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居住的街道》夏承兮

2、chapter 001(番外).第三魔君（上）

　　——莫染，莫染；从此以后，一尘不染。

　　曾经被他最爱的人叫做莫染的少年如今被这个世界如此的称呼着——

　　魔界第三魔君：堕落的迪拜斯。

　　他会给所看中的猎物给予梦境，在梦境里引导猎物的一生——给予幸福，给予权利，给予金钱，给予爱情……最后，引诱堕落。

　　——心甘情愿的堕落。

　　然而，掌控梦境的迪拜斯自己，是不能做梦的……就算他再渴求能在梦境中回到那段身为人类的时光，也永远不可能梦到……——这便是每一个魔界魔君都必须背负的诅咒。

　　第一魔君，死亡的戴维斯洛卡特掌管死亡却永远无法阻止自己每一个化身都活不过30岁。

　　第二魔君，霜雪的猎头者布莱姆掌管冰霜永远无法感觉到能将他温暖的温度。

　　第四魔君，背德光明浮士德曾是光明神殿的代言人，然而在成为魔君后，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他所渴求的光。

　　……大陆和魔界的那次争斗持续了整整一百年的时光，最终以大陆神殿代言人浮士德成为第四魔君；魔界第七魔君缇姆克雷瓦尔及其好友梅菲斯特的陨落而结束。

　　——第七魔君，时间之缇姆克雷瓦尔。

　　“……”

　　对于缇姆克雷瓦尔，迪拜斯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他的那种复杂的感情——

　　魔君的记忆是不回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的。因此迪拜斯仍然记得他来到魔界的那天，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有着孩童般样貌和身材的缇姆克雷瓦尔——

　　那个少年有着一双内里铭刻着诡异沙漏的黄金瞳，长长的黑色长发随着风的吹拂而在空气里勾勒出调皮的弧度……他先是蹲下身子用一种孩童般天真而无辜的表情看着虚弱无比的自己，然后好奇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只是一瞬间，迪拜斯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如同枯木般苍老……

　　『呐～大哥哥你的手好温暖哦～』

　　他笑的眯起了眼睛。

　　『你金色的头发好漂亮，就像我的眼睛一样；碧色的眼睛我也很喜欢～』

　　『所以，成为我的玩偶吧～』

　　——

　　那绝对不算什么有趣的记忆……若不是他在紧要关头爆发了魔君特有的力量，那个心智也和孩童一样的魔君绝对早已经把他做成了『玩偶』。

　　如孩童般天真，如孩童般残忍——但是后来在迪拜斯知道了缇姆克雷瓦尔的真实年龄后，这个当年用十分濡软的语气叫他『大哥哥』的时间魔君就被他称呼为“装嫩的老怪物”。

　　『哎～？原来你也是魔君啊？真可惜……现在魔界的魔君要么死了，要么不干了……真麻烦啊，所以现在不可以对魔君下手……』

　　自言自语的缇姆克雷瓦尔像是非常失望一样地叹了口气，对迪拜斯露出了一个很委屈的表情——

　　『我是第七魔君缇姆克雷瓦尔，如今第二第三第六魔君的位置都闲着，你自己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号码吧。』

　　——第七魔君用一种十分不负责任的语气说出了以上台词。

　　“……”——所以说魔界的魔君居然是这样的家伙真的没关系吗？

　　……

　　在迪拜斯的印象里，如果刨去那种幼稚的不成熟的处事方式，缇姆克雷瓦尔不管是在知识层面还是对力量的掌控上都是绝对的一流，对那时的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导师一般的存在。

　　『……谢谢你的教导。』

　　他这么对缇姆克雷瓦尔说。

　　然而对方听到这句话后，却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要去感谢，愚蠢的魔君迪拜斯；感谢与报恩都是应该在你进入魔界的第一天就该丢掉的东西；把爱藏起来……不要让人看见——如果你不想死的那么早话。』

　　『不过既然你道谢了……那这个人情债，你可就欠下了。』

　　缇姆克雷瓦尔有的时候会忽然说出以上那种像是教导般的话语，但是也仅仅限于【有时】……大多数的时候，缇姆克雷瓦尔的任性和幼稚对魔界简直就是一个毁灭性的灾难。

　　然后……缇姆克雷瓦尔为了一个人类陨落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用自己证明了自身说法的准确性；用死亡终结了那场战斗。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他变成魔族？或者做成玩具？”他记得自己曾经这么问过缇姆克雷瓦尔。

　　“……不一样的。”金色瞳孔的少年垂下头，用手指卷起自己短短的头发——“因为人类的血……是红色的。”

　　那个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迷茫的光……

　　“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想要什么……但是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他会离开我的身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只要他说出来……我就什么都会给他……”

　　“……”
　　【他想要你死。】

　　那个男人的愿望，迪拜斯非常清楚。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是缇姆克雷瓦尔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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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距那场战斗已经三年……

　　距离那场战斗的结束，也已经过了三年了。

　　迪拜斯忽然想起了一个圣骑士——那个人和拉斐尔同样都是神殿的圣骑士，也是整个神殿里意志最为坚定的人——曾经两次都在自己的梦境里毫不动摇，并且把自己这个魔君击退过两次。

　　于是，迪拜斯决定去人界看看这位圣骑士是不是如同他想的那样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人人爱戴的【圣子】……虽然约定说魔界不许踏足人界，但是魔族向来都是任性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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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他第三次见到利安徳尔的时候，那个英武的男人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有着英雄的待遇、没有成为人类的骄傲——他被关押在神殿那阴暗的地牢里，被铐打、被折磨……——他甚至听到那些拿着鞭子的狱卒们用一种像是在讨论什么污秽物的语气说着有关利安徳尔的结局：

　　“那个家伙明天就该被处刑了，像他这样与魔族私通的人类之耻，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了！”

　　“……”

　　他们口中的那个“人类的叛徒”，真的是那个他认识的利安徳尔么？——迪拜斯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似乎一时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一直致力于消灭他们魔族的男人会落得如此结局。

　　但是随即他便觉得这种结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是任何世界，任何时间都适应的真理。既然这场战争已经结束，那么神殿的当权者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将战争时期的英雄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光明正大”的处死，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想到这里，迪拜斯觉得自己又一次对那个从自己的诱惑里逃脱两次的男人产生了几分兴趣——

　　在迪拜斯的印象里，那是一位十分俊朗英武的男人，两道如同利剑般的浓眉下的那双眼睛总是闪着明亮而坚定的星光，高耸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就如同出自雕刻家的手——雕刻出一种刚正而坚毅热血汉子的味道，他的下巴上深刻着充满雄性魅力的胡须，散发出一股烈酒般醉心迷人的气息——听说每次出征前，他的妻子都很用心的为他打理过……对普通的战士而言稍显宽大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就如同专门定制的一般，不论是从造型还是样式来说，都把他健硕完美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缺。

　　但是现在呢？

　　虽然见过无数比这还要残忍而血腥的铐打，但是当迪拜斯亲眼看着被狱卒们脱了衣服，用手臂粗的锁链锁在十字柱上，双眼已经半阖的利安徳尔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同情或者是——

　　“哦……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迪拜斯摸着自己的胸口对自己说——“人类可是魔族的毁灭之源啊……可怜的迪拜斯，情绪居然和缇姆克雷瓦尔一样被一个人类左右……”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伸手抚摸利安徳尔血肉模糊的肩胛——被两个铁爪子钉透的肩胛骨。

　　“呜——”在半昏迷中被摸到了痛处的利安徳尔的身体痛苦的痉挛着，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在他脏乱的脸上又留下了一道花花，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无意识的痛呼……

　　“……是……谁？”

　　利安徳尔垂着头低声的问道。

　　“怎么了？利安徳尔？已经虚弱到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么？”迪拜斯弯下腰，戏谑地把头放到利安徳尔的眼前。

　　“！？”

　　圣骑士的瞳孔猛地缩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头仰起来避开了迪拜斯的眼神——这个动作成功的扯开了刚刚止血的伤口，殷红的血液再次顺着他的肩胛哗哗的流下——

　　“哎？别激动别激动～我可没想对你做什么。”迪拜斯慌忙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伸手强硬的按在利安徳尔的伤口上把血堵住，假装没听见对方在自己把手压在他的伤口上时发出的一声痛哼：“看看看看，伤口崩开了吧？可怜的、明天就要被处刑的英雄啊。”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利安徳尔低声咆哮着。

　　“哦～怎么可能？”魔君露出一个受了伤的表情，“我可是专程来给你送行的——看看，看看——我们人类的大英雄被神殿说成了我们的同伙，一个人被关在水牢里受尽折磨……身边啊～一个人都没有，”

　　TBC

作者有话说

　　收藏破零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