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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因佩尔、小丑巴基 ...

  •   *

      因佩尔是帝国最大的境外监狱,经常有人员流动、物资调配、战俘暴乱。

      索隆深刻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千言万语汇于四字:淋浴时间。

      刺耳的铃声响起,一阵慌乱过后所有的囚犯赤条条地站在走廊,排好队,点名,看守合上花名册,急促地吹哨,他们开始跑步向澡堂前进。

      有人滑倒了,一只只脚和着节奏踏过,不一会儿哀鸣便消失在整体划一的脚胫间隙。

      水声更近,皮肤已经感受到雾气与暖意,不许停,但要留意脚下,网格状的地砖是脚趾永恒的噩梦。

      冲水,拿起洗发液,挤,放下,揉二十次,冲水,拿起肥皂,左臂,右臂,腋下,胸腹,腰背……放下,冲水……索隆在心中默念着,在跑步中完成一系列动作,湿淋淋地从嘈杂的澡堂冲出。他注意到,队伍又断了一截,已经有人关掉水阀进去拖尸体。监狱管理员一掐秒表,咂着嘴,“四十秒,”他拨通了内线电话,“香吉士上校,淋浴时间已经缩短到四十秒。”

      “什么?”索隆隐隐听见香吉士发怒的声音,“斯摩格说他们那边只需要二十秒!混蛋!到底哪还可以省掉?!”

      话筒传出几声低笑,另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是你无谓的仁慈,香吉士,把它省掉。你该让他们这周洗左半边,下周洗右半边。别想赢过我,我试了,要知道,让满脑肌肉的他们划出四分之一的身体不太容易。”

      模糊的争执,嘟——嘟——,忙音。

      索隆踩在硌人的沙地上,只觉狼狈,并且分外烦躁。

      *

      每天都有人死,索隆永远都不会习以为常。

      劣质的糟糠,日复一日的苦工,国内发生了革命,他却被困在数百万公里外的监狱,无所作为。索隆想起火车上路飞故作神秘的笑,想起牢房青石砖上淋着月光起舞的跳蚤,想起这场战争,想起哭泣的母亲怎样追着军车疯跑……想起了广袤无垠的夜空,想起了静又喧嚣的松林,想起了拍击着小腿的小溪,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站在欢畅的河流中,捧着那罐福尔马林,尽力想象一片从未蒙面的大海,“蓝眸里的汪洋”,参谋可比总是说。

      “回神,回神啦!索隆!”

      对面的人敲着桌子,索隆收起思绪看向了他。那是新调来的管理员,有着滑稽的红鼻子。他曾自我介绍:

      “我叫巴基。你们,有谁会D国语吗?站到前面来。”

      “会腿击术的,再上前一步。”

      他与索隆短暂地对视,低头翻名册:“POW1111Z,罗罗诺亚索隆,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之后索隆开始教他D国语和腿击术,作为谢礼,他可以在巴基的房间喝酒看报。巴基一脸精明地解释说:

      “战争总会结束的,索隆。我想,多学门语言也就多一条出路。至于腿击术,可是上流社会的玩意儿,无论是在姑娘们面前耍帅还是办个平民培训班,都很有利可图,不是吗?话说,你是阿拉巴斯坦国人吧?怎么学会腿击术的?”

      索隆搔搔额角,想起了那个为所欲为的圈圈眉。索隆猜不出他的想法,便只得一直被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不禁涌起一股愠怒和酸涩,闭了闭眸。

      战争总会结束的。

      ——我们只是一些为帝国而生的,战争机器,而已。

      索隆同样也记不起和平是怎样的景色。

      战后再想战后,现在只要想着怎样活下去好了。

      索隆一展报纸,继续念了下去:

      “阿拉巴斯坦国新一届政府意图退出战争,阿拉巴斯坦国和平条约已经提上日程,外交大臣表示,条约将商定如何妥善处理战俘等问题。……”

      “嗨,巴基!”香克斯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抬眼瞧了一眼索隆,“哦,索隆也在啊。”

      干嘛叫他的名字?索隆对这份莫名的亲昵不适,随即看到了香克斯身后的香吉士。

      他裹在风衣中,漠然地环顾着四周。

      现在屋里有了两个闷闷不乐的人,香克斯毫无察觉般,而巴基为深沉的气氛感到心惊:

      “香,香克斯!我只是让这名战俘教我一些东西。”

      “哦,这样,战争时期的确是多才多艺的家伙好活命。”香克斯拉来两把椅子,香吉士被按进其中一把,而后,不满地自动地抬脚搭上了另一把,引得香克斯大笑。“巴基!为什么呆在这里?我记得那些‘巴基弹’有多出色,我还以为你会进技术研发局呢!”

      “那儿全是些唧唧歪歪的书虫子,不喜欢。”

      香克斯再次大笑,回手一拍香吉士:“一模一样!那个长鼻子的乌索普也是这么说的吧?之后就做了狙击手。”

      香吉士陷在椅子里,发丝低垂,忽而一只掌撸起了他额前的刘海,用手指箍出一个小辫:“我一直都觉得金发很不精神,又把半张脸遮住,好啦!现在不兴这种伤痕青年,姑娘们开始喜欢我这种沧桑、健美的大叔了。”

      香吉士不自然地挡了一下左眼,那是一只义眼,精巧,却没有神采,让索隆一时如坐针毡。香吉士喝了一口酒,静静地,“乌索普死了,记得吗?他们遇上了黑胡子团。我当初没把他留下……现在,可雅也得到消息自杀了。”

      酒杯空了,香吉士拿起了满满一瓶,香克斯扔过了酒启,“我们需要缅怀逝去的人,但不该被他们压垮,香吉士。”

      “我知道……”

      “我一直很喜欢这种家酿酒,巴基,给我来一杯!”

      “从附近村民那儿买的,好多渣滓。”

      香吉士那么凶猛地喝酒,让索隆暗暗戒备,但他只是往椅子里缩了缩,最终安静地睡着了。

      索隆想自己不再那么厌恶他,他们只是立场不同……并沉默地背负着各自的伤痛。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也许他会更早学会欣赏香吉士并不安稳的睡颜:那抿紧的唇,那皱紧的眉。

      索隆后知后觉地移开目光,香克斯正在向巴基敬酒:“官运亨通!”

      “财运!财运亨通才对!”

      巴基骂骂咧咧地与香克斯碰杯,手指相触的一瞬,一张纸条飞速传过,隔着激荡的水光,索隆依然确定。

      那么,香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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