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8、铁马冰河入梦来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平儿慌慌张张地跑来对我说。
　　“什么事啊，这么大惊小怪的？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我学着哥哥平时说我的语气。这个小丫头跟我时间久了，我的好习惯没学到，毛毛躁躁的习性倒是学会了不少。
　　“出大事了！”她大声地说。
　　“什么大事啊？”双手捂住耳朵，站起来大声地吼向她。
　　“老爷称帝了！”
　　天啊，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
　　话说袁术在淮南，地广粮多，又得到了孙策所献的传国玉玺，于是终日想僭称帝号。大会群下商议：“昔日汉高祖不过是一个泗水亭长，而有天下；到现在已经历了四百多年，气数已尽，海内鼎沸。我袁家四世三公，百姓所归。我欲应天顺人，正位九五。”
　　主簿阎象等人极力反对，袁术不悦。又派人去召张范，张范因病托故，遣其弟张承前来。袁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人之众，欲徼福于齐桓，拟迹于高祖，可乎？”
　　张承对答：“在德不在众。苟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说是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僣无度，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
　　袁术大怒：“我袁姓出于陈，陈乃是大舜之后。以土承火，正应其运。又谶云：‘代汉者，当涂高也。’我字公路，正应其谶。又有传国玉玺。若不为君，背天道也。我意已决，多言者斩！”
　　按照他的说法，是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的原理揭示历史朝代更迭的规律，东汉是以火德为主，土能克火，“袁”字中有土，也许就是说他，“涂”同“途”，也就是道路，而“术”字正好也是邑中道的意思。照他这么个说法，这谶语可能就是在指他。不过……
　　孙策听闻袁术要僭越称帝，派人送来书信劝阻，袁术不纳。
　　建安二年，遂果僣号，自称“仲家”。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乘龙凤辇，祀南北郊，正式称帝。立夫人冯氏为皇后，立子袁耀为太子，又命使臣韩胤前去迎娶吕布的女儿为太子妃。我也被封为了安宁公主。
　　受封那日，下人送来一件珍品，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安然地栖息在一片洁白无瑕的玉叶上。蝉，俗称“知了”，“知”谐音“枝”，皇家女儿，自然金贵。这就是“金枝玉叶”的诠释。可袁术这个皇帝都是僭越，我这个公主就更是个冒牌货了。况且向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索性就叫平儿都收了起来。
　　“哥哥，你这就要成亲了么？”我听说了韩胤已经出发了，就跑去找哥哥打听。吕布的女儿按理说应该长得不错，但是品行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袁术这么做无非只是想拉拢吕布，使他和“我们”站在一个阵营，哥哥顺理也就成为了他政治上的工具。
　　哥哥长舒了一口气，猜不出他是想娶还是不想娶，出乎我的意料说了一句，“我看不然，吕布未必肯把女儿送来。”
　　“何以见得？”我听后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如今父皇称帝了，已被看成是乱臣贼子，试问谁会把自己的女儿往贼窝里送呢？”他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果然在他的心里也把这看成是僭越。
　　“所以不能娶吕布的女儿，你很失望喽？”我八卦兮兮地问着。
　　“呵呵，小家伙，想什么呢，这只是什么政治婚姻，哪有什么失不失望。”哥哥敲着我的小脑袋说。
　　“那你就没想过娶一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人，海誓山盟地过一辈子？”我接着追问。
　　他听着我一连串的问题，没有立即回答我，思索了片刻，“你真是长大了，女儿家的心思都有了，我还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觉得这些都是父母操办好的，我只要答应就行，其实一直以来也都知道，我的婚事不容许自己做主的。”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几年的相处让我很崇拜他，觉得他活得很洒脱，可他却也有迂腐的一面，面对自己的感情，他甚至连想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是在以己度人，可是想到自己以后的归宿……
　　几日后探子来报说吕布竟将韩胤抓起来送到许都，被曹操所斩，袁术大怒，率七路大军攻打吕布。
　　第一路，大将张勋居中；第二路，上将桥蕤居左；第三路，上将陈纪居右；第四路，副将雷薄居左；第五路，副将陈兰居右；第六路，降将韩暹居左；第七路，降将杨奉居右。各自带领部下健将，克日起行。命兖州刺史金尚为太尉，监运七路钱粮，金尚不从，袁术便将他斩了，以纪灵为七路都救应使，自己引军三万，使李丰、梁刚、乐就为催进使，接应七路之兵。
　　哥哥不必说自然也随军前往，我磨了他好久，什么好话都说尽了，他就是不肯带我出征，最后我只好使用瞒天过海加偷梁换柱，趁着夜黑风高，找到一副盔甲，乔装打扮成士兵，跟随去出征了。谁知刚出发一天就被哥哥发现了。
　　“你怎么在这里，胡闹，战场不比家里，没有人保护你，快回去！”他一反常态大发雷霆赶我回去。
　　“谁让你不带我来的？我只好偷偷地跑出来，在家里无聊死了，你也不在，更没有人陪我练剑、下棋、骑马。”我噘嘴嘴，委屈地诉苦。
　　“你知道战场有多危险么？就是连我有时也自顾不暇，况且你一个女儿家，和男人一起住在兵营里，名声还要不要啊！你学的那些也就是点三脚猫的功夫，平日里练练还行，真到了战场全是花拳绣腿，一点实用也没有，战场上都是真刀真枪，不长眼睛，不是过家家。快回去！”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全没有了，看来他真的很生气。
　　“我来都来了，怎么回去啊，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正好你还能看着点我，也放心。”我摇晃着他的胳膊求他，希望可以用真情打动他，再不同意我就只能哭了。
　　“不行，我派几个人送你回去。”他很坚决，不容我做主。
　　“不要，你现在送我回去了，我还是会跑回来。一次不行，我就两次，两次不行我就三次，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成功的。你花那么多心思来周旋我还不如多想想战事，为父皇分担一下，”见怎么求他都无用，就胡搅蛮缠起来，见他稍微有一丝心软，便继续死皮赖脸地说：“据说这次战事也是为了你啊，吕布背约，不肯把女儿许配给你了，父皇这才起兵攻打他，想必这吕家小姐一定是长的国色天香，继承了他父亲的优良传统。一定不会配不上你的。”
　　“此次出征名义上是吕布背约，其实不然，父皇想消灭他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这次总算可以名正言顺，吕布狼子野心，不消除实乃心头大患。”哥哥义正词严地说道。
　　望着他专注的神情，我都被迷住了，要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我早就下手了，“所以啊，你就更要把我留下，顺便看看那吕小姐长得好不好看，帮你参谋一下。要是个丑八怪，我可不同意她做我的嫂嫂。”我不死心地说，其实现在连我自己都知道我的理由多么靠不住，谁会带着女儿去打仗啊。而且据我的记忆吕布也不是死在这次战役中，而是死于曹操之手，“好哥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像章鱼保罗一样挂在他身上，使劲地摇晃他。
　　最后他终于招架不住，勉强答应，“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是，我就做你的勤务兵加参谋长吧。”我顺着杆往上爬又谋划着自己的职位。
　　“什么兵什么长？”他皱眉问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你的贴身侍卫。”我笑眯眯的圆着自己的话，唉，一激动把现代的话语都秃噜出来了，来了这么久还是不习惯‘之乎者也’之类文邹邹的词汇，原谅我吧。
　　“好吧，跟着我，没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军营半步。”他又嘱咐我，看来要跟我约法三章啦。
　　“诺，属下遵命。”反正先留下再说呗。
　　哥哥被安排在张勋一军中，我自然也在内。没想到我军碰上的竟然是吕布亲自挂帅。我站在军队里远观此人，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脚踏赤兔宝马，怒目而视，怎一个帅字了得！虽然已近不惑之年了，但脸上的英气却一丝未减，真是人间罕见，天下无敌。想象着他在年轻时定是使万千少女拜倒在他的马下啊，所谓“马中赤兔，人中吕布”真的是名不虚传，看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古人诚不欺我。
　　“反贼之军，还不快快受死！”吕布说着便骑马杀来，张勋亦骑马出迎，两人打了几回合，张勋料敌不过吕布，便撤退，且退二十里屯住，待四下兵接应。
　　这古代的打仗倒不像电视剧里演的两人大战三百回合，这里讲究的是排兵布阵，一旦阵势乱了，就没法打了，各自撤兵收军，双方也没有什么伤亡。
　　再说马上比武，由于没有马镫，双腿都要加紧马肚子，这样才不会掉下去，一手还要抓紧马绳，所用的只剩下一只手了。而吕布之所以勇猛，无外乎是他马上功夫了得，双腿加紧马后，可以不抓马绳，弯弓射箭，不在话下。
　　“哥哥，你觉得此战有胜算的把握么？”见哥哥在翻阅兵书，就向他请教。
　　“吕布此人英勇无比，盖世无双，我军暂无可与之抗衡之人。如今看来，唯有等救兵赶到，以多敌寡。也许还能取胜。”哥哥放下兵书，娓娓道来。
　　“唯今也只能这样了。”我也表示无奈，这军事打仗我可是一点也不懂。
　　这几天我都和哥哥住在一起，虽然不便，但也毕竟要比和其他士兵住好得多，天气又热我还不能洗澡，真是难受死了，可这些苦还不是我自己找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知死活地非要跟来。
　　好在每晚哥哥都会派人给我打来一桶水，让我擦洗一下，也算解了燃眉之急，不至于发霉发臭。
　　前几天赶路累得要死，每天都是倒头就睡，可今天却困意全无，右眼皮还一直在跳，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事，但想到有哥哥在，就也睡了过去。
　　是夜二更时分，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只见兵营里火光四起，杀声一片，我军一片大乱。吕布率兵乘势掩杀，哥哥慌忙叫上我，给了我马匹，带领我逃走，实在是狼狈不堪。我随大军一路奔驰，连害怕都来不及有，只知道拼命地跑，一刻也不敢逗留，战场真的不是盖的。
　　吕布也是穷追不舍，一路赶杀，直到天明，正撞纪灵大军来接应。两军相迎，恰待交锋，有两路大军杀来，没想到竟是韩暹、杨奉，原来二人早已叛变。纪灵大军也敌不过，大败而走。
　　吕布引兵继续追杀，山背后突然一彪军到。门旗开处，只见一队军马，打龙凤日月旗，四斗五方旌帜，金瓜银斧，黄钺白旄，黄罗绢金伞盖之下，袁术身披金甲，腕悬二刀，立马阵前，大骂吕布：“背主家奴！”
　　我和哥哥大喜，是袁术来救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