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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   夜,苍凉如水。

      月,清冷似霜。

      三更时分,十五岁的白家小姐,白阿如拿出半块白色凤血玉珏,以一招“徒手登天”打开了白府秘道…..

      翌日凌晨,她留下一封书信,出走家门。

      消息传出,惊倒了白府众人,十八个家丁面面相觑。

      当下是正月里,寒冬严酷的让人发麻,北风呼呼而过的上空只有寒鸦的悲戚嘶鸣,透过浓云的第一缕晨曦,把“白家府第”四个字刷的素净雪亮,接连十日不断的嚎啕哭泣,在此刻嘎然而止,上上下下八十一口人,素服裹身,齐刷刷跪在大门口,死死瞪着两头石狮子中间那副上好的南木棺材,不敢做声。

      “老爷去了才几天,家里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倒是说说,这还让我怎么活?”

      嗓子洪亮,声音粗重。

      循声望去,开腔说话的却是一个女子,跪在最前排的白太太。

      人影攒动,她忽地站了起来,转而跪到了棺材面前,低声抽泣,不止,渐渐拉成了一股哭腔,寒冬腊月,刺的同样跪着的人,耳朵发胀,心里发毛。

      周围人都不敢抬头,唯独进府三十多年的张妈,偷偷一眼,正瞅到哭的伤心的太太,摘下了羊脂玉簪子,散了头发,拨弄着臂弯上的翠玉凤喜镯子。她隐隐觉得不安,赶快扑腾一下,身子往前一个大磕头:“哎呀,太太,您可使不得,老爷才去没多久,千万保重身体。”

      言毕,后排的人心领神会,纷纷叩首,抹着眼泪,连连迎合。

      可话说晚了,被称作太太的女子,已经一个大步超前,朝着上等的楠木,憋着一口气,撞上去了。

      碰的一声,太太的额头涌出了一股夺目的鲜红,映着她身上金丝勾脚的狐皮短袄的银光,幻变成崔艳的绯红,折射出如水的光华,莹莹透亮。

      众人惶急:“哎呀,太太!”

      自古道:忠贞烈妇,自当夫死殉夫,实为节妇。

      距离白府老爷白喜公病逝不过短短十日,白太太就在全府上下人眼前,撞棺了!

      一日之内,她“贞洁烈女”的形象,传遍了整个县城。

      又过了一日,县衙司一道:“贞洁夫人”的匾牌,金碧辉煌的四字高悬,似乎让白府重现了往昔的荣耀。

      而这一切,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白太太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喜。

      是夜,她自病榻婉转醒来,带着仅存的几分意识,遣散了众人,只招来了少爷的乳娘-张妈。

      乌黑的夜晚,厚重的云彩似一座座重峦叠嶂的山峰,挡住了月,遮住了最后一点光明,诺达的院子,冷冷清清,挂着“祭”字的白灯笼泛着一点暗淡,幽幽之火,如同鬼魅,照着漆黑的路径,令人毛骨悚然。

      随行的小丫鬟看看四周,略带发抖的声音拉了拉一头白发的张妈:“张妈妈,我害怕。”

      满脸松垮,褶子皮叠起的老乳娘,一脸不屑:“让你提个灯笼照路,都那么多事,耽误了时间,当心太太责罚。”

      小丫鬟被一激,喉咙口变得晦涩:“哎呀,张妈妈,前面是死去姨娘的住处,老爷过世了,只怕没人镇得住她了。我…我… 真心怕的厉害。”

      话已至此,拿着灯笼的手都开始打颤。

      张妈无奈,只好遣了她回去,自个提个灯笼,蹒跚迈步。

      白府门庭四通八达,九曲六院,距离太太最近的一个院子,种满了茶花,俗称“茶语阁” 而小巧精致的茶语阁里,曾住过老爷最宠的小妾--梅娘。

      白府,曾经是这个县城的传奇,
      梅娘,则是这个传奇的源头

      白府老爷白喜公出身贫寒,十八岁丧父,十九岁娶了沈家庄的大小姐,仗着岳丈的一点资助,独自去了京城闯天下。

      一去八年,再回来的时候瞎了一只眼,陪着他的是一个容貌姿丽的娇俏娘子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

      这位娘子的来历说不得,年纪说不得。白喜公只说她是他京城纳的妾室,叫梅娘,随夫姓白。母以子贵,凭着初生的女儿,白梅娘进了白府大门,并且当着太太的面,拿出了随身的一千两黄金,靠着这笔钱,白喜开起了饭庄,不到几年,又开了白家酒庄,生意做到最大的时候,梅娘一句话:卖掉,换成金银首饰。几千万银子的产业统统变成了玉器行。梅娘慧眼识玉,亲自淘货,大量收购各地的白玉翡翠,黄金细软,倒腾买卖,五年之内,帮着白府成了县城的首富之家。

      也就在那一年,梅娘死于难产,留下一个男婴。

      从那时起,茶语阁开始闹鬼,白老爷把女儿送往了峨眉山拜师学艺,儿子则交给了白太太抚养。不久,白老爷关了玉器行,那多年囤积的珠宝玉石,在一夜之间神秘失踪。

      此后,县城传说,白府有条秘道,藏着一个大金库,埋葬了无数的金银财宝。

      “唉,一切都是冤孽。”

      路过茶语阁的时候,张妈无意放慢了脚步。一滴滚烫的泪珠,掉在了手背,在生冷的皮肤上,灼出了一丝暖意。

      树影斑驳,长满了青苔的石阶路,一道明晃晃的影子闪过。细密不可闻的枝桠触地的声音因着这股影子骚动起来,张妈惊醒,手中一震,慌忙揉揉眼睛,环顾四周。

      冷夜萧条,徒然的萧瑟,只有摇曳的灯笼一晃一晃,拖长了背后的影子,单薄无力。张妈看看地上的倒影,微微叹息一声,大概是年纪大了,睹物伤情,这本就是荒废多年的院子,深更半夜,哪里来的人?

      一念及此,脚步更不敢拖至,张妈提了提精神,快步迈向通往太太的大院子。

      白家正院。

      张妈才迈进太太的房间,就嗅到了诡异。

      外厅内阁的太太正房,满房梁的黑缎素服,透出一股悲凉,里里外外一个人都没有,这种安静让人可怕。

      张妈皱皱眉头,掀开帘子,向前作揖:“太太金安,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我就是了。”

      “张妈妈,你跟着我,从沈家农庄到白家大院多久了?”

      “回太太的话,从我跟着您家主母,再到服侍您,陪着您嫁进白府,整整四十七年了。

      “很好,记得比我清楚,张妈妈可否走近一些。”

      “恩”

      等张妈走的近了一些,太太才把床罩子打开,葱白的双手递过来一个紫檀木雕为基,通灵翠玉为饰的翡翠盒子。

      张妈顺着这一递的动作,看了个真切。

      太太很不对劲。

      干瘪的发紫的双唇渗出了丝丝血渍,憔悴的两鬓生出了一种黑色的细纹,它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雕刻出一圈又一圈的痕迹,密密匝匝。一双眼睛瞪的比铃当都大,凹陷的速度却比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还要快。这和十几天前白老爷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张妈忽然明白了什么,双膝一软,扑通跪了下来,强忍着悲愤,问道:“太太,是谁下的手?”

      太太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咳嗽,然后顿了顿说道:“张妈妈,匣子里是老爷的遗嘱,你看一遍,记住了,然后烧掉遗嘱,换一张白纸放进去,记得把玉珏分开放在别处,但这个匣子你一定要收好。”

      张妈心下恻然,凄凄然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帛帕和半块青色龙纹玉珏,翻开一看,瞬间变色,呆若木鸡。

      “太太,你可真放心我?”

      “不放心,不会让你带大少爷。”

      “可是少爷才十岁,小姐又…..”

      太太伸出一手,打断了张妈,转而握紧了她的手,张妈感觉到太太的温度正一点点散开。

      太太张开大口,呼着大气,缓言道:“我的命早不久矣,昨日演那一出,迫不得已,少爷太小,老爷得罪的人又太多,凡事皆由我担待吧,我一走,顶着白府名号,贞洁夫人的名声,他应该不会太苦吧。况且我这一走…”她按住胸口,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越发显得苍白。

      “咳咳,我走了,死人不会说话,盯着白府秘密的人再多,老爷的仇家再厉害,也撬不开死人的嘴巴。”

      想来自己的一生,白家太太凄然一笑,那年嫁给白喜也不过是十七,大好的年华都给了他,没想到老爷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梅娘….如果自己也能生孩子,那该多好多好……

      惶惑之间,眉头一缩,沉沉的睡意袭来,胸中疼痛加剧。她自知时间不多,强撑着,一支手抬了起来,硬生生拽下翠玉凤喜镯子,交给张妈。

      “我前日已经写信给了太爷,这只镯子是我的陪嫁之物,也是少爷去见太爷的信物。张妈妈是跟着我从沈家过来的,一切你都明白的,对吗?”

      张妈啜泣,装出几分坚强,点头。

      “恩,难为你了。”白家太太手臂缓缓放下,这时候说话都觉得很困难,仿佛是秋风扫过落叶一般的孱弱无奈,脸上血色渐失,呼吸凝重起来。

      她似乎还不放心什么,嘴唇动动,最后叮嘱张妈:“阿如那孩子,太倔,怕是知道了她娘亲的一些旧事,才会那么糊涂,我也没想到老爷早前带回阿如的时候,会把地窖的密令和另半块玉珏传给女儿,藏的那么好,竟连我也瞒住了。”

      张妈怔住,眼泪啪嗒落了一地,她在白家伺候了主子三十多年,明白一切。太太虽然心思多,也用过一些手段,但是骨子里,她是深爱老爷的。自打老爷离奇身亡,如今这个局面,她本该可以躲开的,但是为了小姐和少爷,她还是走了这一条路。

      “太太,你保重身子要紧,我虽是个下人,可我都明白。”

      “张妈妈,你是不糊涂的,你只记得一条,紧急的时候,匣子是少爷的保命符。”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太太再无力说话,垂了脸下来,冲着张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张妈默然,重重地跪在了太太床头,磕了三个响头。

      抬头望向窗外,深黑的夜色,密不透缝的天幕,窒息的让人发狂。

      张妈拜别太太,只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床上的太太又发出了一声低鸣,声嘶力竭,轻若鸿毛,但张妈却听清楚了。

      太太唤的是一声:“老爷。”

      张妈心头一痛,咬着牙迈过了门槛。

      这一年是安国历史上著名的一年,以南平王为首的叛军攻入了安国新王的宫殿,将刚登基年仅六岁的皇帝推翻,自己则黄袍加身,这一举动激起了朝野动荡,有志之士纷纷揭竿而起,以图重整朝纲。一时之间,兵荒马乱,群雄并起,安国陷入乱世的纷争。

      同年的这一时刻,远在松江北面的大县---白云县城,城中巨富,白府,随着白老爷白太太的过世,一夕之间,没落了。

      同样也是这一年,江湖上出了一个神秘的少女,手持一条神龙鞭,开始了她多姿多彩的传奇人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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