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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千年以前梦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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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以前。
归南国帝都。
一身穿战甲的男子快速的奔进殿内,轻快的步伐依旧掩饰不了他眉间的那一丝忧虑。
“你来了。”
大殿之内,香烟缭绕,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是。”身穿战甲的男子遂屈膝跪地行礼。
一双强健的手伸了过来阻止了男子的这一动作,“流征,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行君臣之礼。起来站着说话。”
“王,归南国已经下了战书。”
“是吗?”一身紫色长袍的王闻言颓然的跌坐在大殿上的镂空雕龙宝座上,不过纵然如此亦不失其尊贵,眉目间依旧一股王者般的气势。
两日后。
战事一起,两国交兵。
这一站,前所未有的激烈,血染红了寒溪,空气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暮色四合,阴霾的天空下,回荡着极乐鸟凄切哀鸣的声音,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大地上,入目皆是一片苍茫。
上古洪荒,千百年来,位于出云国东南的归南国一直以来都未曾强大过,向来都只有对出云国俯首称臣的份,可是这一战,结束了这一切。
这一场血战,让出云国所有的人都记住了一个名字——夜魅,人如其名,鬼魅一样深不可测的人物,他是归南国新一任的王,奇谋睿智却阴狠毒辣,仿佛他的出现都只是为了征服和占有。
战事接二连三的持续着,这一片疆土再也不复以往的宁静祥和。
夜魅,归南国的夜帝,他无一时不在扩充自己的领土,战场上的他犹如一头嗜血的猛兽,不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对手。
“有我在,归南国会是这一方疆土上最为强大的一个国。”
帝锦宫内,身着黑色织锦长袍的男子立于案前,语气阴戾。
“是,你是唯一的,王。”
温润的声音响起回应他,案上,摆着一具五弦琴,身穿白衣的男子低眉信手弹奏着,长发如瀑般散落在他的肩头。
“倾城,我要你知道,这个天下终有一天会是我的。”男子说完,嘴角泛起一丝孤傲冷绝的笑意。
他便是归南国的夜魅,阴狠,残暴,在外人看来这个归南国新一任的王极具神秘色彩,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那么的深不可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来不会给对手任何机会,喜欢把一切不利于他的对手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有值得炫耀的资本,倾城,云倾城,此刻位于他面前的这个雍容俊逸的男子,归南国的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对他这个桀骜阴霾的王,向来是言听计从,没有半分的逾越,这更加助长了夜魅的野心。
“王,出云国的颜歌,已经派出使者流征前来议和,你意下如何?”琴声戛然而止,男子起身缓缓说道。
“议和?哈哈哈,真是可笑,我夜魅的对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黑色长袍随风扬起,夜魅的笑容听来令人不寒而凛。
“没有人会是王的对手。”
大殿之外蓦地传来一个女声,随即出现一身穿黛青色长衫的女子。
“你的琴声里没有以往的激越。”
女子缓步行至云倾城面前,额间的六芒星泛出莹莹白光。
云倾城闻言抬眼望向眼前的女子,冷凛的眸子里竟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女子斜斜的避开眼去不再看他,“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会一直都在。”
“好,姝浅,有你相助我必得天下。”夜魅望着大殿外漫天的星云,眼睛忽然亮的异常,像是吸进了满天的星光。
“我只听命于强者,”姝浅望着夜魅的背影眼光忽然开始迷离,“所以,你是一定要为王的。”说罢,女子的眼光变得飘忽不定,没错,她是归南国巫族的姝浅,法力高强的巫尊,所有人都说她娇柔纤弱的外表下有着超乎人想象的幻术,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若是不为他,她亦无法成就今天的姝浅。
出云国派出的使者流征,再一次的激起了夜魅的野心,一身霸气锐不可当的他在云倾城和姝浅的协助下,更加的不可一世,出云国岌岌可危。
终于到了最后决定生死存亡的一战。
整个出云国民不聊生,往日的繁华不复存在,天空里满是极乐鸟哭泣悲鸣的声音。
寒溪之畔,身穿黑色织锦长袍的夜魅手执长剑,迎风而立,他的对面,站着出云国的王颜歌,目光交汇,他的眼里尽是杀戮的颜色,而与他对峙的颜歌,脸色雪一般的白,惨白,淡色衣衫之上已经殷红点点。
夜魅抬手,举起手中的剑,瞬间杀气毕现,对面,颜歌嘴角上扬,目光明净澄澈,似是已经决意要迎接着致命的一击。
忽然间,一阵箫声传来,寒溪之上腾起缥缈的雾气,白烟缭绕中,显出一位少年的身形,长箫在手,立于白烟妖娆中。
烟雾散去,寒溪之上,少年长身玉立,一身白色衣衫手执一支玉色长箫,踏水而来,宛在水中央,玄色腰带,腰间别着一柄泛着青色光芒的长剑,剑风拂面,带来阵阵清冷的莲香,香气漫过少年白色的羽衣,飘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寒溪里,瞬时盛放朵朵冰莲。
夜魅望向突如其来的少年,幽深的黑色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艳,与此同时嘴角的那抹邪邪的笑意更浓了。
少年收起手中的玉箫,身形一晃,掠水而过,稳稳的落在夜魅身侧。
“好剑。”少年望着夜魅手中那柄墨色长剑不禁出声赞叹,伸出手指轻轻的抚上剑身,随即摇了摇头,“真是可惜。”
长剑蓦地直指少年的颈间,“你不怕我?”夜魅欺近少年的脸侧,眉间忽然一凛,少年身上清绝的气息瞬间将他萦绕,他似乎无法拒绝。
“剑不是用来杀人的,你已经入魔了。”望向颈间闪着寒光的剑,少年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语气依旧风轻云淡。
“是吗?那我会让你知道你所说的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语毕,夜魅收起长剑,单手揽过少年的腰,御剑乘风而去。
“颜歌,这个天下终究会是我的。”空气里传来夜魅霸气的声音。
一连几日,归南国没有再发起战事,出云国内,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救他们王的人,是一位少年。
有人说,少年是仙,深受天神眷顾,为救出云国而来。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只知道他一袭长衫,步步生莲掠水而过,仙人般的出现在满地杀戮的归南国与出云国境内,他来的那一天,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寒溪里遍放朵朵冰莲,香气弥漫了整个归南国和出云国的天空,经久不散。
而自那天起少年忧伤的箫声就夜夜响起在归南国帝都深深的宫闱里,凄婉动人。
归南国,醉花轩,花开满园。
亭台水榭里,一身白袍的夜魅慵懒的侧卧在睡榻上,在他身侧,一绯色衣衫的女子轻摇着手中的绢扇,姿态妖冶万分。
水榭台边,一白衣少年席地而坐,手中的玉色长箫妙音连发。
“王,那个少年,会成为你的新宠吗?”女子眼光从少年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睡榻上半闭着眼假寐的夜魅。
“魅姬,别忘了清若的下场。”夜魅懒懒的抬眼扫向女子,“你可以出去了。”
“是,魅姬明白。”女子低眉信手,退了下去,清若,她是知道的,在她之前那个极尽荣宠的女子,只因干预了不该过问的事情,便自此消失不见,再也无法出现在他的面前。
“说话!”夜魅起身行至少年身后单手搭上少年的肩膀。
箫声没有停下,少年眉宇间不见一丝波澜。
“不说话?”夜魅双手背于身后,“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我讨厌杀戮,我说过,你已经入魔了。”语毕,少年起身,望向水榭外落英缤纷的满树繁花,清澈的眸子不带一丝情感。
“那好,自今日起,归南国上下不再会有杀戮。”夜魅嘴角勾起一抹诡深莫测的笑意,“这样,可以了吧?”
少年闻言,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有刹那间的恍惚。
“莲之子。”
“恩?”夜魅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
“我是莲之子,云上之仙。”少年转身说道,“我跟你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我是仙,我来,是为了渡你修真,远离魔障。”
“渡我?怎么个渡法?”夜魅说着,俯身欺近少年的脸,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我等你来渡我。”
果如夜魅所言,杀戮消失了。战争没有了。这片疆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出云国的子民高声欢呼,他们称少年为上古之神。
可是,数月之后少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归南国那个阴狠暴虐不可一世的王,夜魅。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穿绯色长衫的女子带着满身伤痕的归南国的战神云倾城回到归南国,正式宣布由夜魅之弟夜澈担任新一任的王,所有人才知道,那个努力想要征服一方的夜魅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面对归南国位高权重的一干执事长老的质问,云倾城始终守口如瓶,人们唯一从他口中知道的是,夜魅在消失之前曾将那个誓死追随他的归南国的巫尊姝浅,那个美丽的纤尘不染的女子,生生的封印在了归南国祭祀坛的临冰渊上。
那个带云倾城回来的女子,曾经的魅姬,说,夜魅是自杀的。
几乎没有人会相信,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王会自我了断。
新王登基,难以服众,反叛的高呼声此起彼伏,年轻的夜澈手足无措,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战神
云倾城抵死捍卫这个新一任的王,尽管在别人看来他是最有能力夺取王位的人。
直至一百年后,夜澈迎娶了归南国巫族巫尊姝浅之妹锦瑟公主做自己的帝后,开始巩固自己的势力。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而至于那位涉水而来的神秘少年,没有人再提起过。
那似乎成就了一个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