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继续吹》BFD

13、风继续吹13

　　这一次估计是最后一次坐公交去县城的驾校，因为驾驶学的已经到了最后一门考试：人工路。往后恐怕不容易找到理由再一大早乘坐这辆公车。所以我照例给女孩让座时心里不禁有点不愉快，以后恐怕见不到她了，料想也不会再有人专门为她腾出座位。

　　起身要往车门口去的时候女孩出乎意料地叫住了我。

　　“哎，”她说，咳嗽了一声，“就站这里吧，不用挤到门口。”又是一声咳嗽，接着十分自然地坐到我让出的位置上，戴着墨镜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车窗外，仿佛这里本来就是她的座位一样。我有些尴尬地站在她附近，手握住扶栏，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心里觉得好笑——没遇见这样的乘客，别人一次次地给她让座，她既不说声谢谢，也没表现出不好意思，一切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女孩依旧穿得中规中矩，粉红色不带图案不带花纹的简单衬衫，颜色褪得看起来十分舒服的牛仔裤，看不出价钱的不大不小的女士挎包。然而普通的打扮并未遮掩住她身上一直存在的某种特殊的什么，虽然见过几次面，我仍未弄清楚那特别之处到底是什么。

　　她没征兆地转过头，视线转向前方，又有点想朝我看的意思，说不定眼睛早已经骨碌骨碌瞥了我不知多少遍，只是戴着墨镜看不见动静。

　　“喂，”她终于开口，墨镜正对着我，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能够让我听见，也不会引起别人侧耳，“是给我让座？”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她继续歪着头，表情上有困惑，也有一丝惊讶，“每次都是？”

　　我依旧只是笑笑。

　　她不再多问，扭头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右手略显不安地捋捋鬓角的头发，黑色的、并不十分顺滑的、微卷的头发。

　　离下车还有一站时，她用中等程度的语气跟我说：“手机给我。”听起来像是在下达命令。

　　我在单肩包里费力地摸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递给她。她快速地按下不同的数字键。我取回手机，已拨电话上显示一组号码。

　　“我的。”她说。

　　我小心将号码存进电话簿，输入姓名时问她叫什么。

　　“随便。”她无所谓地说。我真的输入“随便”。

　　下车起身时，她说：“可不是轻易就把手机号码给别人。”

　　我装作很认真地点点头：“明白。”

　　确实不是普通的女孩。

　　驾驶考试顺利通过。连左右不分的女孩也拿到了驾驶证。等待考试的时间里十分无聊。我很久以来第一次登□□，楚越不在线——不足为奇，高中女孩也不在线——也没正经看见过她在线上。我瞧见一位大学同班同学，人还不坏，也算有趣，起了一点说话的兴致。

　　“在忙什么？”
　　“上班。”
　　“上班还聊□□？”

　　“就是上班才聊，下班了还不乐意上呢。”
　　“怎么说？”
　　“工作需要。”
　　我在头脑里想了想什么工作需要登□□。

　　“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
　　“是。”
　　“恭喜恭喜。”然后是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
　　“没什么。”
　　沉默。
　　“我在驾驶考试。”
　　“理论？”
　　“小瞧人不是？”我说，“已经人工路了。”
　　“我驾照早就拿到手了。”
　　“在学校学的？”
　　“嗯。”
　　“无聊啊。”我说。
　　“所以找我？”
　　“是吧。”我不回避。“你在哪工作？”
　　“家附近。”

　　“没出去闯闯？”

　　“嗨，没那志向，安稳就好。”

　　我发过去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表示赞同。我们的对话也到这里。
　　驾驶学完以后，我窝在家乡极少外出，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一个人忙东忙西。偶尔在镇上瞎转悠，像四处溜达、在马路上嗅来嗅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