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48、第 48 章

　　关紧的里寨大门被重重地推开了，甚至撞到了匆匆来开门的两塔哨兵。穿过高大寨门之后，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一片宽阔的空地。
　　而此时，空地上密密麻麻地聚集着一群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
　　人群散开之后出现在最中间的是一对并不年长的小小孩子。
　　一男一女，女孩子看上去十一二岁左右，男孩子要更小一点，不过也不会小很多。女孩子的背上一条看上去十分凄厉的血色鞭痕，她死死地趴在男孩子的身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昏了过去。一个女人流着眼泪跪在她身旁，努力地想把她抱起来，却扒不开她抓住身底下男孩子手腕的双手。
　　女人呼喊着：“阿浓！阿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声音都彷如在颤抖。
　　而在女孩的身下，那个小小的男孩，全身已经被血色浸透，伤势明显比那个叫阿浓的女孩子严重，却似乎全然没有人在乎。
　　他躺在那里，听到声响，转过头来，默默地看了慢慢走近的我们一眼。
　　那是怎么样的一眼呢？
　　幽深的瞳孔如同无底深渊，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他的眉头舒展，嘴唇紧抿，就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明明不可能不疼痛，他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痛苦或者不甘。
　　宿世慧根......是这个孩子吗？
　　却听木成天怒声喝道：“艳娘！这是这么回事！？你们这是在干嘛！？”
　　那被叫做“艳娘”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冷冷的，却依旧显现出无尽明艳的一个笑容，说道：“这小畜生偷我的东西，我不能好好教训他一下吗？”
　　木成天愣了一愣，再次看向男孩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走了过去，看了看他的瞳孔，然后把了一下脉，告诉木成天：“他昏过去了。”
　　却不料，趴在男孩身上的女孩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强撑着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男孩身上移开，然后抬头望向了面前的女人。
　　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艳娘隐约竟然似乎颤了一下。却听那小女孩用那脆生生的声音说道：“你会死。被毒蛇咬死！”
　　那抱住阿浓的女人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在胡说什么！？”
　　艳娘听了，脸色顿时也变得铁青，半晌，突然扬起鞭子，一鞭子竟然就要往小女孩身上抽去。长鞭本来就是大开大合的兵器，这一鞭子，隐约就是把我，那妇人以及叫阿浓的小女孩都包含了在内。
　　我伸手抓住了鞭子，往后方一抓一甩，就把鞭子直接抢到了手里。那艳娘顿时脸色大变，叫道：“哪里来的臭小子！？”
　　我猛然一鞭子抽了回去!
　　艳娘一声惊叫，整个人被抽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木成天顿时神色大变，叫道：“艳娘！”
　　他神态凶狠，怒视着我叫道：“黎少爷！我九曲十八寨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兵刃对准我者我必然也会还以刀剑。我不是无力还手的小孩子，自然是会对攻击我的人还以颜色的。木寨主不会觉得，我也和这八九岁的小孩子一样，即使面对试图欺凌我的人也无力还手吧？”
　　木成天咬紧了牙关，朝左右示意了一下，众人就把那艳娘和那男孩女孩分别带了走。艳娘还待继续要闹，却被木成天厉声喝止，最后只是满脸不甘心，刻毒地看了我一眼，就任人搀扶了下去。
　　晚上的会审木成天没有让我在旁边围观。但是主厅一直熙熙攘攘，我的耳力又一向很不错，对方高声争执的时候，我也不免多少能听清一些。
　　我坐在窗前，一边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一边玩着从那男孩手里面掉出来的一块碎片。
　　这东西有点像是那颗珠玉碎裂之后留下的碎片，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珠玉。材料非金非玉，非木非石，不过世界上各种不常见的材料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也算不上什么。
　　但这种珠玉，我却偏偏见过。
　　白氏遗物之一，我娘从小带在身边的一颗护身玉，就是这样一片碎玉。据说这碎珠子曾是白氏遗宝，有改天换地，操控天下的作用，不过因为太过夸张，听上去反而像个笑话。
　　小时候，二哥过世，弟弟和我被调换身份之后，娘亲就把这么一颗珠子碎片挂到了弟弟的脖子上。据说，这么一颗珠子，便能保他有仙人庇佑。
　　他有没有仙人庇佑我是不知道，但是性格完全变态了倒是真的。
　　我本来不会轻易管闲事，不过眼尖看到了这珠子，才不着痕迹地接近了那孩子一回。
　　我很奇怪，九曲十八寨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子，竟然会手拿着这白氏遗宝的碎片之一。他被鞭打成了这个样子，手里却还不忘握住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珠子的来历。倘若知道，他又知道多少？
　　待到再见木成天，我问他：“不知道贵寨昨日纠纷调解得如何了？”
　　木成天冷冷说道：“我们寨中的事务，就不劳烦黎少爷操心了。”
　　我说道：“若是这样，在下也不多说了。只是我不知晓贵寨的情形，也不能贸然胡说，只提醒寨主一句，近来千万小心尊夫人的安危，这寨子里面，看上去可是很不和平。”
　　“黎少爷什么意思？”
　　我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说道：“那小姑娘不是说了么？令夫人近来，可能有些不安全。”
　　“小姑娘......是指苏微浓！？”木成天脸色一变，说道：“笑话！不过是句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而已，黎少爷竟然也会当真！？”
　　“她是不是胡言乱语我不知道。不过，尊夫人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那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她的脸色可是整个变了，不是吗？”我慢悠悠地说道。
　　木成天肃然道：“黎少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这要取决于，”我望着对方，朗声说道，“寨主您愿意告诉我多少事情了。我也不是神仙，终究做不到凭空卜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