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陌生女人和路灯

7、第七章 努力幸福

　　我给我的心理学导师发了封邮件，我想知道心想事成后应该怎么办。她很快给了回复，她写道，你会忙着幸福，而不是茫然。所以，你确定你已经心想事成？

　　我跟孟先生开始交往，如果算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们只是吃饭，午饭、晚饭，他都会带我去外面吃。偶尔遇到公司同事，他们会好奇地看我两眼，然后若无其事地飘走。我走在孟先生旁边，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好像踩在棉花堆里，没有真实感。
　　直到那一天碰到黎畅。
　　我从洗手间出来，一拐弯就看到了黎畅。他满脸笑容朝我跑来，说，真巧，你怎么也来这里吃饭？我只是笑，没搭话。他一个劲地说，我姐今天到A市了，我爸派她来监工，整天找我麻烦
　　有点头疼，又不好打断，我只好默默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然后他提议，我带你去见见她吧，反正都来了。说着准备拖我的手。
　　那个时候，孟亚桓来了。他把我拉到身后，不怎么和气地问黎畅，你是谁？黎畅更诧异，他反问，你又是谁？
　　我还来不及介绍，孟亚桓先说，我是她男朋友。不只是黎畅，连我都始料未及。是啊，他是我男朋友。黎畅显然被吓到了，他看向我，挑着眉毛问，可仁，是真的？我点点头说，嗯。
　　孟亚桓显然没有进一步介绍的耐心，直接牵着我往回走。我无奈地朝黎畅笑笑，回头再细说。

　　车里很静，听得到呼吸的声音。他的眉头又皱起来，好像有万千解不开的结。我自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不过我还是说，刚才那个人是我大学时的学长，我们是朋友。孟亚桓哦了一声，并不在意的样子。他说，我的电话你有吗？我说有啊。他便说，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喜欢等人。我也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解开安全带后，我照常说晚安，准备下车。没想到孟亚桓俯过身来，极其自然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晚安，早点睡。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感觉太过真实，我都可以看到他眼中脸红得快烧着的自己，心都要跳出来。这一刻来得如此轻易，让我不知如何珍惜。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大门前，根本没注意前面有没有人。好吧，撞上了，很浓的烟味，不怎么舒服。忙不迭说对不起，抬起头才发现是黎畅。他颇有些颓废的性感，领口的扣子敞开，低着头盯着我，无比瘆人。我吃惊地说，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跟你姐吃饭么？他恨恨地说，我把她扔那了。
　　啊，我无比震惊，以他姐那彪悍的性格，还不得把他给灭了。黎畅倒很无所谓，他说，谁让她乱说话，我一秒钟都等不了了。我好奇地问，等不了什么？
　　你说呢？黎畅气冲冲地对视我，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我笑了笑说，本来准备等下给你打电话的，他是我现在的老板。黎畅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说，你怎么也这样？我不傻，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爱慕虚荣一类，便没什么情绪地跟他说，我一直都这样。
　　不是不是，黎畅意识到说错话，急忙否定，我知道不是，可为什么是他呢？我不明白。
　　我又怎能说得明白，那么曲曲折折的过往，理不清也理不得，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我说，我喜欢他。
　　黎畅黯然一笑说，那我是什么？我在你身边四年，我又是什么？
　　我有一瞬的哑然，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不是我装傻，而是压根没有前奏。黎畅是经常跟我在一块，可旁边始终有很多其他朋友。他照顾我，像哥哥一样，从没有越矩的行为，他也从没说过喜欢我这类的话。能装的不是我，而是黎畅。
　　我听到我问他，那肖晓又是什么？黎畅云淡风轻地说，我只是寂寞了。我头疼，乱疼乱疼的。难道是我的错吗？我认真地对黎畅说，我从没给过你希望。黎畅笑，你从没给过任何人希望，你疏远所有对你有好感的男性。我为什么一直不说，我想着等你有一天总会看出来。反正你一直没有别人，我可以等。我来A市，就是打定主意要等下去的，可你却告诉我你喜欢别人，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可仁，我接受不了，你明白吗？
　　这时的黎畅是陌生的，他拿深情的眼眸凝视着我，我却无言以对。他不明白，我连给自己的希望都没有，哪来的希望给别人？

　　为什么不是我？黎畅问，他能给你的我也给得起，就算轮也应该先轮到我的是不是？
　　不是的，我试图解释，不是那么简单，我我跟他之间，也许最后你会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好人，不值得你心心念念。我只是喜欢他，真的喜欢他。
　　黎畅很失望地回去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是同样无能为力。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也只能是最好的朋友。大概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

　　我跟母亲说与同事有约，其实是跟孟亚桓去了高尔夫球场。我见到了他的几位挚友，大抵青年才俊，志趣相投。虽然他们见到我跟见到鬼一样不可思议，我仍然感觉得到他们的善意。
　　其中一个好玩地跟孟亚桓说，哥们儿，不错嘛，金屋藏娇藏得够严实的，我们还当你是老和尚入定，一转眼整来一天仙，佩服佩服！旁的人跟着起哄，孟亚桓也不急着搭话，害我在那使劲尴尬。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欺负小嫂子了。我长舒一口气。孟亚桓这才开始一一介绍，我也点点头，一一问好。
　　对于运动我一向敬谢不敏，委婉地拒绝他们一起玩的提议，只站在不远不近处静静观看。一位男士走到我旁边，拧开瓶盖喝水，他突然说，何小姐很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我转过头，微微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不过很多人都说我面善，似曾相识。他忙笑着说，我可不是那些胡乱搭讪的人，我是真的觉得有印象，一下子想不起来而已。我也笑笑，说，那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我也有些想知道。
　　曾奇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孟亚桓过来拉起我的手。曾奇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说，别担心，随便聊聊，不会拐走你的女伴。孟亚桓丝毫不受影响，他跟我说，坐那边休息一下，吃点点心水果，我们还要再玩一会。我自然说好。
　　我走老远都能听到曾奇在那边抱怨说，小嫂子可真好，什么都听你的，要是我家贝贝有她一半的听话，我也不用这么头疼了。倒没听到孟亚桓说了什么，总归气氛是愉快的。

　　黄总似乎知道了我跟孟先生的事情，其实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有意无意的目光，虽然不讨厌，但谈不上享受。那一次我核对账单比往常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结果黄总就说，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总想着一步登天是不现实的，爬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越痛。我是有些百口莫辩，但随即想想也就无所谓。不了解我的人，本来就不能了解我，何必在意。
　　其实就算摔得粉身碎骨，又有何惧？我不知道幸福的日子还有多久，但是在还能幸福的时候努力幸福是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