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夜翎雀

49、49

　　帐外无人值守，戍营的将兵规整的理着分发的辎重，见到疾步而来的郭奉孝，手中的动作半停，转头致意，郭嘉顾不得这些，掀帘步进大帐。
　　厚重的油麻布帘隔绝了外间的冷风，也吸走了掀帘的声响，而眼前的一幕“嘭”的一声如万箭齐发，击得他意识在瞬间空白，全身的血液不知是停滞还是倒流，总而言之，郭嘉用了熄灭一盏灯的时长扯着布帘，目视着跪在毡毯边上的人与那斜躺着的曹昂吻得浑然忘我。
　　他踮起脚尖，退至三尺之外，提高了声音与帐外的士兵道了两声注意军容之类的废话，再掀帘而入的时候，曹丕已经坐到了一边，正摆弄着曹昂的盔甲，看到郭嘉进帐，起身抬头道：“郭祭酒过来了。”声音有些发飘，脸蛋微有红意。
　　“公子丕年岁尚少，茶酒还宜有度。”双手一揖，眼角的余光却瞄到旁边平整的铺盖卷。
　　曹丕抬头看着他，显然也留意到了他的视线，木然了半响后说道：“我先去外间看看，他方才已醒了一次，又迷糊了过去，估摸着快醒了。”
　　“公子好走。”郭嘉侧身一让。
　　曹丕单手撑地站了起来，与郭嘉错身而过，待要去掀帘之时，又缩回手来，偏头问道：“祭酒，觉得世子怎么样？”
　　郭嘉愣了愣，笑道：“很好啊。”
　　曹丕转过身，微仰着头问道：“和我相比，哪个更好。”
　　郭嘉颔首不语。
　　曹丕低头兀自说道：“那就是不言而喻了，我也觉得他比我好，比所有人都好。”而后又仰着脖子红着一张脸道：“我刚才亲我哥了，觉得这种感觉很好，祭酒，你说我是不是…跟你…一样了？”
　　郭嘉按捺往后弹出三丈远的冲动，压低了声音道：“公子还请细细思量的好，嘉好的这一口，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滋味。”
　　曹丕站在他的面前，只及他的肩，此时的声音有些发飘，有些暗沉，还带着点略脆的童音：“由不得我思量呀！祭酒你不是外人，丕与你实言，方才我真的亲他了，他口里叫着你的名字，可能以为亲他的是你，所以回应了，我当时，没想别的，就是胸膛里…跳得好快的感觉......”
　　郭嘉向前几步，埋下身子，帮子桓理了理衣襟，趁机把一双在寒风中冻得发僵的伸进他的后颈，冷得子桓身子一颤，全身一个激灵。郭嘉按住他的肩膀：“我这样与你亲近，公子不也觉得胸膛里跳得好快么？”
　　曹丕皱眉道：“那不可等同的！”
　　郭嘉笑道：“那公子可觉得嘉冒犯了你？”
　　“还好吧。”
　　“若曹公如此呢？”
　　“父子相亲，怎会言及冒犯。”
　　“那子修、子建如此待你，自然也是如此咯？！”
　　“可是…..还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男人，公子觉得许都尉此人如何？”
　　子桓睁着一双大眼茫然道：“男人中的男人，坦荡磊落、英勇无匹。”
　　郭嘉站起身来，操着手笑道：“那就对了，我方才在外间的时候，看到了许都尉正赶着一拨人分发辎重，你去找许都尉亲近亲近，如若公子能在仲康的脸上亲下去，公子，那才是真的断袖了。”
　　那厢曹昂有了稍许的动静，挣扎着要坐起来，曹丕斜着身子看了一眼，便别扭着窜了出去。
　　郭嘉半扶着曹昂端了座前的半杯温水给他灌了下去，曹昂扶着额头道：“好多了，就是渴得厉害。”边说边揽郭嘉的脖子，拉过来要亲。
　　郭嘉别开了他，皱着眉道：“都过了一宿了，酒气还这么重，你喝了多少？！”
　　曹昂扩了扩双臂，道：“方才你亲得那么主动，这会又嫌什么嫌，头重得很，我得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郭嘉道：“你是该清醒清醒。”
　　曹昂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冷笑一声，起身收拾衣甲。郭嘉直直的看了他半响，忽尔笑道：“公子丕年岁几何？”
　　“怎的问起这个？中平三年年末时候吧。”曹昂迟疑了一下答道。
　　“嗯，刚才他还在这呢，见你未醒，便又离开了，公子丕倒是挺讨喜的。”郭嘉向前帮忙理后背的护甲，被曹昂一把将手按在肩上：“过来，容你我亲近亲近。”
　　亲近这个词，在这半刻之内出现的频率是否太高了些，郭嘉有些想笑，但还是从背后拥住他，用脸去蹭曹昂的腮。
　　帐外青天白日，帐内春意盎然，未曾理好的甲衣即刻又被剥落。
　　他与子修的关系何时溶于了神魂间，怕是自己也理不清楚了，无所谓上下，无所谓攻守，他俯身吻向子修的腮边脖颈，子修就能自然而然的揉着他的头发温柔而霸道的把他带向自己，他可以无视掉一切与子修分享彼此的欢愉，不管不顾；可以把腿绕上对方的腰，也可以一手勾着子修的脖子另一手罪恶的进行自我释放，可以埋在他的耳边不停的重复着“子修我是喜欢你的…”看着子修那张还有着几许稚嫩的脸上最诚挚的动容，摇晃到整个世界跟着旋转，所有过往与一切的未知尽数归于无形。
　　郭嘉抖开旁边折的规整的铺盖面子擦着身体，笑道：“公子丕的被褥明显的比你的洁净得多呀。”
　　曹昂抢过半截也胡乱的拭了拭：“子桓大多数时候宿在父亲那里，那被褥少于用到，自然洁净得多，唔，身上味挺重的，要不跳到淆水里去洗洗吧。”
　　郭嘉连连摆手：“算了，太冷太冷，临河扒衣尚属不易，哪还得胆气跳下水去！”
　　曹昂只着外衣，拖了一件风袍，笑道：“出了一身汗，倒是畅快了，就是……不成，我得下河去洗洗！”
　　郭嘉拉住他：“次日入城，入城再说。”
　　曹昂停了手上动作：“入城？次日？”
　　“嗯。”郭嘉点了点头。
　　曹昂兴致极高，倒也不再执意去跳淆水，佩了甲与郭嘉出了大帐，许褚远远的看到二人出帐，一脸振奋的迎了过来：“曹公着大军与辎重暂驻城外，世子入城可由俺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