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天下付一笑》留音

4、第 4 章

　　柳绵说出的这句话，终于让我也不能再坐观。
　　事实上叶家和彩衣宫没什么交情，我也只是听过彩衣宫这个名号而已。不过，就是这种远在塞外，基本上不和中原武林有牵连的门派，闹起事来才不管不顾呢。有史以来所谓魔教，基本上大本营都在塞外，苗疆或者海外，这种人最不守规矩了。
　　我晃了晃筷子，示意我的表兄去处理。
　　他看懂了我的手势，说道：“你怎么不去！？”
　　我笑吟吟望着他半晌，然后他站起了身，嘀咕道：“你还真不愧是小表姑的儿子。”
　　我不为所动。
　　然后他站起身，一回头就变了一张脸，简直可以说是热情洋溢分外亲和。只听他说道：“几位彩衣宫的少侠和女侠，莫非也是来为叶老爷子祝寿的？”
　　那名叫青枫的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算是吧。”
　　我对他停顿部分隐藏的意思很感兴趣。
　　叶成辉却彷如没听到一样，握拳就道：“久仰彩衣宫大名，今日得见，也算缘分。在下叶成辉，青阳叶家子弟，不知道几位是否已经有找到下榻的地方？”
　　那年岁最小的少女听了，立刻开口嚷了起来，说道：“你是叶家的！？我说，你们办的这个寿辰也太讨厌了吧，把所有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占满了，让我们住什么地方啊？”
　　叶成辉说道：“那可真是我们考虑不周了。今年武林同道们捧场，青阳比往年都要热闹许多，贵宫也是第一次来吧？”
　　红叶开口道：“正是。还是希望叶少侠多加关照。”
　　她身形高挑，眉目却甚是雅致。配上此时柔柔的语调，别有一番风味，但是稍微煞到了叶成辉，语调也轻了几分：“咳……这是自然。”
　　然后他说道：“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不如暂居叶府如何？”
　　结果对方还没回应，就听见旁边柳绵一声冷哼。
　　叶成辉不动声色：“当然柳大侠也是，不知道愿不愿意移步叶府一叙？”
　　却听柳绵开口说道：“叶府果然不愧是江南第一家，青阳的酒楼茶坊你们都安插了眼线了吧？两位公子坐这里也有四五日了，却不知为何只看上了眼一个彩衣宫？”
　　摆明了挑拨离间。叶成辉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想说辞，结果还未开口，就被我打断：“我这表哥对美人总是另眼相看三分的。倒是让柳大侠见笑了。”
　　因为在酒楼中已经引起注意，我也不得不站出来。事实上这种程度的冲突我是不太乐意出面的，不过就目前来说再一言不发意义也不大了。自叶成辉开口之后很多人就都已经注意到了我，而彩衣宫的那位小师妹和叶成辉对了一句话之后就已经盯着我不放，就连最后柳绵的那句话，貌似对着我这位表兄说的，但事实上却也把目光投向了我。
　　只听那彩衣宫的女孩双眼亮晶晶地，开口问道：“你也是叶家的？”
　　我说道：“我姓黎，算是叶家亲眷吧。”
　　那小少女又问道：“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笑了起来。这女孩子此时的表情相当羞涩，和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完全不同，几乎像是另一个女孩。我说：“我姓黎，名烨华，烨烨震电的烨，棠棣之华的华。你呢？不知道有这个荣幸知道姑娘的名字吗？”
　　“啊……”女孩子娇羞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叫蓝薇，就是蓝色蔷薇的蓝薇。你可以叫我薇薇。”
　　漠北的女子果然大胆豪放，话说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叫自己的闺名这种事，就连河洛的歌女们也做不出来。果然是风俗和教育的关系吗？我虽然对这些年来满目充斥的大家闺秀也有些审美疲劳，但是乍见这种作风大方的女孩子，竟然一时也有些适应不过来。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笑着叫道：“薇薇。”
　　然后旁边的红叶突然开口问道：“黎烨华……你就是河洛公子黎烨华！！？？”
　　她的神情挺激动的，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我自觉挺低调的啊，十二岁以后就没怎么闯祸胡闹了，难道还真的能一路出名到塞外去？
　　却发现了连柳绵也抬起了头，敛起笑容说道：“河洛公子黎烨华，四大世家之一黎家的长房嫡子，生死剑叶昔最为疼爱的亲外孙。自小天资过人，任何外家功夫都能够在看到之后便使用出来，十岁便能设计捕杀邪尊史威。传闻河洛一代，歌姬走卒，皆为其耳目；王孙馆曹，皆受其指使。前年朝廷有钦差下江南，曾誓言要整治河洛吏治，结果停留淮安城不十日，即远避河洛，返京之日，只字片语不提黎家。今年年初，林家云姬小姐甚至公然宣称：不嫁河洛黎家子，十丈软红终枉来。”
　　我笑问：“柳大侠莫非有意要做江湖百晓生？这些传闻有些我都不曾听说过呢？”
　　柳绵说：“哦，只是传闻吗？”
　　“谣言毕竟未必全可信。”
　　我微笑着，不温不火如是说道。
　　比如传闻中关于我性别的部分就大有谬误。我本来以为跑出来之后换个女装就不会有人一口咬定我是男人了，但是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按照这种知名度来说，除非我隐姓埋名，否则好像到哪里都不可能被当女人看待。
　　“哦，不知道那一部分错误了，也许黎公子可以为我指正一下？”
　　“啊……”我微笑看了他半晌，然后回答：“偏差的地方太多，我不太耐烦修正呢。”
　　首先我不是公子，然后我是长房嫡女，外公的亲“外孙女”。我很擅长模仿别人的功夫没错，但是所有“外家功夫”却未必。斧类或锤类的外家功夫我完全模仿不能。后面每一句，也都和现实有所偏差。尤其是最后那一句表白，分明是林明姬说的，却偏偏被安在了云姬身上，要是被听到了柳绵估计要承受两位大才女的怒火了。
　　不过也许是我这句话应得太直接太狂妄了，结果周围顿时一片寂静。
　　我在桌上扔下块碎银，然后对叶成辉说道：“整日闷在这家酒楼里，烦死了。我出去走走，表哥你好好招待几位客人啊。”
　　然后我走过红叶身边时，温声说道：“回头叶府见吧，几位。”
　　然后高调地走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