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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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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郭嘉过得甚是欢愉,曹孟德也不嫌他聒噪,偏着头饶有兴味的听他针砭时事兼拍马溜须。
末了,赐布帛田庄,虚名却是没捞着一个,座中与郭嘉多少有些私交的人不免觉得错愕,却难免有些不那么君子的人胸中暗笑:不过是个佞幸。
果然是个佞幸,膳后,曹孟德独独留下郭奉孝,笑得意味深长。步出正堂之时,荀文若听着旁人猥琐的低语,心里扭成了麻花。
不多日,佞幸郭嘉的任命下来了,被辟为司空军祭酒。这个军职来得玄妙,原本曹司空是想自己的权限,无法指给郭美人一个更高的职衔,于是向九王之尊要官,皇帝倒是肯了,皇帝的岳父车骑将军董承不愿意,于是九五之尊便给了曹司空一个权限:自己看着办!于是曹司空谨尊圣命,为郭美人量身定做了一个职位,空前绝后,绝无二家。
司空府的幕仲大多知道荀文若荐郭奉孝后,曹司空十里相迎却迎回来郭嘉的细软家当,郭嘉本人则骑着毛驴三日后方至的事情,即使心有不忿,但经过数次晤面之后,倒也觉得这个有着一张漂亮面孔的年轻人肚腹内还是有料的:旁边都看得懂的东西,郭爷自然不提便懂,旁人参不透的时局,郭爷言辞犀利、纵横捭阖,将天下形势娓娓道来。这下莫说司空府,便是放眼朝廷也有不少人知听闻这横空出世的军师祭酒,居然也不拿他的脸蛋说事儿了,只道郭爷胸有丘壑,乃济世之材。郭爷一向好听吹捧之言,这话传到他耳旁,他却颇为低调的一笑:“比起因才起用,郭爷我更喜欢以色侍君。”
司空府里揽着内政大权的是与郭嘉有同乡且举荐之谊荀彧,在他的庇佑以及曹司空的默许之下,任何无端的言行在郭嘉身上都变得无足轻重,本该恃才物傲的郭爷摆足的却是恃宠而骄的架势,与沐阳而生簇新的帝都一般光芒日盛。
司空府里别样的忙,郭嘉时不时要进府,众人叹服的是,此人呵欠连天之时亦是神思精妙,某日,入夜后蒙召入府,三更后方才与众幕仲一道退下,中书令荀文若暂留拟上表的折子,曹司空便唤曹子修出门送郭祭酒等人出府。
曹子修向来和典韦一左一右伴在曹孟德身边,与郭嘉一直都在殿前檐下做眼神交流,这下居然得了单独相处的机会,看着身侧郭嘉低垂着头的侧影,便觉得心中的那股异样感觉今夜尤为的张牙舞爪,像是猫儿在挠胸口一般,抚得胸口一阵急一阵松的,郭爷恰巧抬眼看他,忽尔一笑,公子便恨不得那挠胸口的不是猫儿,而是这郭美人。
出了厅门,两人远远的落在后面,桐油灯下,郭嘉姿态慵懒,双眼惺松,低头去辨那忽明忽暗的青石板路,松散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夜风轻拂,有几缕发丝向前翻飞着吹起,郭嘉伸手去捋,修长的手指刚抵额间便被旁边的人伸手捉住,郭嘉抬眼一看,却似读出了公子子修眼中的深意,来不及思量,便反手握住:“公子……”
曹子修一向称他为奉孝君或者郭祭酒,此时竟唤不出来,喉舌间呢喃出:“奉孝……”
两人的手交握,夜灯下,花木从中的影子模糊成一团,郭嘉想要慢慢挪开些距离,奈何一眼望进了曹子修如点漆般的双眸里,只得叹了一口气,闭眼,身子前倾,颤抖的嘴角险险的接住的公子递过来的一吻。
子修手里提着的桐油灯随着燎原的亲吻快速地闪烁,最终干脆落在地下,四周的影子也静了下来,只余两人细细的喘息之声。
非怪月色迷乱人的心智,只因君的身姿太撩人。
郭爷轻轻浅浅的笑:“我虽说过欲以色事人,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眼下真遇着这境况,还真让我无措,况且嘉比公子虚长了几岁,真投怀送抱,难免担心日后色衰恩驰。”
曹子修年及弱冠,却比郭嘉身量稍高一些,听得此话,手下用力,将郭嘉的头掰到自己肩头,似是被方才的亲吻攫去了神魂,嗓音暗哑:“奉孝,你莫说这话,我不曾这般待过任何人,无论男,或者女。”
郭嘉失笑,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便只是倚在他的肩头。
***
此夜之后,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较之于以往更为频繁,流连在彼此身上的目光停伫得更久,觥筹交错间时不时做着同样的手势,亦或一字不差的言论自两人口中同时逸出,而后相视一笑。
荀文若瞧出些名堂:“你与子修公子何时变得如此熟络。”
郭奉孝握着书卷,迎头答道:“怎的有此一说,这厅堂之中,还能有人与我的交情盖得过令君你么。”
荀文若听罢有话也烂在肚子里了,只是曹公旁边的子修公子瞥见了这一幕,趁着大家举杯的空当,笑着问向郭嘉:“适才你与令君在说什么,可否讲与我听听。”
郭嘉一楞,笑道:“待会私下与你说便是。”
席散人尽欢,郭奉孝磨蹭着最后一个踱出厅堂,刚跨出门槛,子修的手搭到了肩上:“在等我?”
郭嘉拍开他的手:“不是你要我讲与你听吗?”
近日公子子修的气色非常好,此时双眼更是溢满神彩,整个人都靠了过来:“不是你要说的要私下跟我说么。”
两人絮絮的往前走去,长廊拐角处却逢荀文若折身回来,恰好看到公子子修力邀郭爷去校场,子修只当荀令君忘拿了什么东西回来取,便朝他点点头,挪开些位置,容令君过去。哪知荀彧只是看着他搭在郭嘉肩上的那只手瞧。子修面上心上都有些过不去了:“令君,可是丢了什么,我唤个人来与你一道去寻。”
荀文若半响接了一句话:“我忘了带奉孝,这番回来就是寻他一道走。”
子修一乐:“他识得路,即使识不得,我待会送他便是。”
郭爷操着手看两人言语来往,笑而不语,荀文若见郭爷不表态,憋着气对子修道:“公子爷,郭祭酒连马都不会骑,你把他领校场去干嘛。”
子修饶有兴味的偏头看郭嘉:“奉孝,你竟是连马术也不会,今天我得好好教教你,即便是你待在中军营帐,但被对方冲散了阵营,四条腿可比两条腿要跑得快得多。”
原本郭嘉觉得回府亦可,去校场亦可,但听子修说这马术乃是逃命神技,便心向往之,乐颠颠地牵了公子子修的手往校场走,独留荀令君彷然若失地在廊间立了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