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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栖云凤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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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永远占据着神秘,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安静,箜篌丝竹在山壑间回荡,可是又有多少人找得到源头,山中隐修的只有他们。相传山中住着位活仙人子玄,上可通晓天象吉凶、两仪八卦,下可精通医术药理、机械蛊毒、易容暗器、御剑兵法。
曾经的孽,不知道何时偿还清楚,他还依稀记得曾经自己鹤发童颜,对松徐饮,望着远处的溪边,有佳人驻足,一个女子抚琴,一个女子舞步姗姗。
不知道相隔多少年,望着手中的松壶,他很累很累,眼角留下了深深的褶皱,眼中多了怜悯与真正的寂寞,回眸,子玄轻叹:“琦昇,咱们回去吧。”小童喊着老者爷爷,放下手中的竹鸟,奔奔跳跳地拉着老者的袖子。
“爷爷,琦昇会做竹鸟了,回去就做一对给爹爹娘亲。”琦昇揣着满手的竹篾,沾沾自喜。
“你和她很像,小顽皮啊!”子玄慈祥地笑着,太阳也从松竹之间西沉。
“乐兮,有朋自远方来。哀兮,瑶琴孤落琼台。靡靡水中菡萏,寄青娥心中脉脉黯然。”抚琴女子手执紫檀古琴,身着白衣男式袍服,在脑后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额前垂下华贵的发前簪,潇洒不羁,颇有男子风范,不失灵动可爱。
吟咏作舞之女腰若垂柳,纤软无骨,柔弱轻盈,只身着粉色丝袍,白色贴身长裙,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宛若玄色瀑布,浓密飘逸,脑后的发髻只用玉冠挽着,更衬得清丽可人。
时节已至露水,秋意在山中越发寒凉,一片树叶落下,抚琴女子轻轻一握,那片落叶顿时落在溪中,激起晶莹的水花。
“小微,弹着乌衣调又是一个秋日了。”
“王姐,看那头!红叶像是要烧起来呢,你不觉得很美吗?今后我就想在宫中种这么多树。”
清微一向贪玩,此刻已然被仙境折服,手中的琴弦停了下来,双手交叉撑着头,只顾欣赏着风景,眼神微微眯起,像是醉了。
“哈哈,小微还是这般草包性子,为师惭愧啊。”子玄道长缓缓走来,他已经习惯了孤独,在这紫山之中,他才是真正的高人,数年的一次姻缘,眼神的一次对望,注定了这不浅的师徒情分。
“师傅,您怎么又说我是草包了,您就是觉得王姐比我安静,嫌我唠叨。”小微俏皮的撅着嘴,埋怨着将琴收入套中。
“你这丫头,这张利嘴就是厉害,为师算是怕你了。”子玄道长笑着清微,他着实喜欢她的草包性子。
那个阴霾的清晨,她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满眼是俏皮与无知,“老爷爷,盛平想拉拉您的胡子。”
“顽皮的丫头,这白白的胡子有什么好玩的?”子玄的眼角漾出淡淡的笑意。
“不嘛,盛平喜欢爷爷的白胡子,父皇从来不肯给我碰一下。”
“你父皇呢?”
“父皇驾崩了。。。”
“想他吗?”
“不想,父皇想让盛平死。”
“好孩子,爷爷不会让盛平受任何委屈,来,看看爷爷的胡子。”
“恩,盛平喜欢爷爷,爷爷的胡子最好。盛平不想回宫,只想留在这陪爷爷。”
“那好,从此你就不唤作盛平了,你王兄不想你难受的活下去,这样,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教你修道,好吗?”
“好!盛平喜欢这儿,宣平王姐也会来的,她最疼盛平了。”
“盛平,你就叫微,宣平就叫玄,好吗?”
“好!”
那就像是隔世的梦,虚无,只有破碎的记忆,靠着山中的水,串成一串串回忆。
“你们的心静了,身容亦已修得,你们下山去吧。小微,论医术武功,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了,可是你那草包的性情要改改喽,俗世中可不是人人像师父这般,世间险恶,学着点玄儿,文武双全,尤其是易容术、八卦毒术、轻功尽得贫道之真传。”
清微有些不解:“师傅,我们是要离开这吗?”清微真的有些不舍,再次拽着师傅长及胸口的白胡,这如此安静平和,清晨的对松徐饮,傍晚的黄昏舞剑,清玄的糕点,师父的松茶山海经…她所有快乐的记忆都在紫山之中。
“玄儿、小微,入世也是一种修行啊,不入俗世,怎知世间的疾苦,为人在世,当懂得济世为怀,小微,你的医术为师已觉得青出于蓝了,为师把鱼肠剑与药经赠于你,除恶扬善,救济苍生。玄儿,为师今日将一套犀角银针和这本暗册毒经交予你,不过切记,你们只可杀该杀之人,一切以苍生为重。”
“多谢师父。”清微清玄接过各自的东西欣喜若狂。
“倘若你们迷失自我,不如回到紫山,重新修行,人生苦短,情爱为毒物,只可初尝,却不能迷恋。贫道早已断离红尘,不在五行中了,但是却知晓不可轻易动情,情动,则意乱,哪还有你的自我,销蚀殆尽,行尸走肉,浑浑噩噩。”
“知道了师父。”清玄心中一阵悸痛,却强忍着泪珠坚定地看着子玄道长与小微,子玄道长若有所思,却是无奈与同情,那个安静学富五车的女娃娃如今是长大了,缓缓回头阔步向前,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
“勿念逍遥紫山,易感俗世身烦,尝尽秋蝉苦悲淡淡然,情浓却叹人生无缘苦短。二位,记住贫道劝解,有事还可以来找贫道。”紫山的云雾还在飘着,人儿衣袂飘飘无踪,这世上还有多少未知,活着还是死去,自己却不能做主,一切自有天数。
“我迟早还会回紫山的,这才是我的家。”清微望着飘飘的衣袂,只是喃喃地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此时她说的,着实最可能成为预言。
山下,她们身后,穿着藏蓝色战甲的士兵牵着两匹马走来,这两匹马毛色纯白,形态秀美,是难得的大宛良驹。
“云淡,我总算见到你了,我都离开你很久了。”清微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清玄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风清,她似乎有什么想说,也是,在被伤害过后,她不在喜欢说话。
看着风清,清玄很是伤感,一滴泪从脸颊滚下,莫恬,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
“我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相信莫恬,引他进宫,让他来行刺皇兄,要不是我执意信莫恬去举荐他,母后也不会误杀,可是我看着风清却怀念着我和他的那段日子,修行这么久,我依然什么也放不下,师父那句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我的孽也是我的缘。”清玄抚摸着风清柔顺的马背,痛苦的回忆着那段让她自责一生的记忆。
“王姐,你就不要难过了,如今我们已经不再是弱质女流了,我不是那个任人宰杀的盛平了,你也不是两年前那个清玄了,听师父的话,救济苍生,到处游历,千万不要让爱恨迷了心智,师父的嘱咐我们牢牢记着就行,不要再看向过去的不堪了。”清微只是微叹口气,轻轻一跃纵身上马。
“王姐,少操些心吧,再皱眉可就嫁不出去了,现在你要是在不上马,我的云淡可是要狠狠地甩开你了。”清微一向男孩子气,清玄看着清微,烦恼也就暂时忘记了,嘴角微微上扬。
“二位公主,国主等着您们回去呢,国主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清玄望着急不可耐的清微,只是微微地笑着。
她明白,一旦回去,也就不会闲云野鹤地过着了,她草包性子只会让她吃亏,她只能苦笑,又怎么办,哥哥固然待她们好,可是,国家在他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不然他也不会娶了冷月泠为后,只是让爱的死去活来的丘锦璃当一个有名无份的璃昭仪了,只因为冷月泠是桐辰国的和亲王妃,连感情也能隐藏,还有什么不可以伪装呢。
她们的哥哥一心向着百姓,不然,活光之玺也就不会传给他了,而是那个曾经对他们“忠心耿耿“的燕宇荣了。想到这里,清玄不禁一颤,我们也是棋子吧,指不定哪天就被莫名奇妙地送去和亲或是去做更加残忍的事了,或许小微将来会变成杀人的狂魔,而自己会怎样都说不准。
“王姐,就属你心眼多,瞎想些什么呢,快走吧,王兄在宫中等我们呢。”清微完全不明状况,也是,要是她都明白了,国家必然在危亡之中了,清玄只能看着清微笑着,她的妹妹虽然算得上是机智果敢,却天真的可爱,很容易受伤,要是清微知道她最亲近的王兄最终会把她们当棋子,清微也就会失去理智,最后只知道如何用自己高明的手段去残忍地杀人了吧。
“王姐,快啊,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小微,我们走吧。”
“王姐,你知道世上的人怎么说咱们吗?咱俩有好听的绰号哦。”清微沾沾自喜,
“这有什么,那些绰号有哪些是好听的?都不是俗套难听。”清玄对小微这种草包性格实在是无可奈何。
“诶,王姐,难听俗套确实难免,可那是我们入世之前的荣誉啊。您可是杀手魔伽,有点佛心却是魔,听着就够毒,我叫魔夜,那些人说,我杀人特快,那些人像睡觉似的,你不觉得咱们很神秘,很厉害么?可咱有这么厉害吗?还是。。。”清微絮絮叨叨的,清玄在一旁笑着,她也拿清微没办法。
“小微,什么时候你的话可以少一点啊?”清玄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活宝妹妹,真看不出她的过去是如此辛酸。
“公主,前方有驿站,天快黑了,我们先住下吧。”随行的将军回来汇报,看着天,暗了下来,清玄拉着清微,两人朝住家前去。
“王姐,这深山之中,独这家客栈豪华富丽,会不会是家黑店啊?”清微最喜欢猜测险恶,她好试试身手。
“马上有吃的还不快堵上嘴巴,休要胡说,就算是黑店,只要警惕就好。”清玄真是哭笑不得,清微武功盖世,还会怕黑店?不过清微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毕竟不是好世道,两国僵持,总是会在战场上见面,先秦时代,战乱不断,贫寒家中人连稚子都能食得,世道能不乱吗。清玄微微努了嘴,给清微使了个眼色,清微自信的炫了炫腰间的鱼肠剑。
一进客栈,老板就满脸堆笑,老板贱肉横生,非奸即盗。
“老板,两间上房。”将军和老板交涉着,清玄细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形,总是有一个特别的感觉。清微也开始警惕起来,她一直握着腰中的鱼肠剑。
“二位小姐,你们住着,我等守在门口。”那将军走进房中,站在门口。
清微似乎一直想说些什么,但是,总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王姐,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怎么感觉进了牢房。”清微拉着清玄,清玄也觉得不对劲。
“对了,那两个将军很是不对劲!”清微突然小声的叫道。
“怎么不对劲?”清玄焦急却又很小声,生怕打草惊蛇。
“来之前我修书王兄,我嫌他婆妈就让王兄不要找人接我们,可是就算是王兄唠叨,要人来接我们,怎么蠢到穿着轻甲,好像明着告诉别人咱们大有来头,不管怎样,在民间行走素衣方便,再说此处地方和我等的来意只有我们知道。王兄不说,怎会有人前来?”清玄若有所思,细一想也是如此。
“小微,不要慌,这老板想来也不简单,我们得想办法除了他们。”清玄此时已经起了杀意。
“王姐,对付这些蠢货,又何须高招呢,看我的。”清微调皮一笑,连清玄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哎哟!我肚子痛!快来人啊!哎呦,哎呦!疼死了。。。”清微双手捂着肚子,一边忍住笑意一边假装痛苦的喊着。
“你就瞎胡闹吧。”清玄无可奈何,缓缓走向门后伺机埋伏。
“公主,怎么了。”将军走到床前,他心想,一路上都没机会近这两个公主的身,就想乘此机会打晕清微,身上正好有一只火折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晕她们再烧死了事。
刚刚落定计划,两个贼人想下手坑害之时,清微趁着那人毫无防备,使出一个擒拿手,反扣在桌边。
“你。。。”话未说完,清玄早就连带着过来查看的将军一起捆上。这时,清玄走来,随手拔下一枝步摇。
“二位,你们可知裙冰?”清玄魅惑地一笑,两个俘虏已经神魂颠倒,也吓破了胆。
“我数三声,你们老实交代,否则,我王姐的裙冰让你们尝个新鲜,瞧你们自诩是英雄,自是不怕这小小裙冰,不过就是先全身瘙痒,然后如进冰窟,当你们的额头冷了的时候,你们将如万蛇咬噬,最终七窍流血而死,二位英雄这可得好好享用了。”
“你是。。杀手魔伽?”那领头将军一震,普天之下只有杀手魔伽练出裙冰,清微拿着镶着珍珠的步摇,在他俩面前晃着。
“公主饶命啊。”两人已经吓破了胆,顾不上什么了,抢着要先说。
“不急,一个个说,我王姐的好东西不会浪费在你们两个俗物身上,要不喝口茶配个紫米莲子糕。”清微呷了口茶,不忙不急。
其中一个人到已经快吓破了胆,连爬带跪挪到清微脚下,慌忙地抢着说:“我们是一个贵妇人派来的,她说,让我二人来紫山找两个姑娘,她们身份是栖云国公主,尊贵无比,只是干了通敌卖国的勾当,两位公主决不能回来,就。。。”
另一个人也不愿落后,爬向清玄,都顾不得跪起来,斜躺在地上慌忙辩解:“那个贵妇派人将店主杀了,她说我们只需要做了二位,到时候给我们数百两黄金,然后给我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小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说,二位公主怎会是通敌卖国的主呢,求二位高抬。。。”
“啊。。。”伴随着轻轻地呻吟,清微早将鱼肠剑擦净收入剑鞘中,“你是杀手魔夜。。”
“哦,哎呀,所有人死前都这么说,你不是第一个。”清微冷冷地笑着,惨白的银刃反光照在她脸上,狰狞冰冷的像绝情的地狱修罗。
“王姐,你瞧,不用高招,我想那贵妇,肯定又是冷月泠。。。”清微暗自呢喃。
“小微,你不要鲁莽,我们动不得她,况且。。。”话未说完,清微已经赶下楼,楼主已察觉不妙,拿出一把刀向清微砍去。
“还想将我们置之死地。”清微冷冷一笑,只有清玄知道,清微一旦冷笑,对手将死。清微抽出鱼肠剑,与楼主搏斗。
“我曹银链不是你这么容易就杀了的。”老板的贱肉抽搐着,清微只是笑着:“真是俗套透了,什么银链,听都没听过,灰鲢我到吃过,肉质肥美倒像你。”
店主受了侮辱,嘶吼着拿刀砍向清微,他虽是全力搏杀,只是清微不尽吹灰之力,不到一会儿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大灰鲢,你的链子呢?”清微在一旁讪笑。
话未说完,清微从马靴中抽出一把及其精美的匕首,一刀划过那人的颈部,动作极快,那老板根本没发现清微从靴子中抽刀一瞬,就脸朝下倒了下去。
“既然没链子,我就送你一刀。王姐,我们回去,找冷月泠算账去。”清微此刻已经如同冰一般寒冷,虽然年少,杀人对清微来讲根本不会造成阴影,她的曾经是一段更加血腥的噩梦。
“不,事情不简单,我们回去后再说吧,我们还不知道是不是她搞的鬼呢。”清玄拉住清微。
“也对,我们要从长计议。”清微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长计议,那冷月泠,清微分明看见她藏于腰间的金鞭,她可是与清微清玄齐名的杀手弑神啊,那鞭下已有多少亡魂了,她能用那个细细的东西让接近她的人见血封喉。王兄虽然武功不赖,但是,冷月泠想杀他,那就是易如反掌了。
“王姐,她是。。。”清微刚想争辩。
“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王嫂就是杀手弑神。”清玄早已察觉,“我二人联手她必惨败,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清微只能相信清玄,清玄从未骗过她。
回程的路途少了那所谓的二位将军,可真说得上是一帆风顺,风轻云淡快乐的驰骋着,清微清玄虽然对回国只是欣喜若狂,但是,那股隐隐的不安已经慢慢充斥她二人,国家必发生了大事,王兄一向疼爱她二人,不惜让她们改了名字,如今王兄急招,必有大事。清微不经黯然了,她想到了王兄,过去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是恨还是感谢。
十五年前
“栖桐宣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我新帝戴德感召,生母宣皇帝皇后周氏特尊皇太后,念新帝年方十五,立后之事另择吉日,众官及后宫三叩首!”礼仪内侍尖锐的嗓子让五岁的盛平感到毛骨悚然。
“吾皇圣德!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叩首,盛平在乳母的提示下,学着大人一样叩首,调皮的她望着高高在上的哥哥,做了个鬼脸,可是清越却视而不见,盛平无聊的嘟着嘴。
圣乐之下,已是黄昏,仪式结束了,盛平闷闷不乐的走回麟虚阁。“姐,为什么哥哥不理盛平?”盛平感到十分委屈。
“不知道,今日我也看着哥哥,可他也不理我。”宣平努了努嘴,身旁乳母将她们带去内堂。
“孙乳母!孙乳母!”门口一个内侍慌张地跑来。
“顺子,没看见公主在,还敢如此慌张?”孙乳母将盛平紧紧握住,盛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有些害怕地依偎着乳母,孙乳母紧紧护着盛平。
“李贵太妃传来先帝遗诏,太傅太宰明日将请盛平公主尊驾,请做好那个的准备。”顺子面露难色,眼泪不止地留下来,看着什么也不懂的盛平,又转向一脸雾水的宣平。“宣平公主,您一定要好好记住盛平公主啊。”话未说完,顺子抹了眼泪行过礼后便走了。
孙乳母还是紧紧地搂住盛平,盛平似乎有些透不过气:“奶娘,为什么哭了,盛平怎么了?奶娘。。。”盛平伸手抹去孙乳母的眼泪,孙乳母不愿再看下去,拉着盛平快步前去长乐殿。
“奶娘带盛平去哪里?”盛平只听着奶娘,孙奶娘眼中含泪,快步将盛平放上轿辇,随即大喊一声:“照顾好宣平公主,张吉,快去通报太后,只有她能救得了盛平公主。”
盛平不解,张吉神色悲戚,飞奔在长街,孙奶娘招呼内侍加快脚步,盛平被轿辇颠地有些不适,呼喊着奶娘,可是,孙奶娘毫不理会,飞快地走着。
“太后,麟虚阁张吉求见!”张吉跪在石板路上,不停的呼喊,长乐殿的内侍慌忙走进内殿,太后见此,不禁疑惑,匆忙传召张吉。
“太后,求您救救盛平公主!李贵太妃还是拿到了遗诏,太宰太傅们都决定了,公主便是祭玺之人!”张吉泪流满面,太后一时情急,刚要站起,便无力支撑倒了下去。
“快!带我去重阳殿,皇儿一定会有办法阻止那妖妇的!”太后立马吩咐着准备轿辇。
众人见状,皆大惊,太后心神一时慌乱,只知道喊着:“快去接盛平!”
慌乱后,盛平也到了长乐殿门前,奶娘抱下盛平,慌忙跑进殿中,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亲卫军已经到了殿门,而太后却去找皇帝了,奶娘高喊着“太后救命”。可是殿中空无一人,张吉在人群中突然出现,随即大喊:“孙乳母!快将公主抱去找皇上,太后去找皇上了,这里被太傅包围了,快走!”话刚毕,领头将军抽出宝剑,将张吉毙命,张吉死时紧紧抱住将军的腿,被将军活活踢开。
乳母见状,抱着盛平想要跑出殿门,门口,太傅携着李贵太妃前来,李贵太妃仗着手中遗诏,冷冷地咧开血红的双唇。“太傅,请公主尊驾,移居先帝陵寝太庙。”那女人面上只有像冰霜一般的胭脂水粉,每个粉粒都阴冷地看着盛平。
“求娘娘开恩,容贱奴禀告太后再做定夺。”孙奶娘抱着盛平,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年幼的盛平望着奶娘,渴望的望着贵太妃,可是,李氏毫不动容。
“你这贱奴,损害国运你怎可担待的起?来人!”李氏一改其伪装,怒目而视,挥了挥华丽的衣袖,不一会儿便招来三个侍卫。
“这贱奴存心伤害国祚,将她与公主分开,把她就地正法!”李氏冷冷地看着盛平,盛平算是明白了那么一点,紧紧抱着奶娘:“奶娘!奶娘!不要放开盛平,你会没命的!”可是她还是年幼,又怎知丧命的本该是自己,两个强壮的兵士不一会儿就抱走了她,奶娘奋不顾身想要扑过去,领头将军抽出长剑从奶娘胸口划去。
“啊!”随着凄厉的叫声,盛平眼睁睁的看着奶娘倒在血泊中。盛平吓呆了,她看着奶娘,看着张吉,眼泪缓缓流下,外边,夜雾笼罩过来,盛平的泪冰冷。
“将公主送去太庙!哀家遗诏在手,其他人不准进入,太后千岁和皇上无不例外!”李贵太妃换做一副沾沾自喜的脸色,坐上轿辇,盛平看着这个毒妇,眼神再也不是那么清澈。
“淼儿,娘一定会杀掉他们,越儿,盛平,宣平,最后一个一定是太后,我让他们一起来陪你。”李贵太妃双手紧握,脸上的欢愉夹杂着复杂,闭合的牙关使她的脸开始微微颤抖。
“起驾回宫。”在片刻的克制后,她淡淡地甩出一句。
“公主,您就呆在太庙的朝仙阁,想吃什么,尽管和微臣说吧。”或许是盛平年幼,领头将军也不忍心,亲自为盛平披上貂皮斗篷,加了两床棉被。
“哥哥会来救盛平的,盛平等着他。”
清玄看清微若有所思,便料到是当时的祭玺之事,这件事一直是清微的心魔,清玄害怕清微,终有一日血泪流干,忘情忘恨,成为一个活死人存活在那冰冷的宝玺之中,王兄会拼死保护妹妹,那现在,他还会吗?倘若为了国祚,他还会放过清微吗,一切皆有宿命安排,清微倘若真是血祭灵,她会尝遍凄苦,最终。。。清玄想都不敢想下去了,清微如此受折磨,她的内心也不好过。
“王姐,天色已晚,前方有家客栈,不妨将就一晚。”清微看着有些疲乏若有所思的清玄,话语一出,清玄便也不再想着那些“遥远”的未来了,随着清微勒马进了客栈。
清微已经饥饿难耐,点了些饭菜,便吃了起来。“财金日进三千石;宾客满堂贵气来。”清玄戏谑的看着对联,“王姐,这对联未必也太大口气了,不怕招来山贼,好好招待一番。”
“小微,人家求财,对联大气,那住宿旅费更是不菲,自然许多达官显贵入住,山贼既流窜于此,怎么不见来客有所减少?”清玄无奈一笑。
突然,有一歹徒闯进,众住客吓得四处逃窜,掌柜被歹徒要挟交出钱财,“王姐,我真不是乌鸦嘴,不过,看着挺有趣的。”
清微无奈地站了起来,眼中却不是恐惧与愤怒,而是慵懒中藏着一丝暗笑,似乎很是期待,刚想抽出藏于腰间的剑,一位青年跳出,即刻与歹人搏斗。歹徒有六人,那青年似乎毫不在意,那把精美的剑在歹徒颈部盘旋,店内的装饰丝毫未损,那青年身如鸿雁,灵敏如猿,剑入喉如猛虎,一招毙命,不一会儿歹徒全部制服。
青年微微掸了掸沾上灰尘的袖子,无意回头,空荡荡的店内,只有两位女子不急不慢地饮茶。
“二位姑娘,受惊了。”青年心中感到有些诧异,这两位姑娘似乎平静的出奇,还在安心地饮茶,想必不简单。
“姑娘,你们怎么不赶快逃命去呢?歹徒可不长眼呢。”虽知那青年是故意试探,清玄只是微微一笑:“壮士武艺如此高强,连桌椅都不用伤到,我姐妹此刻安稳地坐这儿喝茶,也是全因有壮士鼎力相助,他日必当一表谢意。”
那青年文雅的一笑,清微很不屑的喝着茶,“哼,强出头,耍给谁看呢,眼看着各处都不太平,怎不去朝廷显显本事。”其实那青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们二人身上,这两位女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只是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随从。
“姑娘说的极是,只是民生疾苦,并不是鄙人一届穷酸书生能救得了的。”那青年微微一笑,虽是自嘲,倒也把时局看得透彻。
这时,一小厮进来,对着青年耳语一番,那青年就匆匆离开了。清玄早已看透那公子的想法,乱世中,人人以保命为主,他却救人为先,必不简单,也不可能是仅仅一届穷酸书生。
“大人,那两位女子你认识?那粉衣的可真美。”小厮出门偷偷问了那青年,小厮竟然垂涎清玄的美色,毕竟他是凡夫俗子一个啊,青年只是微笑着无奈地摇头,这小不点也打起那种贵小姐的主意,想到了清微的嚣张与不屑,温柔的笑容出现在那青年俊秀的脸庞。
“萍水相逢,我荆秋并不认识她们,可是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她二人必不简单,看着便是王宫贵胄。”荆秋是桐辰国的才子,也是桐辰国最受宠的丽婕妤的表弟。
从那一刻开始,他对清微产生了那永远不可以出现的情愫,只因他,造出万丈深渊,在清微心脏最柔软处画上一道血痕,永远无法愈合。
“小微,我看那公子对你好像。。。”看着清微有些心不在焉,清玄故意嘲笑清微,清玄狠狠地掐了清微一把,清微吃痛的叫起来,“王姐,怎么了?”清微顿时缓了过来,“你在想什么,难道。。。我们小微想着嫁给那个。。。”清玄故意拖长音调,清微这时才反应过来,清玄这是乱棍乱打,怎么什么事情被她想得就如此混乱。
“王姐!那呆子浑身酸味,我可受不了!况且那人不简单,不过刚刚也没留意,正逢乱世,这种想出名的无名小卒多了去了。”清微虽未太多留意荆秋,但是她在看到荆秋第一眼的时候,她隐约感到,荆秋不是简单的人,只是那一刻,自己的心脏揪了起来,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那是一种羁绊,清微一辈子都摆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