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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银龙的饮食习惯与魔族倒也没有太多不同之处。也许是饿了很多天的缘故,我竟不知不觉吃下了小半只香草烤幼熊腿,还喝了很多山羊奶炖肉汤,直到感觉肚子已经饱了,才拿起餐巾抹了抹嘴,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轻抿。
龙族的食量很大,肉汤与熊腿对他们而言只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离用餐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有得等了。
也许是我沉默饮酒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百无聊赖,很快就有人上来搭话。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右侧传来,“恕我冒昩,可爱的小姐,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转过头,发现坐在右手边的紫发男子正一手撑了下巴,一手托着酒杯,侧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的姿态很放松,高脚水晶杯捏在修长漂亮的手里,薄荷绿的酒液于晃动间醇香四溢。
“我叫娜鲁。”或许是被他浑身透出的悠闲从容所感染,我对他的提防略略放松。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礼节性地赞美了句“很美的名字”,转而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比较长,不好记,平时大家都习惯叫我奈特,你也可以叫我老奈。”
离得近的银龙族人在奈特向我搭话时,都把注意力投到了这边,当他说自己是“老奈”时,离得近的几位族人脸上便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少年银龙沐风在稍远的位置撇了撇嘴,奚落道:“什么老奈,明明才比我大一百来岁。”
奈特不理他,他放下酒杯,径自握住我的右手,倾身托至唇边,低头亲吻我的手背。
“很高兴见到你,娜鲁。”他笑眯眯地说。
这小男孩居然连“小姐”的尊称都省去了,语气熟稔得很,好在并不会惹人讨厌。我对他的客套说辞,回以习惯性的和蔼微笑。
奈特的表情有一丝讶然,我顿时反应过来,刚才我的笑容是长辈式的,这种神态不该出现在年轻女孩脸上,于是马上面容一肃。
奈特看了看我盘子里剩下的半只熊腿,轻声问:“不合你口味?”
“不,很美味,只是我已经饱了。”我的回答显得疏离而礼貌。
身在敌营,刻意与敌人交好没有必要,交恶却显得不识时务,奈特估计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我向来不耐烦虚与委蛇的应对,但认真应付起来却也不难,适当地表达善意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奈特想了想,自以为理解地安抚我,咧嘴笑道:“听说有些种族的女性,认为在宴会上吃得太多显得不够淑女,但银龙一族觉得吃得多的女性才算健康,健康的女性才能生下健康的宝宝,而且我们觉得胃口大开的女性看上去很性感,所以你不用担心,尽量放开肚皮吃吧。”
我的额角有点抽搐,老实说银龙的朴实观念我很欣赏,但这已经不是种族文化的差异,而是种族体质的差异了。
“谢谢,我真的已经吃饱了。”我勉强笑道。
“魔族的食量真小啊。”奈特的语气竟然隐隐透出失望,但他很快又兴致高昂地继续找话题。“你以前来过碎霜山谷吗?”
“来过一次。”我谨慎地回答。
奈特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大声说:“果然没错!难怪我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部族很少有外人来访的,你告诉我,我一定记得。”
他的声音引来两旁用餐的人投来不满的视线,但他显得浑不在意。
龙族的记忆力极好,我还真怕他见过以前的我,慢慢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据实以告:“三百多年前。”
“三百……年前?”奈特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喃喃道:“那时我还是个婴孩呢……”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奈特并非早年见过我的故人。
奈特忍不住将我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好奇地问:“你已经三百多岁了?那么说,你早已经成年了?”说一说完他也自觉不妥,忙加了句:“无意冒犯。”
一般人印象中的魔族成年女性,都是丰乳翘臀身材火辣的性感尤物,奈特估计很少见到如我这般发育不良的……到了这把年纪,对自己的外貌早就已经释怀,我冲奈特安抚地笑了笑,心中却默默道:“岂止是已成年,我都是六百四十七岁的老人了。”
我小心地望了一眼尨赞,他正与一位年长的银龙轻声交谈。他们的谈话内容中时不时冒出“绯月国”、“利夫兰”以及“政变”等零散的词句,声音也并没有刻意压得很低,显然并不忌讳我这个在场的魔族人。
如此看来,银龙族其实一直密切关注着外界发生的事。
我心想这不关我的事,但恐怕别人不这么想,自从接受魔王的请求前往人界寻找公主,就表示已经搅和进了这滩浑水里,已然无法置身事外了。
被红龙追杀就是最好的证明。去往人界之前,我们在途中也曾见过几座被红龙攻陷遭到烈焰焚毁的城池。龙族的进攻,与利夫兰亲王的政变同时发生,利夫兰与龙族勾搭成奸已经毋庸置疑。
那到底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呢?在不知道魔王的密函的前提下,一个隐世已久的老巫婆,怎么看都威胁不到利夫兰夺政,而我就算年轻时与龙族曾经有过龃龉,他们也不至于现在才想起要来报复。
既然是密函,除了魔王与我以外,就只有送信使者撕菲莫家的小旦迪一人知晓。
我想起那个长相酷似亚哈斯的青年,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正直,能够为魔王传达密函,想来应该很受魔王的信任。卡斯与他打斗过,以他的本事,应该不至于途中被他人偷看过信件。但我杀掉了他如同亲密战友的狮鹫,也难保他不会借机报复。
撇开旦迪不谈,知道我接受魔王委托的还有一个,就是鲁伊诺_昆塔,那只混血精灵。不过我和卡斯回来时他还在人界,就算他跟在我们身后回到魔界,也没办法那么快联系上红龙。要知道,红龙可是在我们的屋子外守株待兔,不知道等了多久的。
排除掉昆塔,那么唯一的疑点,就只有旦迪_撒菲莫了。
可惜此时的我毫无力量,若能与卡斯顺利从碎霜山脉逃离,想来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寻找旦迪问个究竟,更没可能杀上幻砂王城,找那头坐在王座上的该死的金龙寻仇了。
我满心遗憾地盯着前方发呆,浑然不觉自己的视线正朝着尨赞的方向。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淡淡地扫过来一眼,又很快转过头去,继续低声与那老者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回头,皱起剑眉盯着我,问:“请问有什么事吗?娜鲁小姐。”
我猛然一惊,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
被我晾在一旁许久的奈特忙过来打圆场,“娜鲁上次来时,一定没怎么好好玩过吧?”
见我点头,奈特兀自热情地介绍起了碎霜山谷,“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到我们部族的领地里四处转转,谷内大部分地方的确很无趣,但还是有几处特别好玩的地方的,比如山岭上的滑雪场、温泉,狩猎场,空中冰球训练场,若是不喜欢运动,还可以去湖边钓鱼,要不要我带你去转转?”
龙族的娱乐听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我对滑雪、钓鱼、狩猎或冰球完全没有兴趣,但是如果能四处转转,探清了地形,无疑能增加很大的逃离机会。
我压抑住内心的真实想法,眼神幽怨,无奈地微笑着说:“奈特,谢谢你待我如此盛情,但你似乎忘记了一点,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俘虏。”
与年长银龙轻声交谈的尨赞,此时又意味不明地侧过头睐了我一眼。他神情冷淡眼神透彻,仿佛已经洞穿了我的心思,害得我一阵心虚,但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又移开了视线。
尨赞几次三番地回头,终于引起与他交谈的银龙老者的注意。
那是一位看上去十分睿智的老者,穿着泛灰的袍子,蓄着浓密的胡须,这胡须竟比他的头发还长,雪白的一大把搭在胸前,垂到了膝盖处。他的眸色比尨赞要浅上几分,几乎像透明的玻璃球,但与尨赞的死鱼眼截然不同,老者的眼睛总是半眯着,满含笑意。
老银龙态度温和地冲我眨了眨眼,这才扭头继续与尨赞的谈话。
奈特不知我是心虚,见我被尨赞瞥了一眼后显得有些不安,便出声安慰我:“关于这点,我想你不用担心,娜鲁,你既然会受到首领的邀请共进午餐,就表示首领并未把你看作俘虏,而是当作客人来对待。”
他调皮地挤了挤眼,带着了然的微笑凑近我耳边,低声说:“放心吧娜鲁,别看首领总是摆出威严的模样,但我敢说没有哪头银龙会比他更体贴的了,你看你现在所坐的位置,就不是一般族人能坐的……”
我疑惑地看着他,若我的理解没有错,奈特这是在暗示尨赞对我感兴趣——我又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当然看得出尨赞对我有着别样的好感,这也正是我打算利用的地方。
撇开我不可能也再没有机会去接受任何人的感情这一点不谈,尨赞对我的疑虑其实也并未完全打消,加上从未听说过银龙与外族联姻的记录,哪怕与别的龙族联姻的情况都极少,说明他们这一族是非常保守的。奈特本身是这个保守族群中的例外,所以他才对这件事保持着乐观与乐见其成的态度。
我想要进一步询问现在所坐位置的特殊之处,却见到尨赞突然面无表情地向奈特瞪了过来。
奈特吓得动作一滞,立即坐正了。
“奈特,如果你那么有空,我想你一定很乐意去与守卫空雾岭的班纳德兄弟换岗,他们最近受到了矮人的骚扰,正报怨边境守卫紧缺。”尨赞声音轻柔地吐出这段话,嘴唇几乎末动。
奈特讪笑一声,干巴巴地说:“区区矮人而已,班纳德兄弟可是我们族中数一数二的勇士,我想他们不会乐意假手他人,更愿意凭自己的力量完成边防任务。”
坐在对面桌的沐风,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你是害怕自己落到班纳德大哥手里吧!你勾引芙蕾姐姐,害得班纳德大哥求婚被拒,班纳德大哥前往驻守空雾岭之前,可是曾经放言说你还欠他一顿胖揍呢!”
席间的银龙们暴发出一阵哄笑,有几个年轻的银龙趁机打趣,连与尨赞交谈的老龙都呵呵笑了起来。
奈特满脸无奈地摆了一下手,任由大家拿他取乐,却没作任何辩解。他示意侍女端走吃剩的空盘,上下一道菜,之后就闷着头去切面前的麂肉,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我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他眼神有些黯然。
申的榜单需要更一万字,没有超出存稿的数量,实在松了一口气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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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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