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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家子精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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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舒成兰这一路吃的苦遭的罪,舒老爹又不是木头人,怎么能不心疼?
然而舒老爹死活就是不出来,把门关的紧紧,以示自己坚决还是不同意舒成兰嫁给詹明时。
可惜舒成兰抱着詹明时的崽子回来动静太大,没多久詹明时的大哥小妹带着一群同族叔伯长辈也闻讯赶来了。
看着舒成兰抱着詹明时的崽子跪在门口,詹明时的家人心疼得啊,连忙把舒成兰母子俩拉了起来,詹明时同族有个早前旧时去省城给人当过活计,稍微有点见识的长辈立马就发话了:舒老头,你不要女儿外孙是吧?!咱詹家人要,詹家的媳妇儿孙子,咱带走了!
这话还了得?!
舒老爹拧着锄头就出来了,护着舒成兰母子俩在背后,恶狠狠地道:“谁敢把老汉的女儿外孙带走?那就来,踏着老汉的尸体,带走老汉的女儿外孙!”
好嘛,激将法成功了。
那位詹家长辈摸了摸没几根的胡须,笑呵呵地拦下舒老爹的锄头,两个老头带着一群老头进去商量如何办酒的事了。
舒成兰在老家没有待几天,部队里就传来了詹明时演习受伤的事儿。
于是,舒成兰又抱着一岁大的詹军,大包小包的扛了一背的农家土特产,又风一阵地杀回了詹明时的部队,照料受伤的詹明时。
这一照料就是一年,也照料出了詹家老二詹正,同时受了伤的詹明时不得不退伍回家。
詹明时退伍并没有和所有退伍军人一样回到本地,而是被安排去了施恩的旺镇。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说说詹明时。
你看着詹明时就是一个炮仗性子的匹夫吧?!可就是这个匹夫,能在部队里把人际关系处理得溜顺儿,一般退伍军人无不是以“不给国家添负担”为由,心甘情愿地回家继续种地。
可詹明时不同,他一退伍就有人帮着安排了工作不说,妻儿还都给弄了个农转非户口,一家人都不用回家刨泥巴,去城里当城里人了。
退伍后,詹明时在施恩市旺镇某政府部门上班,虽不在编制内,可这临时工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不是?
刚开始也只是一个打杂的内务,后来因为詹明时看到詹军和詹正出生长大,那份微薄的薪水让一家四口抠抠省省,想过紧巴巴的日子也十分勉强,那日子也不比在乡下好过多少……特别是还不懂事的小儿子詹正,每次跟着大人上街,看见吃食儿的摊点后,任凭两口子怎么拉也拉不走。
一直觉得“自己苦一点没什么,反正都苦习惯了,可是不能让孩子们继续自己遭过的罪”的詹明时,看着儿子这个模样,那是心肝肺脏挤一块儿的疼,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这时詹明时两口子才痛定思痛,反省自己,找出自己的不足,规划一家子的未来……于是,开始了一个开始勤奋识字充电,一个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做什么生意挣钱的忙碌生活。
在詹军上小学的时候,詹明时终于不再是打杂的内务,跻身为办公室喝茶看报纸的一份子,而舒成兰的小食摊也变成了面积不大的小食店。
詹明时老口子不是怂人,他们的儿子詹军詹正在这样的父母熏陶下,自然也不会太差。
詹军今年十九岁,是蜀地一所国内名声赫赫的飞行学院特招生,今年刚好是入学的第二年。
传说那所飞行学院是国内培养著名机长的摇篮,而詹军几年毕业之后,便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机长,前途不可限量。
詹军是本地许多父母督促孩子的标榜,也是舒成兰老家姐妹、詹明时老家兄妹,以及舒成军几家人的骄傲与荣耀。
比詹军小两岁的詹正,今年上高二,在施恩市第一重点高中念书,而且还是尖子班。
因着前面有个才子哥哥詹军打头阵,打出哗啦啦的名声,所以詹正这个弟弟也受了不小的荫护。
詹正中考结束,分数公布之后,就是施恩市第一重点高中亲自下来青岗学校提取的特招,与詹军一样,兄弟俩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
嗯,听说施恩市第一重点高中现在已经把詹正当成准Q华B大学子培养。
说是即便詹正不参加高考,国内几所名校也会第一时间内下录取证书破格特招。
对于别人眼中舒成兰詹明时这样一对“大老粗”培育出这么两个优秀的儿子,人们都说是两家祖坟埋得好,旺了舒成兰一家。
为什么只说旺了舒成兰一家呢?
因为不管是舒成兰姐妹的那些外甥外甥女,还是詹明时兄妹的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基本都没什么大出息,别说是什么学校特招还给奖学金了,能顺利念完初中高中的,家里父母也都烧香拜佛阿弥陀佛了。
生了两个争脸的儿子,身为的普通科员的詹明时是十分有脸面。
不单单是下属见面恭维,就连上司也时不时提及他的两个儿子客套近乎,今年詹明时更是一下子提到了正科级,升官了。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标准的父凭子贵……咳咳。
有了这么两个争气的外甥,连带着舒成军也在单位上沾光不少。
原本舒成军只是省公交总队里不起眼的普通司机一枚,就在上个月接到舒奶奶去世之前,刚被他们小组的同事全票通过当了他们那个小组的组长。
别小看只是小米粒儿大点的小组长,就算是这么一个小组长,也是管辖着公交总站到旺镇的19路公交路线,八辆公交车,四十五名车组人员的小头头。
最主要的还是舒成军升了小组长后,基本工资涨了三百块,月底年底的奖金什么的那就是另算了,绝对比以前普通司机的薪水有了质的飞跃,一家人仰靠他生活的局面也松合了不少。
这会儿的小孩儿都追星,什么港台的青春偶像,什么天王地王,反正是个星,屁股后面总会有一群盲从的小丫头小屁孩儿。
而舒瑶的偶像,就是詹军。
虽然来到旺镇快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舒俶还是在来了没几天后,就知道这个讯息,难免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不是都说弟弟妹妹都把哥哥姐姐当偶像崇拜么?为什么自己妹妹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反而对外人那么亲切呢?
因为心里有了这样的愤然,舒俶对詹军虽不至于冷眉冷眼,却也绝对热乎不起来:其实我也不差啊,为什么瑶瑶就看不到哥哥的好,哥哥的优秀呢?!
想着这些,舒俶依旧不由得愤愤斜着眼儿瞥了一眼那一对正在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父子,心讨:这样一家人,哪是什么大老粗?明明就是一家子扮猪吃老虎的主儿。
越想越难过的舒俶,没有注意到一阵阴嗖嗖的风刮过。
这一阵风刮过没多久,舒俶一个激灵定在了原地,又一阵风刮过……这次舒俶惊骇地瞠圆了双眼,一动也不敢动。
这阵风让舒俶熟悉又惧怕,不由得舒俶想起了他今天才认识的那个同桌,姬高阳。
“姬高阳?”轻轻地,仿若自言自语一般,舒俶愣在原地低声唤了一声。
果然,后面刮过的那阵风似乎在舒俶身后五十米处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卷起地上一块破纸壳呼啸而去。
“俶俶,怎么不走了?”
在舒俶怔愣的时候,詹军的声音传来。
舒俶回神,看到詹明时父子俩皱着一模一样的浓眉,在站三米远的路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啊……”舒俶张了张嘴,一个单音节从嘴里发出,思维也复苏:“呃,没事。”
说完,舒俶掂了掂书包,追上了那对父子俩。
詹明时看了看舒俶,又看了看舒俶沉甸甸的书包,瞪了詹军一眼,道:“你是怎么当哥哥的?俶俶背这么沉的书包,你也不知道帮把手?”
詹军愕然,这才看到舒俶纤瘦的身子上挂着的那个沉沉的书包,不好意思地冲詹明时笑了笑,伸手不顾舒俶的反对,一下就把手包拿了过来,挂在了自己肩上:“呵呵,爸,我忘了。”
“哼,忘了?看看你哪点像个哥哥?”虽然话说着,可是舒俶却听不到詹明时语气有丝毫的责怪,不由得开始拿詹明时和舒成军做比较。
不比较则已,越比较舒俶心思就愈发沉了一分:这样的爸爸,真好!
老鬼曾经教过舒俶,说是‘活着就要平常心,活一辈子就去计较得失与荣宠,到死了的时候才后悔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美好,错失了许许多的享受与感触,到头来发现那些自己追求的不过是浮名虚妄,妄在人世走一遭。’
舒俶不能理解老鬼这话里的意思,毕竟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不去计较父母的态度,妹妹的冷落……不过好在舒俶是一个听得劝的孩子,哪怕不能理解老鬼的话,他还是尽量的克制着,克制着心里那份期盼关注与奢望温暖的本心。
那时候没有父母在身边,只有奶奶的陪伴,那种感觉来得还不算强烈,然而奶奶去世了,他也回到了父母身边,这个时候舒俶才觉得自己真的……很不公平。
“俶俶,怎么了?不舒服?”詹军的声音再次在耳边舒俶的响起。
舒俶抬头,看见詹军关心的目光,还有詹明时关切的注视,浑身略微松弛,给了他们一个“我没事”的微笑,抬脚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至此,这一切就成了一段不起眼儿的小小插曲,舒俶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