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47、第 47 章

　　本朝有传闻的宿世慧根并不多。但是，就算是转世灵童，也是有区别的。有些只是带着前生记忆，有些会有前世的知识，而有些，只是神神叨叨地念叨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当然，最后一种那不叫宿世慧根，叫精神病患者更适合一点。
　　有大成就的宿世慧根也几乎没有，大部分都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这方面的传闻我是没有的，所以我自觉并不算这一茬。同样，也不保证没有别的人是同样做法。不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宿世慧根呢。
　　秋雁卿说道：“你应该很想见一见吧？传说中的宿世慧根？”
　　我问道：“你倒是怎么就能从这么个伤口里面判断出对方就是个宿世慧根？”
　　“死者的伤口干净利落，几乎没有任何撕裂。他受伤的部位并不属于即刻致死的地方，理应当还有数息的挣扎过程，但是伤口却连一丝撕裂都没有。你可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对方天生嗜杀？或者早已杀过很多人？”
　　“后者是很明显的，前者却未必。”秋雁卿继续说道，“伤口不曾撕裂，不但表示凶手这一刀戳得毫无犹疑，同时他也并没有任何情绪失控。嗜杀者在杀人过程中会享受到程度不定的满足感，他们一刀戳入之后，手腕会因为高昂的情绪而自然地加大力量，也会产生撕裂。同时，如果对杀人行为感到不安，手上的力道同样会不稳，会因此产生平向的撕裂......现在，上面任何一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即使是变态杀人狂，也有愉快犯和冷静犯之分吧？”我吐槽道。
　　秋雁卿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但是他也不去纠结，只是自作主张地总结道：“所以，给你个机会，让你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宿世慧根吧。”
　　我说：“我拒绝。虽然我承认，我对宿世慧根有些兴趣，但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间吧。”
　　“有什么关系？”他翻了个白眼，“反正现在也整理不出来魔教的情报。”
　　我无语，冷笑道：“能请你怀抱着羞耻说这句话吗？”
　　他摆摆手：“好了好了。”然后正色说道：“你去一下九曲十八寨，帮我看一眼那宿世慧根，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了。我保证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竭尽全力地帮你整理魔教的情报，让你回来就可以直接去找对方的麻烦。”
　　喂喂喂，这都怎么说话的！？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也不是不可以，于是说道：“也行，那我就去一趟吧。”
　　大汉知晓我们最后商讨的结果的时候，对于由我前往九曲十八寨总寨的事情似乎并不满意，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
　　在短短数天的旅程之中，我知道了大汉的名字叫做木成天，是九曲十八寨的十八寨主之一。和死去的男人一样，他也是从九曲十八寨出现之前就跟着邙九天的老人。
　　结果，对方问道：“小子你呢？你叫什么？也是私语楼的人？”
　　“小子我姓黎，名讳烨华，算是秋三楼主的好友。”
　　黎烨华，黎烨华，大汉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嚼咬了半晌，突然把大刀往甲板上一插，叫道：“黎烨华！？”
　　“嗯。”我微抬下巴，颔首。
　　然后，四周的大汉们纷纷拔了刀。
　　木成天开口说道：“收刀！”
　　大汉犹自不服，说道：“寨主！他是朝廷的人！！”
　　“我们是绿林中人，不是叛党，难道还要见官就杀吗？把刀收起来。”说完这些，他回头对我说道：“黎大人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我说道：“我无官无职，算什么黎大人？”
　　“无官无职？未必吧？黎公子可是掌握着朝廷中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哪？”
　　这种试探性的对话球我才不要接，于是我答道：“比如？”
　　木成天顿时不满：“黎少爷要是非要装傻到底，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希望到达目的地之前，你能安分一点，否则出现一些我等都不太喜闻乐见的后果，对彼此都不好。”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我点点头：“彼此彼此。”
　　木成天顿时看上去像吃了苦瓜，脸色很是复杂。
　　船队顺着宴水一路沿江而上，过了一段时间，木成天突然要求我进了一个几乎是密封的船舱，然后帆船就加快了速度，等到我出来的时候，船已经停泊在了一个很是隐蔽的私人码头。
　　这个码头让我很是感慨。九曲十八寨的势力占据宴水这种黄金水道，经过多年的经营，果然不容小觑。这码头并不算很大，连着一个四面被山丘包围的微型内港，或者说小湖，应该是天然的，完全看不出人工开凿的迹象。虽然微型，但是港湾里面却密密麻麻地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只留出中间的一条水道，次序井然，船只进出安静而有序，码头上的工人也是行为有力而秩序显然。港中最老的船只木质黝深，木纹斑驳，恐怕已经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最新的色彩明亮，边缘分明，恐怕都没怎么下过水。
　　即使不知道确切位置，我也知道这里离大港口或者沿海船坞并不近。这船只恐怕是由九曲十八寨自己制造。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有了制造中型内陆船的能力。
　　我神色坦然，跟着木成天等人下了船，然后沿着海港来到了寨子里面。
　　说是寨子，其实已经不怎么合适。这山寨里面房屋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俨然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小型村镇。
　　这寨子依山而建，背后紧紧依靠着一座极为巨大陡峭的悬崖。整个山寨坐落在山脚至半山腰的位置，山脚码头繁忙，集市鼎沸，而沿着狭窄街道越是往上走去，就越是秩序井然，防备严谨。
　　能攻能守，确实是个鬼斧神工之地。
　　木成天的住所和主寨的大厅都位于山寨的最高处。从这里往下望去，可以看清整个山寨和下面的港湾。陡峭悬崖切割了半面的天空，展现了自然天工的宏伟与撼动人心，而往下望去，是崎岖复杂，壮观美丽的弯曲水道，停泊往来于其中的船只，画出了一副彷如繁华盛世一般的宴水行船图。
　　而九曲十八寨，甚至不过是区区宴水上一伙水贼罢了。
　　然后，我听到了一阵噪杂声响。
　　声响是从寨子最顶端的篱笆之后传来，包含着软兵器划过空气的破空声和男男女女的叫骂声。听到这些声音的木成天，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