　奕譞再次跪倒，“皇上正值喜事，一切奏章及必应请旨之事，请两宫太后权时训谕。臣下也好有所遵循”。慈禧太后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马上言道：“好，就依着醇亲王说的办吧。你们这就下去拟旨吧”。
　　“臣等告退”，大家各怀心腹事，刚刚退出养心殿，又被太监追出来，告知，皇太后召见。臣工们面面相觑，心里没底儿，不知于己是祸是福。臣工跟着太监又回到养心殿，这次进了西暖阁。慈禧太后等大家又行礼之后，说道：“这是个大事儿，你们必须要先奏请皇上知道。不能先跟我们姐儿俩说，都得按着祖宗的规矩来，凡是不能乱了章法。这点要谨记。我说的你们能明白吗？”。奕訢言道：“臣明白”。慈禧露出微微的笑意，“恭王明白，想必大家也都明白。那就快去吧”。
　　两天之后，十一月初十日，同治皇帝发布谕旨，宣布自己生病期间所有内外各衙门呈奏事件，呈请（两宫皇太后）披览裁定。
　　慈禧太后回到自己的长春宫，茶也不喝一口，马上命人把恭亲王奕訢批过的折子拿来看。这时，慈安太后也过来了。慈禧赶忙接出来。二人落座，慈禧拿着奕訢披过的折子给慈安看，“姐姐，你悄悄。这批阅奏折是不是头等国家大事”。“哦？”，慈安不解地接过折子，看了看，“哦，左宗棠又借了三百万两的洋债呀。这个年头，到处是灾荒，拿什么还他们呢，哎，愁死人了”。慈禧看出慈安根本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得说道：“是呀，恭王一挥笔，我们就多了不少外债。你说这些事，我们姐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将来捅出乱子，我们怎么收拾？”。慈安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些事我都听你的就是了”。慈禧趁势赶紧说，“姐姐，我看我们也该给皇上冲冲喜才是”。慈安点头，“是呀，我也总这么想，可是该怎么冲呢？再选妃子吧，这”。慈禧的脸色一变。慈安发现，转而一笑，“得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等你拿主意嘛”。慈禧的脸色一时缓转不过来，“姐姐，皇帝的病，我总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慈安说道：“有话就说”。慈禧说道：“姐姐，我小时候也看过一些医书，对医道略有了解。这天花我也是知道的，我怎么就觉着”。慈禧神情紧张，说不下去了。慈安也紧张起来，“你觉着什么呀？”。慈禧哭了，说道：“太医们都是是天花，我怎么看着不像是天花呢？”。“啊？”，慈安惊得不浅，“那会是什么？”。慈禧看了看身边的宫女和太监。他们退下。慈禧胳膊放在炕几上，凑近慈安说道：“怕是大疮吧”。“啊？”，慈安差点叫出声来，“你胡说什么”。慈安显然生气了，站起身来，“你越说越不像话，皇帝有生这种病的吗？”。慈禧赶忙站起身，噗通跪倒在慈安面前，“姐姐别生气，妹妹失言了。可是，请姐姐想想，恭王府的澄贝勒常带着皇帝出去。都是小年轻的，保不齐他们”。“别说了”，慈安打断慈禧，脸上难掩焦虑，“你这话也就跟我说说，别到外边瞎说”。慈禧说道：“我哪儿能呢？”。慈安说道：“你懂什么医道呀，别把你那胡同里学来的破烂儿用在宫里头”，“呃”，这句话噎得慈禧说不出话来。
　　慈安这里指的就是慈禧幼年生长在北京的胡同里。慈禧只得回道：“是，姐姐，我这不是正和姐姐商量怎么给皇上冲冲喜嘛”。慈安点头，“你说说”。慈禧把自己的谋划给慈安一说，二人一拍即合。
　　阴历十一月十五日，两宫太后一天连发五道懿旨。为同治帝的妃嫔各晋一级，为惇亲王奕誴加食双俸、恭亲王加一俸（已食双俸）、醇亲王加食双俸、孚郡王和惠郡王食亲王俸。其他的贝勒、贝子等尽受食高一等的俸禄。还把监禁的人犯酌减刑法落等。
　　受到恩典的人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喜气。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是忧。
　　十一月二十日，太医院左院判李德立向往日一样，给同治皇帝请脉。李德立跟着成公公，来到养心殿后殿，皇上的寝宫里面，跪倒在龙床前，行礼，口称“臣李德立给皇上请龙脉”。同治皇帝把右手伸出。成公公赶忙轻轻把皇上的手扶住，放在龙床前木几的脉枕上。
　　李德立跪在木几前，手指轻轻搭在同治皇帝的腕上。皇上今日精神好了些，话也多了点。他不住地问李德立病情如何，何时可以治愈。李德立一边对答如流，一边趁机悄悄看看皇上的面色、舌苔和眼神。同治将手撤回去，对李德立说道：“你下去开方子吧”。李德立磕头，口称“臣遵旨”，退出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