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82、武将雄韬重运火

　　三日后，刘备移营已定。
　　“你每天在这儿看什么呢？”地面上还残存着昨晚的雨迹，我挑了处干净的地方蹲在陆逊身旁，也朝着他紧盯的方向望了望，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是刘备一路扎了四十余个大营，每处均安排兵力严守。
　　昨晚一场迟来的小雨并没能把闷热的天气赶走，带来丝毫凉爽，反而是将地下聚集已久的热气再次蒸发上来。早晨的蓝天很快被微白色的云彩遮住，使空气变得更加闷热了。
　　还没到晌午我又已出了一身臭汗、昏头昏脑的了，可他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破蜀的方法我已找到。”陆逊抬起头来与我的目光刚好碰在一起，盯着我发亮的额头，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擦擦吧。”
　　我接过手帕将汗水一抹而去，又用它遮起太阳。
　　陆逊见了我徒劳的做法，低头一笑，站起身子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聚众将领到关上议事。”
　　“诺！”
　　“怎么了？要进攻了吗？”我匆忙站起来不安地问。
　　他摇头一笑，“还没到时候。”
　　不一会儿，潘璋、韩当等将领都已到齐，只见吴班部队已然退去，陆续手指退兵，“杀气起矣，刘玄德必从山谷中而出。”
　　言未毕，只见蜀兵皆全装惯束，拥刘备而过。吴兵见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陆逊又解释道：“我先前之所以不听诸公的意见进攻吴班，正是为此。今伏兵已出，几日之内必破蜀。”
　　韩当不明其中缘由，“破蜀当在初时，今已连营五六百里，相守已经五六个月，其诸要害皆已固守，安能击破？”
　　“诸公不知兵法。刘玄德乃当世之枭雄，更足智多谋，其兵始集，法度精专；交战之初，所顾虑的是蜀军水陆并进、夹江直下。现在蜀军舍舟就陆，处处结营，从其部署来看，战线长而兵力分散，后方接应多有困难。这样我们也就有了可乘之机，击破蜀军，当无困难。”陆逊娓娓道出连日他的考虑。
　　蜀军的营寨都是由木栅所筑成，其周围又全是树林、茅草，一旦起火，势必会烧成一片。
　　刘备不知兵法，岂有连营七百里而可以拒敌者？
　　包原隰险阻屯兵者，此兵法之大忌也。
　　倘用火攻，何以解救？祸不远矣！
　　诸将方才叹服。陆逊即将破蜀之策修表派遣使者星夜送往武昌禀报权，言指日可以破蜀之意。

　　热浪慢慢在树枝杈间降临，阳光整天连续不间断地照着军营，我每天跟着陆逊上山蹲点，盯着蜀军的一举一动，整个人都黑了一大圈，估计我回去的时候权都要不认得我了。
　　哎呀，我怎么又想起他了！猛地拍了拍自己油腻腻的额头。
　　出来这么久了，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呢？
　　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想着想着，时间过去了很久，发觉自己的腿有些麻了，扶着大树站了起来。眼前一片黑暗，跌跌撞撞地简直站不稳脚。
　　“你怎么了？”陆逊即使扶住我。
　　“热。”我哭丧着脸。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嘛。”我一着急忙推开他的手，自己站好，难为情地说：“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去呢。”
　　‘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他心疼地看了我一样，“你在这里确实受苦了。”
　　我吐吐舌头，红着脸挠了挠头，自我调侃道，“还不都是自己找的。”
　　他被我的话逗得眉开眼笑，舒缓了多日来的重负。
　　陆逊见蜀兵懈怠，不复提防，回去后升帐聚大小将士听令：“我自受命以来，未尝出战。今观蜀兵，足知动静，故欲先取江南岸一营。谁敢去取？”
　　韩当、徐盛等皆应声而出：“我等愿往。”
　　陆逊叫退，皆不用，独唤阶下末将淳于丹：“我给你五千军马，去取江南第四营，蜀将傅彤之所守。今晚就要成功，我自提兵接应。”
　　淳于丹领命引兵而去。
　　又唤徐盛、丁奉：“你等各领兵马三千，屯于寨外五里。如果淳于丹失败逃回，你等当出而救之，切记不可追去。”
　　二将也各引军马依计而行。
　　“你准备好今晚就进攻了？”这仗终于要打了。我心里一兴奋，也跟着激动起来。
　　“今晚只是牛刀小试，看一看蜀军的反应。”他否认，“你随我来。”
　　“去哪啊？”这几天由于天气太热，我整夜整夜都睡不踏实，总是要等到寅时才能全然睡去。现下刚吃了晚饭，眼皮就有些睁不开了，哈欠连天。
　　“你确定不去？”他瞧着我，一双眼睛充满神秘的笑意。奇怪，这几天一直埋头研究地图到深夜的他，精神怎么能这么好！
　　我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子，跟着他出去了。
　　“你这又是在看什么呢？”我气急败坏地问。一路策马狂奔，他又来到了白天蹲点的老地方，一如既往的专注地望着蜀军的营寨，那双清澈的双眼炯炯有神，闪耀着金属般的光芒。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双眼依旧盯着前方，“你知道打蛇应该打在哪里吗？”
　　“七寸呗。”我不暇思索，脱口而出，捡起一根树杈在地上无聊地画起圈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想考倒我啊！
　　“杀……”突然，远处杀生喊起，在寂静的山中，如同一声惊雷，吓了我一大跳。
　　淳于丹率兵杀向刘备大营……多日来，吴兵一直坚守不出，忍受辱骂，这时一同爆发了出来，个个手提刀刃，浴血奋战……
　　我看着下面的情形，渐渐略微意识到陆逊口中所谓的“天机”，也知晓了陆逊这几天到底在看些什么。
　　刘备七百余里的大营，灯火点点，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长长得蟒蛇。只见稍靠后的营帐不时有人出出进进，行色匆匆。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蟒蛇的七寸：刘备的大本营。
　　“原来有人擅长研究蛇啊。”我明白之后，优哉游哉地说。
　　“原来有人这时才看出来。”他接过话茬儿，也挖苦起我。
　　哼，居然说我笨。我也不甘示弱，带着点讽刺的意味问道，“那请问陆大都督，您的灭蜀大计要如何实施啊？”
　　他言笑自若，声音听上去十分自然，“我看你心中好像也有了想法，不妨我们探讨一下。”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土地上和我几乎是同时写下了一个字：火！

　　深夜，淳于丹带箭入见向陆逊请罪。
　　陆逊笑着扶起他：“今晚非你之过。我只不过是想试试敌人的虚实。破蜀之计，我已定矣。”
　　徐盛埋怨道：“蜀兵势大，难以破之，我们这样做不过是自损人员罢了。”
　　陆逊一笑置之。
　　“报——”一小将匆忙跑进，“武昌送来主公书信。”
　　陆逊急忙拆开视之，看过后，笑着对众人说：“主公已经批准了我们由防御转入反攻的作战计划。”
　　众将皆大欢喜。
　　“我这条计策肯定瞒不过诸葛亮。但上天保佑我们，幸亏此人不在，使我能成大功。”陆逊感慨一番，便集大小将士听令：
　　“朱然、潘璋于水路进兵，封锁长江，用船装载茅草，依计而行。
　　韩当引一军攻江北岸，周泰引一军攻江南岸，每人手执茅草一把，内藏硫黄焰硝，各带火种，各执枪刀，一齐而上。但到蜀营，顺风举火。蜀兵四十屯，只烧二十屯，每间一屯烧一屯。
　　命孙桓扼守夷道，诸葛瑾、骆统、周胤诸部配合我军主力向在猇亭蜀军发起攻击。将蜀军分割于大江东西，遂行各个击破。
　　我自率军直取刘玄德主营！
　　明日三更做饭，四更出发，各军预带干粮，不许暂退，昼夜追袭，只擒了刘玄德方止！”
　　众将听了军令，各受计而去。
　　“那我要做些什么呢？”见他们一个个都有任务，自己无所适从忙问向他。
　　“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