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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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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灵机一闪。
我正了正色,用严肃的目光认真盯着他,不慌不忙地说:“其实你应该高兴啊?”
“高兴?”他诧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为什么要高兴?”
“主明则臣直,如果你似桀、纣那般暴力,恒、灵那般昏庸,怎么还会有臣下直言不讳地指出你的过错呢?”我用着一种既切中要害又至于不咄咄逼人的口吻,“所以啊你应该高兴才是。”
他听后思虑一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以为他气消了,可没想到他却咬牙切齿地说:“他想做比干,可我不是纣王!”
我又劝解道,“他也是想你更加圣明,不希望你终日饮酒而荒废政事啊?”
“怎么,我像是那昏君似的,每日只知道沉迷酒色而不理朝政吗?”他表情阴郁,振振有词地反问。
呃……这个,我被问得理屈词穷。
张昭这个人,平日里不苟言笑,走起路来不紧不慢,让人望而生畏。的确不讨人喜欢。
可我还是硬起头皮顺着他的言语说:“当然不是了,你心怀百姓,怎么能和那些昏君混为一谈。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张昭是有些过分。”我轻抚着他的后背,试图引导他,“权,其实能够听到别人对自己讲实话,使自己少走一些弯路,是一种福气和造化。”
“这个老家伙,我看他是想做伊尹、霍光那样的弄臣,将我控制在手掌之间。”他攥紧拳头,目光犀利,恨恨地说道。
霍光?我在心里默默地思量起这个人,嘴上说道:“你大哥可是把他比成管仲呢。”
“哼,那是大哥在世的时候他的地位还没有如今这么高,大哥一死,他就以长者自居,目空一切。”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嘛。”我苦口婆心,好话说尽才使他消了点气。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六月,戏口守将晋宗率众叛变,投降曹魏。曹丕任命晋宗为蕲春太守,数次带领军队袭击江东边境。
权引以为耻,令贺齐指挥麋芳、刘邵等部,出其不意,突袭蕲春,俘虏晋宗,并收回蕲春郡之地。
不久,刘备崩于白帝城永安宫,谥号蜀汉昭烈帝。太子刘禅即位。
十一月,忽报西蜀遣使者邓芝到访。
之前刘备曾派遣费祎来讲和,可这邓芝却从未听说过,且现在刘备刚刚去世,蜀国的形式也不是十分清晰,所以权先晾他在驿馆呆了几天,随后权见时机成熟,召见了他,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一入冬,气温骤降了近十度,寒风裹着细雨,一直灌到脖子里。我飞快地跑进内堂,抱起手炉放在胸口,见孙权坐在书案前专心致志地思索着什么,转念一想大概是在考虑派谁去入蜀洽谈为好。
“中郎将张温满腹经纶,只是名声甚大,恐怕……”权有些犹豫不决。
“如果派我去蜀国陈说你的意思愿意两国交好,你觉得怎么样?”我试探着问道,扬起眉毛看着他。
他先是面透喜色,随后想到什么目光又黯淡下去。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见他迟疑,以为他是怕我见到赵云。
“怎么会……”他轻揽过我,语气却强硬,“我怎么舍得让你长途跋涉,此地到蜀,相距甚远,如此车马劳顿,我也怕你受不了。”
我听了心中窃喜,松了口气,“能帮你排忧解难就好,再说了我以前……”突然想到我不能说以前在四川上学,幸好即时踩住了刹车。
“以前什么?”他追问着。
“呃……我以前好歹也和诸葛亮他们是朋友一场。况且他现在也想和我们和谈,我去是最最好的选择。”我熟练地解释。
“可你这一走,少说一两个月,多则半年……”他语气缓和了些,半转过脊背,低着头喃喃自语。
他有好一会儿没再吭声。
“你同意了?”我低下头凑到他的目光前,小心询问。
“你舍得虑儿啊?”
我摇摇头,“舍不得。”
他吞吞吐吐地说,表情煞是可爱,“你舍得我啊。”
“更舍不得。”
他屈起中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弹,“那你还去啊?”
“可我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啊。”我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严肃地说。
“我……”
“只是两个月而矣,很快就过去了。”我举起左手四指,信誓旦旦,“我保证,每天都会想你三遍。”同时又伸出了右手三遍。
“才三遍啊?”
“五遍?”我晃着五指,眨着眼睛看他。
他被我逗笑了,将我抱入怀中,在我耳畔低声道:“时时刻刻。”
最后他只说此事再议,便不再提及了。
我怕他反悔,几日来对他连番轰炸,不停陈说其中利害得失,莫得他他终于同意我入蜀。得到他的批准,我欢喜地跑去找小妹。
“什么?”她听了我的话,瞪大了眼睛瞧着我。
“你想不想去嘛?”我问。
“想……当然想了……”她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得容光焕发,眼眶有些湿润。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思念阿斗,何不趁这次机会和我一同入蜀,以解多年未解开的心事。这也是我想入蜀的三个原因之一。
“那就好,那我就和你二哥说带你一起去。路上也好做个伴。”我扶着她坐下。
“馨儿姐姐,谢谢你。”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微笑地嘴唇却有些发抖。
我拍了拍她的手,相视一笑。
因着又快过年了,天气又冷,权舍不得让我在这么天寒地冻的天气上路,一直不肯放我们前行。
直到转过年来三月份,春暖花开,草木方萌,一片春意盎然之时,权才设宴为我们送行。
临行前,他又拉起我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路上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频频点头,“知道了。”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不知疲倦地说了将近要一千遍了,我耳朵都快长出茧子了。
他突然显得困惑不安,沉默了一阵之后,“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就势要拉我回去。
“诶……”我忙拽住他。
“二哥……”小妹笑嘻嘻地凑过来悄悄地说,“你就不要担心了,还有我在呢。”
“是啊是啊。”我立即附和。
“你自己也要小心。”权看向小妹,“这趟路途艰难,我也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安全。”小妹有些戏谑,有些意味深长拍拍权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的好夫人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这……”他又犹豫半晌。
“好了。”我看着天色也经不早了,再这样拖下去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于是踮起脚尖,在他耳旁说道:“我会每时每刻都想你的。”
看着他脸上会意的微笑,我和他依依道别。
于是,我带上许多送刘禅的礼物,同小妹、郎中将张温、蜀使邓芝一同入川通好。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颠得我身体都快散架了,胃里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看着坐在身旁的小妹,也是一副十分疲倦的模样。
我让士兵给了我们一人一匹马,骑上马背方觉得好了一些。
“这路真是难走。”她用手帕擦拭着鼻尖上颤动的水珠,感叹道。
“害你受苦了。”我有些自责。
“你也是好心啊,再说了要不是你,我何时能出来玩玩和见到阿斗?”她笑着环顾四周的风景。
溪水潺潺,绿树葱葱。
“就是,人出来走走,心情都会变得舒畅。”我哼起小曲消磨时光。
大雨过后,天空也好似被洗过一样,看不到一丝云彩,可道路却异常泥泞。看着山涧两边曲折萦回的天梯石栈不禁让我想起李白的《蜀道难》: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我们却还要长途跋涉,不由长叹一声。
紧赶慢赶,大约走了半月,终于到了成都。邓艾送我们来到驿站,我和小妹换上男装,和张温等待着刘禅宣我们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