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乾坤笑江山》似水卿白衣

2、第二章

　　“恭喜……”苏杰，不，现在该叫做君默啸的男人低声重复，“何喜之有？”

　　玄武敏锐觉察主上不同往日的情绪然方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心态波动是很正常的。一顿，继续开口。“主子历经险阻，大功终得所成，可喜可贺。”

　　“纵然已臻化境，一己之力可扭转乾坤呼？”以及如果没有出现偏差，这位叫做君默啸的异世君主，就是因为练功紧要关头，情绪波动过大，走火入魔所致，而究其原因，则是边关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国破”。

　　玄武低头不语。现状如此，纵使主上即位以来励精图治，也是难以回天。这些年来他们几个随侍左右，从少年郡王挂帅出征，到后来匆匆回朝即位，十年来所见所闻，让他对主上的话无法反驳。，

　　属下不说话，皇上也没了下文，寝殿内一时静默，桌上沙漏之声清晰可闻。

　　苏杰用了三分钟时间接受杀手已经死亡，以另外一个陌生的躯体重生的事实。事情前因后果他现在不想去细细追究，况且没那个精力。既然接收了君默啸的信息储备库，捋清楚来龙去脉只是早晚而已。现在最主要的，他需要将信息库内的东西融会柔和为己用，至少，一些当务之急需要明确的事情，他不准备在用得到的前一秒临时搜索调用。苏杰讨厌被动，换了具身体，这个习惯并没改变。

　　“其他三人何在？”主子急火攻心经脉俱损，身为贴身侍卫兼助手，这时候不出现，联系君默啸失去意识前的感受，莫非……

　　果然，至今一直从容有度的玄武，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虽然不过弹指瞬间，苏杰还是捕捉到了。这种感觉很微妙，不同于苏杰那种面对危机或者未知事物的直觉，玄武也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就是知道，这个属下一时间的情绪变化，从来自这具新的躯体的感受中得知。

　　这是一种……任何一个男人都为之痴迷的，或者说上位者，对于外物的掌控的欣慰感。本体本就有不俗的修为，此时对于周遭事物的感知，这种敏锐，莫非就是玄武所说的“大功告成”？而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从走火入魔到修为大涨所付出的交换代价，就是导致玄武情绪波动的缘由。

　　“主子前日急火攻心乱了章法，青蛟拼劲一身功力稳住了主子乱窜的真气，完全透支，此刻朱雀正在为他疗伤。”

　　果然如此。“白虎呢？”四人中虽然青白二人修为最高，而已君默啸当时的情况，便是四人合力，怕也不一定能成功。

　　“白虎与青蛟同时出手，可惜当时便……”

　　那他可知，自己拼了性命救回来的，并非原来的主子？苏杰心中暗道。“让青蛟好生歇息，争取早日复原。”

　　“是！”

　　“不早了，朕有些乏。”

　　“属下伺候主子就寝。”

　　“不必，时辰不早，你也去歇着。”

　　“属下身为近身侍卫……”

　　“白虎已去，青蛟倒下，朱雀有太多事情处理。近来护卫事宜，少不得你多上心，不修整好状态……”脖颈稍转，对上龙床前单膝跪着的人，目光深邃，“朕如今，可是再出不起任何岔子了。且……这寰宇殿，想来暂时无忧，便退了吧，明日早朝，许是用得着你。”

　　劝皇上身体为重明日不宜上朝的话欲言又止，玄武道了安便退了出去。大殿门口处听得皇上吩咐。“对了，凤翔宫那位若是问起，边说依旧毫无起色。”

　　---------------

　　玄武退下之后，寰宇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苏杰维持仰躺姿势，目光一顺不顺盯着头顶羽纱绣盘龙明黄帐顶，空旷室内，沙漏里绵软金砂透过腰眼细孔簌簌下落之声清晰可辨，鎏金五角水晶灯罩子内，烛火忽明忽暗，偶尔燃尽的灯花爆出细微声响，如在耳畔。

　　脑内思绪以一种有条不紊的方式高速运转，获取着主人想要知道的信息。短暂迷茫之后，苏杰开始整理。

　　君默啸，从现在起，这是他的名字。苏杰，二十一世纪世界排行前列的杀手，因人生中首次任务失败，死亡。灵魂，或者说带着记忆的脑电波，通过一种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方式，来到这个不存在于认知里古代中国任何一个历史阶段的王朝，冷兵器时代，继承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而他，也终于知道半梦半醒间所看到的眼神，因何而来。对他即将面对的一切的悲悯，对心事未捷身已死的不甘。

　　缓慢起身，盘腿而坐。本就不凡的身手，因为接收了两位属下毕生功力，灵魂虽然没有保住，这身体素质，可是今非昔比。即使昏迷三天，却并没有大病初愈的疲态，而对于陌生□□的驾驭，虽显迟钝，却不是不能融合。

　　大晟王朝，开国至今四百一十九年，历经君主十七代，现任皇帝君默啸，先帝第五子，皇后所出，年二十有六，在位四年，膝下三子一女，除却两岁半的三皇子为皇后所出，其余皆为郡王时侍妾所生。

　　本无心权谋，心寒了兄弟间的手足相残，十五岁请命驻守边关，做了七年逍遥郡王，保了一方城镇安康，却因远离储君之争，竟成了先帝驾猝然驾崩时唯一的嫡出皇子，于四年前先帝驾崩时候匆匆回朝即位。

　　这龙椅，坐的却并不舒服。

　　内，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天灾不断，老臣欺主，后宫混乱，外，各国战事不断，大陆烽烟四起，大晟徒有四大强国之首的名号，却早已不复当年辉煌。

　　这便是君默啸坐上龙椅之时的大晟。只剩一副骨头架子的垂暮骆驼。

　　四年来君默啸虽励精图治，勤政自律，却收效甚微，只因百年来国家积弱已久。甚至他的政绩，赶不及大晟日益颓败的趋势。

　　半年前战火终于烧到了自家身上。风头正劲的厉国双线作战，继邻国隆烁之后战火燃到了大晟。军中无人，除了酉城，宣贸两处之外，边关全线溃散。而这两处，一处是君默啸当年一手建立起的铁桶防御，一处是名将蓝承昀所守。但是，放眼整体，仅仅两处城池，失手不过早晚而已。

　　前日里君默啸自早朝到晚膳时间，接连收到喀戊沦陷，江南大旱，越州蝗灾，德妃小产的消息，本是身心俱疲的他，行气运功一时急躁，酉城失守的消息传来，更是一时急火攻心。于是，虽是属下拼死救了回来，实际上已经魂归故里。

　　不好办啊……苏杰睁眼，窗外已经放白。君默啸专门做皇帝的都回天乏术，他一个现代杀人机器能做什么。可既然来了，没有认命的道理。

　　那帮老头子议和议和议和，割地赔款送美女，军中可用之人几乎没有，回想一下所了解的历史，凡是这么做了的朝代，基本上没有再翻身的例子。

　　真是……来做国王，就是为了亲手亡国？没有的道理。

　　合眼，将有些昏昏然的脑子暂时清空。直到耳畔传来轻声请示。“皇上。”

　　睁眼，喉头微动。“什么时辰。”

　　“卯时过半。”

　　“进来，更衣。”起身，下床，着中衣赤脚站在驼绒地毯上，目光直视殿内一角，静等侍奉之人鱼贯而入。纵使亡国在即，君默啸，骨子里的观念也让你如此按部就班是么。作为习惯了工作狂状态的苏杰，虽不习惯，却理解。

　　辰时一刻上朝，应该，还来得及。接过绞的半干的布巾净了面，展臂让宫女更衣，开口吩咐，“备膳。”下了朝用早膳的规矩，在可预见会延迟时间的时候，就改了吧，“一碗清粥，一碟不加荤腥的小菜，一盏淡糖水。”

　　呼……晟德大殿，初次见面，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