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爱未生》日易

30、惊心之路

　　车往北开，沐浅浅正拿着望远镜四处探查，突然宋敏熙手里的方向盘急转，车子立刻从Z型的山路的一端跳到下一端。沐浅浅一个不稳头撞在车顶眼冒金星，“你不要命了？”
　　宋敏熙冷哼，“你要命就给我好好坐着。”
　　沐浅浅回头看到她们车后蹦出四处飞散的金属铁片，刺刺啦啦地刮在地上蹭出小火花，如果刚刚车没有从上面跳过去，也许她们早就翻车了。一险刚过，后方三辆越野从密林间开过来，一路撞倒了大片树丛，速度胜于她们的。
　　车子渐渐靠近，一男人双手握枪从车窗伸出来，射出的子弹都往她们的车轮上招呼。
　　宋敏熙从腰间掏出枪，快得看不清的动作将子弹打在那车的前轮上，只听车轮在路上擦出刺耳的刹车声，追车撞在沿海公路护栏上一头扎入海里。近处的威胁已经解除，但身后的追车依旧紧跟，最前方的车更是在车顶支起重型机枪朝她们扫射。
　　车尾不断传来子弹穿击声。宋敏熙站起来打开天窗抄起一把类似冲蜂枪的枪枝呼呼扫过去，完全任车自由穿行。沐浅浅猛地翻身过去控车，不要命的速度犹如正在穿梭时空。
　　“准备跳车。”沐浅浅听到宋敏熙的声音夹着强硬如铁的气流从头顶灌入，这速度跳车是要命的，还来不及想，一股能把人大卸八块的撕扯之力带着她的手疾速转动方向盘，两人砰地一声从敞开的车窗弹射出去，坠落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失控的越野车调头往后面的车冲去，瞬间撞出响彻天际的爆破声。
　　疼，有生以来的疼得要死的感觉，沐浅浅口吐鲜血地动了动手脚，还活着，但肺痛得快呼吸不了。
　　最后面一辆跟上来的车绕过前方火势停在了细窄的山路上，车上下来四个人正往她们这边搜寻过来。
　　“快找，少主人要留活口。”一个男人的声音。
　　宋敏熙已在丛中设好枪，沐浅浅心跳加速地看着她按扣扳机的手指。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感觉到什么东西射出，不远处正在搜寻的两个男人即刻倒地。另外两人立刻警惕，却没有查看死伤，反而握着枪往后退。男人手里点燃火光，朝她们朗声说：“自己走出来，否则我点火了。”
　　宋敏熙收起枪身形一闪攀上被树挡住的石壁，那男人见没有回应，就往沐浅浅的方向过去，宋敏熙待人靠近，猛地从山壁上跃下，快得连训练有素的男人都避之不及，两个黑影倒入丛中，下一秒就悄然寂静，真是快得可怕。
　　那女人面不改色地朝两人倒下的草丛连射击几枪，接着断然向灌木丛点火。
　　山风吹拂，火势渐渐大起来，烟雾四处弥漫，可见度在降低。本来火攻是最省事的，但烧在丛草中反倒给宋敏熙做了掩护。
　　沐浅浅趁机钻出来往外爬，接着火光看到那女人就是陈梓妍。驾座旁放着一把长?枪，于是，她爬上车摸索过去。宋敏熙教过她用枪，但终究不顺手，更不知道枪里有没有子弹，不管不顾将目标瞄准陈梓妍的左肩，毫不犹豫扣下扳机，砰的一声，打偏了。
　　陈梓妍立刻举枪打过来，沐浅浅躲闪不及子弹擦过太阳穴，瞬间火辣辣的疼。
　　突然，宋敏熙从灌木丛间闪出，扑过去与陈梓妍近身搏斗，像两只豹子致命攻击。
　　沐浅浅看到她就有了底气，正要再次支起枪，就听见天上轰隆声远远传来，不出所料，两架直升机很快接近，在上空盘旋寻找落点。沐浅浅本以为羊肠小道的山路飞机必难降落，不料两架飞机竟打开舱门，软梯挂下几十米长，下来八个训练有素的人，六人与陈梓妍围攻宋敏熙，另外两人向她这边走来。
　　眼看大难临头，沐浅浅心下一横坐上驾驶座，发动、打盘、踩油门，轰的一声将触不及防的两人撞进火堆里。
　　正被人围困的宋敏熙看见沐浅浅撞倒了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右手抓住打向她的拳头，另一脚飞快踢向身后的人，骨头断裂之声同时响起，两人应声滚落在地。一心两用，漂亮又有力度。
　　车子已经开进灌木丛，沐浅浅知道这时与其倒退不如继续撞过去，就算没撞着人，也好让宋敏熙脱身。沐浅浅想定后一踩上油门撞开那群人的包围，迅速打开车门。宋敏熙眼明手快，拽开挡在她身前的人，一个翻身就上了车。
　　天上突然传来盖过飞机轰隆声更振聋发聩的声音，宋敏熙暗叫不好，遂将沐浅浅扯过一边自己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轰，车子风一样窜出。
　　路面开始巍巍颤抖，宋敏熙在车呼呼而过时狠地一踩刹车，快速将车倒回去。沐浅浅因为突然刹车控制不住，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溅出了血，尽管如此也没有抱怨，因为经刚才的事知道宋敏熙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只见车才倒退不过数米，前面的路就被天上轰下来的不明异物炸出了个大坑，霎时间飞石走屑打在挡风玻璃上，前方的路就此断开。
　　“要弃车吗？”沐浅浅的声音异常冷静，宋敏熙不答话，沐浅浅知道她如此沉默就一定有办法，当下静静坐着，背刚贴近后椅，车即刻倒退数米，接着嗖地一声奔出，车头上扬，车子硬是隔着五六米宽的距离飞跃到对面那段路上。
　　沐浅浅松了一口气，但望着天上穷追不舍的直升机仍不敢怠慢。前方天上突然间又是轰隆一声，此次简直地动山摇。宋敏熙再次将车快速倒退，沐浅浅惊讶地从车窗望去，簌簌索索的声音响彻在原本静寂的黑夜里，天上两架飞机已经毫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爆炸后带着火花不断落下的残骸碎片。
　　“来了。”宋敏熙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谁？”
　　宋敏熙沉着脸色，这表情即使刚刚遇到危险都没有显露。
　　沐浅浅不再多问，举目望见飞机残骸红雨一样落下，竟有那么一点佩服炸了慕家飞机的人。
　　车再次启动，没走多远突然减速停下，沐浅浅转头看去，宋敏熙正脸地色苍白地捂着腹部，鲜血从指间汩汩冒出，这样的流法不多久血就会流干的。沐浅浅脱下衣服正要捂住她的伤口，宋敏熙突然扯过她将要触到方向盘的胳膊，忍痛说：“有暗枪。”
　　沐浅浅看去，按键旁确实有一个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小孔正对着宋敏熙的小腹，这辆车是抢来的慕家的车，能做到这一点绝对深谋远虑。
　　“怎么办？”
　　宋敏熙忍着痛，声音不住地颤抖，“取子弹。”
　　沐浅浅在车内搜了一通，除了几把小刀外再没有可用的。对着车灯，宋敏熙拿着小刀低头咬牙，接着听见衣服撕裂的声音和低沉的呼吸声。沐浅浅头皮已经发麻，闭着眼不敢看，不一会儿“嗒”的一声响，脚边赫然躺着一枚沾满鲜血的子弹。宋敏熙用衣服捂住伤口，又将小孔堵上，脸上已汗流涔涔。沐浅浅将她扶到后座，后视镜突然反照出远处的飞车，于是眼明手快地发动车子。
　　追车渐渐追上，沐浅浅自知没宋敏熙的本事与他们拼命，于是将心思都放在逃命上。与身后的车离得一百来米，不远不近，不料车胎上传来巨大响声，车顷刻向外沿倾斜，沐浅浅立时狠狠踩了刹车，好在没有翻车下崖。
　　后面的车停下，四个男人下车后稍稍站开，陈梓妍就从那空位走出来，脸一如平日的漂亮，神情却狠辣异常。
　　沐浅浅冷静下车走上前，“你抓我，放了她。”
　　陈梓妍点头示意，一人立即上前擒住沐浅浅。
　　适时两枪声响起，抓住沐浅浅的两个男人轰然倒地。
　　沐浅浅瞥眼看去，宋敏熙握着枪从另一车门下车，以车尾为据暗中行动。后视镜可视的宋敏熙明显体力不支，沐浅浅正想办法援助，脚边碰到一个死在边上的男人，迅速拿起一旁的枪“砰砰砰”开了三枪，全打在了一男人的右肩和手臂上。
　　双方来回激战，谁都没有占上风，但火药是有限的，当手上的弹药快耗尽时，大家都躲着都没有主动出击，也没有就此罢手。
　　陈梓妍见身边的人接连倒地，即刻打开对讲机求派援手。
　　宋敏熙扔下没子弹的枪，袖中倏地抽出一根银线，隔着三四米的距离蛇一样缠住陈梓妍的脖子，眼看那纤细的脖颈就要被细线割断，宋敏熙却实在体力不支，用力拽着线向前走几步，身体一倾稳重重跌倒在地。沐浅浅趁陈梓妍慌忙挣脱银线的缠制，眼明手快地从车底钻出来，扛起宋敏熙逃也似的跳上车，油门一轰嗖地一声车子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疾驰的小车绝命在山间小路上狂奔，沐浅浅踩在油门上的高跟鞋被她用力一踩“啪”的一声断了跟，接着眼前一暗，一股冲力把她们带向了山间的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