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阿常

16、第 16 章

　　可邢家栋没想到兄弟也有散席的一天，那天他们一起去了周叔那里，听周叔跟邢妈在那说着话，说了些什么忘了，只记得周叔要把林一辰带走，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坐火车都得两三天才能到的地方。

　　他那时早松开了林一辰的手，林一辰让邢妈拉着，离得他远远的，他刚想伸手去拉，就听见邢妈跟林一辰说，跑！你再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邢家栋这才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让邢妈生气的不是林一辰，是他自己。

　　这手便伸不了了，慢慢的缩了回来，任林一辰哭着喊着说我不走，哥我不走，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1998年初

　　邢家栋每隔阵子变会做这个梦，从梦里醒来一脑门的汗湿，便再也睡不着。他起身坐在客厅里燃了支烟。邢妈上了年纪，夜里觉轻，一听到点动静便也起来。

　　“少抽点。”

　　“嗯。”

　　那天过后一晃也好多年过去了，邢家栋坐在黑暗中，算着林一辰这会也该大学毕业了，一开始他们还通着信，甚至有回林一辰还偷偷坐着火车回来看他，结果都没呆够一天便被他押着送上了火车，从那时起，林一辰便跟他淡了书信往来，连电话也没有一个。邢家栋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是在怪他。

　　其实也是林一辰回去的不是时候，那时陈远跟阿海的事让家里人知道了，学校里也开始有了风声，邢家栋听了一些，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是个混帐，谁也对不住的混帐，林一辰偏在这时出现在他眼前，他怕最终把林一辰给害了，这才赶忙把人给赶走。

　　林一辰在省城里一开始过得并不快活，他虽然喜欢热闹是个自来熟，但对周叔跟邢妈这样硬把他带离开老家的行为始终存着隔阂。再加上到了省城，他的功课便跟不上，需要重读了一年，刚到学校那会时经常被笑话土气，年纪又比同班的同学大，让他好是郁郁一阵子。于是他便趁着某天周叔不在拿了钱便坐着火车回了老家，他一开始便知道会被抓回来的，只是没想到亲自把他赶上车的会是邢家栋，他感觉到了背叛。

　　回到周叔那后，他便开始三天两头的翘家，每次让周叔好找。周叔找到后也不生气，还怕他饿着或冷着，于是林一辰更加变本加厉的离家出走。他们住的地方有个院子，院子里有棵参天的大榕树，枝繁叶茂。有回他又翘课，不想回家，兜里又没钱，便爬上了树，在树上呆了一宿。这期间看到了周叔火急火燎里里外外到处找他的样子，他当时说不清原因，只是不想出现，不想让周叔知道自己就在树上，他心里讨厌这人男人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生活。第二天他终于累了爬下树时被周叔捸到，一顿胖揍，揍完后周叔又抱着他哭，他也哭，两爷俩在树下哭得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这一哭后，两人倒是关系好了起来，也就那天林一辰才管他叫了爸，不过也叫得少。

　　林一辰不爱上学的日子直到了第二年，那年他的一发小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到了省城，便全家跟了过来。那发小便是赵宏。

　　赵宏自小便长得又高又大，连嗓门也粗，性格却是温和近人的。到了学校没多久倒跟同学们处得相当友好，他也跟林一辰一样重读了一年，比林一辰小了一年级，因为这样两人才在新学期开学一个月后才见到。

　　两人一见面，便开始像连体婴一样，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原本两人便是好友，再加上到的地方陌生，比起单人作战，他们更愿意双人配合融入大环境。

　　“我说辰儿，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

　　“你才越混越回去呢！”林一辰手上不停的忙碌着，嘴里也不闲着，阿里斯故的叫着。周叔给的零花不老少，大半都让林一辰费在游戏厅里了。

　　“我这么说你也别不乐意听，你还有一年就考大学了。”赵宏少年老成，再加上相貌生得比较粗犷，经常被人以为比林一辰大好几岁。

　　“行了行了，叔都没你啰嗦。”林一辰双眼盯着游戏屏，杀红了眼。

　　“你就是没人管不行，等我写封信给邢哥……”赵宏话还没说完，林一辰已经一拳砸在游戏面板上，把赵宏吓了一跳。

　　“又死了，今天不玩了。”林一辰把书包一挎，也不等赵宏，自己先走了。

　　“不还有一条命的吗？”赵宏看了下游戏机，旁边原本站着看林一辰玩的小伙子连忙占了位置免费玩了一把。

　　“哎，辰儿，等等我！”赵宏跑了几步跟了出去。

　　“我说你想好读哪间大学了没？”

　　“哎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这么烦人的啊！”

　　“我不是想着咱俩到时能读同间的挺好的嘛。”

　　“咱俩差着一届呢，到时又是同校不同班。再说，你家里肯定想让你考重点，我可整不来。”

　　“你以前也不见得读比我差，再说了，我爸都说这年头知识最贵，要读好的大学出来了，啥事不能干啊，想做啥就做啥。”

　　“……我就没想到赵宏你也有这么天真烂漫的时候。”

　　“去！”

　　赵宏这话倒是无意中打动了林一辰，大学毕业后，想做啥就做啥，自己养活自己，那也就能回老家了……嘿，到时吓吓哥，不行，他这么对我，我要回去了不能给他好脸子看……

　　林一辰那会高三压力大，便用这事激励自己，‘考上好大学，回家给邢家栋甩脸子’。

　　周叔后来拿着录取通知书恨不得放上鞭炮大肆庆祝下，林一辰连说低调低调，心里却美着，想着老子离给邢家栋甩脸子又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