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尘章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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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前尘
受训的终章就是放野。
规则很简单，一年为期，只要少年们能盗发一座古墓，并不限制人数，并且每人带回一件有分量的信物就可以。具体要带什么回来那是你的自由，当然，判断你是否合格也是族中长辈的自由。
张海客是这批少年中的翘楚，所以好多人都想邀他入队。张海客自然也乐得，单干总归高风险高消耗，不过他也在考虑加入哪队。
直到他得知小孩儿在放野当日就独自离开了。
张海客立马就收拾东西去追他。
其实一同受训时他和小孩儿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小孩儿毕竟年龄小，人又瘦弱，常是训了没几天又躺回去养伤养病，就算回来了也是长辈特训他一人，给他补课。
张海客原来还会偷偷溜去代族长的套间探望小孩儿，但是小孩儿很不愿他这么做。他还记得最后那次小孩儿在徒潜训练里伤了肺，一连歇了好久。他有点放心不下，于是趁着晚课时潜进了小孩儿住的偏厢。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孩儿醒着，靠坐在软榻上正在看一本古书，见到他来就把书小心倒扣在一旁。“快走。”没等张海客说话，小孩儿就先一步下逐客令。张海客看他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心里不免有些不悦。小子真不识好歹，你哥我连晚课都逃了就为了来看看你，你摆这臭副脸做什么。
小孩儿见他没反应，皱了皱眉头，想起身下地。张海客见状立马冲过去把小孩儿按住。
“你伤没好，别乱动。”
“你快走，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我来看我弟弟，又不是来找姑娘，有什么好躲的。”
小孩儿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张海客的眼，“这是族长的别院，非请勿入。”
“你真当我傻，”张海客一下笑出来，“老头儿下午就带着东厢那几家有名望的长辈出去了，根本没人在意我们下午还有课。而且瑞叔走的时候警告我们这几天都少惹事，摆明了他们得出去好久。谁管咱啊！”
小孩儿听了，不再说什么，又拾起书继续看着，不理张海客。
“喂，我还没走呢。”张海客试图将小孩儿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小孩儿动都没动。
“喂，说你呐，好歹我来探病，你就这态度？”
“我没病，你走吧。”小孩儿说着翻了一页。
张海客脾气其实很爆，只是他和小孩儿说话时会克制自己的脾气，小孩儿没什么玩伴，性子冷淡，他迁就小孩儿。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很难不发火了。
小孩儿似乎感知到张海客喷薄欲出的怒火，越过书本，用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幽幽的，张海客好像在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脸。“哥，你为什么来看我，”小孩儿微微垂眼，羽刷般的眼睫挡住眼，但很快他又抬眼直视张海客，“其实你和我根本不熟。”
张海客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最后憋出一句：“你个熊孩子。”
小孩儿不再说话了，但是也不再看书，书又被倒扣在一旁。小孩儿专注地看着张海客的脸。
张海客觉得寒毛倒竖。
“我、我走了，你好好养着……”
张海客狼狈地走人。
这种逐客方式太绝了吧，张海客腹诽。那双眼睛就是大杀器啊，直看得他心跳过速。
张海客离开时，没有听到小孩儿压抑的咳嗽声。
此后，张海客再也没去找过小孩儿。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两人的交际止于日常。两人不常说上话，最多只是在校场武械课分组训练搭对时来一句“得罪了。”小孩儿年纪小体力自然不如张海客，但能和张海客一组就足以说明他在武械方面多有天赋。小孩儿最喜欢的武器是□□，但长刀走的却是盈巧的路数，常常利用弹跳凌空突袭张海客的小罩门和关节处，让张海客防不胜防，因此与他对练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张海客最欣赏的是小孩儿使用短剑的模样。
小孩儿身上唯一一柄坎查（注*）就是他送的。每当小孩儿反握剑柄舞起坎查，身边总是环护着无数雪亮的残影，腾转之间裹挟罡风，一双黑眸流光四溢，周身一股杀伐果断的凌厉。于是张海客就想起盛唐之时善舞器剑的公孙大娘。不过，张海客觉得小孩儿大概更美，因为坎查总是见血方休。
而今小孩儿带着他的坎查已经远走了。
张海客估计了一下，小孩儿第一次出门，必然走的是大道，俩三日，也就是刚到县城的样子。张海客草草收拾行装骑上马便自小道追去。
但愿能找到他。
大概是张海客祈愿虔诚，他不眠不休地追了一昼夜，正巧遇上要进县城的小孩儿。
他骑在黄膘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弟弟，展颜而笑。
“不介意的话，咱俩组个对吧，像上武械课的时候？”
小孩儿没有反对。
此后的行程枯燥。在县城采买装备，然后两人一骑赶往山东。一开始张海客还怕小孩儿不喜欢肢体接触，两人同骑会有些尴尬。因为小孩儿在前他在后，掌缰的他就不得不用环抱的姿势搂着小孩儿。但小孩儿显然没有害羞这根神经。
到山东，卖马买票换轮渡。下江浙，辗转奔走白费功。
根本没有可用的信物。
两人的盘缠却快花光了。
日常的餐食已经要靠在菜园里的小偷小摸了。这事儿一般张海客望风小孩儿去干，因为就算被抓住了，凭着小孩儿这副讨人喜的模样也不会被揍，说不定遇上善心人还能有东西吃。但是至今他们都没被抓住。因为小孩儿简直是从事盗窃的天才。偷白菜时整棵刨走，再去邻人那儿刨一棵一样的回来草草栽上，于是两家人都以为对方偷了自家东西，大吵了一架。偷窝瓜时帮人家理好藤蔓，在原处移来别处的窝瓜，主人根本瞧不出来。偷土豆的时候挖出大个块茎栽回秧杆，主人收菜时发现了也只会大骂卖菜籽的尽说大话。
张海客看得汗颜，偷偷问他，“你小子怎么这么损啊？”
小孩儿一愣，“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尘章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