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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7 公正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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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县的县衙。
县太爷高高地坐在审案台上,他的师爷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大堂两边各立着两个衙役,其中三个在捉虱子,还有一个在梦游。
县太爷一口气审了好几个案子,脸上带着踌躇满志的表情。
此刻堂下站着一个四十来岁,又高又瘦,脸色红润,郎中打扮的男人。县太爷对着他大声道:“白太夫,你说你没有罪,到底有什么证据?”
那白大夫道:“证据有许多种,却不知大人要的是哪种?”
县太爷道:“哪种证据最能证明你的清白,就用哪种证据。”
白大夫走到县太爷面前,从袖子里悄悄抽出一张银票,又悄悄推到案台上,道:“大人,请看小人的证据。”
县太爷斜眼瞄了瞄那银票,道:“白大夫,你的证据似乎不足。”
白大夫又递了两张银票:“大人,您看这些证据可足够了。”
县太爷满意地点点头,道:“看了这些证据,本官便能相信你说的,王阿勇的死是由于天气从阴转晴导致兴奋性窒息,而非诊断上的失误。白大夫,你可以回去了。”
白大夫道:“大人断案如神,铁面无私,真乃包青天再世。本县若是没有了老爷您,那百姓就不用过日子了,都该重新投胎去了。”
这种时候当然要客气几句,县太爷拱手道:“哪里哪里,本官也是随便判判,看谁不顺眼就砍谁脑袋,其实也判了不少冤假错案,错杀不了少好人,说什么包青天再世,不敢当不敢当。比不得白大夫医道高明,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才是人民群众真正需要的人哪。”
白大夫也只好谦虚几句:“老爷过奖了,小民哪有什么医道,也就胡乱开几个方子,实不相瞒,有些病小民根本看不明白,看什么药过期了就开什么药,管他娘的病人吃了什么时候死。”
县太爷笑道:“过谦了,过谦了。”
白大夫道:“惭愧,惭愧。”
两人相对一阵大笑。
白大夫退下了。
堂下又上来一老一少父子两人,老的约五十岁,身形佝偻,一副庄稼人打扮,少的二十出头,书生打扮,面目倒也清秀,只是双眼无神,表情痴呆。
老汉拉着痴呆儿子一齐跪下,道:“小民王进财,连同儿子王高中,叩见青天大老爷。”王进财磕了三个响头,王高中却呆呆跪着,张着嘴,一条又细又长亮晶晶的口水向下垂着,口水的另一端眼看就要触到地面,他的嘴忽得一吸,又将它牢牢衔在空中。他在小声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其他人都听不清。
县太爷怒喝道:“大胆王高中,你可知罪。”
那王高中犹如未闻,王进财诚惶诚恐道:“老爷明鉴,冤枉呀,老爷。”
县太爷道:“你口口声声说冤枉,你儿子王高中骂本官是白痴,这是本官亲耳听到的,难道有假?辱骂朝廷命官,就是对朝廷不满,蓄意谋反,这可是天大的罪。”
王进财苦着脸道:“老爷,真的是冤枉呀,我儿是个痴呆,嘴里整天只知道念叨白痴这两个字,绝不是存心辱骂老爷,再说我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骂老爷您呀!”
县太爷道:“一派胡言,你儿子三岁会写字,七岁能做诗,十六岁便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才子,怎么会是白痴?你分明是欺骗本官。”
王进财神色暗淡,道:“唉,我儿原本聪明,可自从两年前脑袋被驴踢了以后,就成了傻子,现在什么也不懂,连我这个亲爹都不认得了。”说着抹了一把眼泪,神情甚是哀伤。
县太爷问师爷:“你看此人是不是痴呆?”
师爷道:“从表面看来,他的确是个白痴。但也存在装傻的可能性。”
县太爷点头道:“嗯,本官也是这么认为。”他高声道:“王进财,你说你儿子脑袋被驴踢了,可有什么凭证?”
王进财道:“有有有,隔壁的王婶亲眼所见。”
县太爷道:“有人证就好办了,快叫王婶上堂作证。”
王进财道:“回老爷,王婶年老多病,去年冬天就死啦。”
县太爷骂道:“可恶,也不拖个半年再死。还有其他人证没有?”
王进财道:“这个……镇上的刘老头当天也在。”
县太爷道:“那还等什么,快叫刘老头来作证呀。”
王进财道:“这个……刘老头是个疯子,小人怕他不但不作证,反而还会口出狂言,对老爷您不敬。”
县太爷捻着胡须道:“这可不好办了。师爷,我看此案可列入疑难案例。”
师爷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此案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委实难断。”
跪在堂上的王进财听到“物证”二字,突然问道:“启禀老爷,不知道那头驴能不能算人……物……物证?”
县太爷道:“那头驴还在吗?”
王进财道:“那头驴一直活的好好的,只是它不会说人话,小人不知道它能不能为证。”
县太爷道:“当然能。驴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它是活物,必定有思想,本官从它的神情举止便能推测出案情的关键所在。来呀,带驴上堂。”
过不久,一头驴便被衙役带上堂来。
县太爷走下审案台,细细打量这头毛驴,忍不住赞道:“好一头黄花大母驴。”他摸了摸驴尾,又摸摸驴肚子,道:“不错,这是一头驴。”
师爷赞赏道:“大人好眼力,这的确是一头驴。卑职看这头驴毛色光亮,骨肉健壮,极有可能善于踢人,惹说它踢傻了王高中,也不是奇事。”
县太爷道:“师爷说的极是,你看它的四个驴蹄,尤其是两个后蹄强劲有力,必能踢人于无影无形之间,王高中一个文弱书生,躲不开这雷霆一击。”
师爷皱眉道:“只是有一事难解,大人您离它这么近,又摸了它身上私密之处,它为何不踢大人呢?”
王进财忙道:“老爷本是千金之躯,身上自有王者气象,再加上老爷您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不是寻常毛驴敢踢的。”
县太爷道:“你说的很客观。”
正说着,那头驴突然一声悲鸣,撅起后腿,踢中了县太爷的下巴。
县太爷又惊又痛,大怒道:“大胆刁驴,胆敢踢朝廷命官。王进财,这驴为什么突然踢本官?”
王进财道:“这……想必是老爷您平易近人,没有官威,此驴难以分辨,把老爷当成普通人了吧!”
师爷道:“想必正是如此。大人乃朝廷栋梁,不必跟无知小驴一般见识。以卑职看来,此驴蛮横无理,本案已经水落石出。”
县太爷摸着被踢歪的下巴,也只好点点头,高声道:“经过本官一番周密审察,得出王高中被驴踢成痴呆,证据确凿,王高中无罪释放。”
王进财流泪磕头道:“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呀!”
县太爷又道:“本官念你年老体弱,儿子又出了这种事,日后衣食堪忧,由本县抚恤纹银一百两。师爷,去取银子。”
师爷道:“启禀大人,由于大人乐善好施,时时眷顾孤寡妇女,并常年支持青楼经济发展,县衙中已无银两。”
县太爷捻着胡须道:“这样啊。王进财,一百两纹银子你就当已经领了吧,反正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王进财苦着脸道:“是,小民兴高采烈地得到了大人赏赐的一百两纹银,今晚全家人杀了一只老母鸡吃。”
县太爷想了想道:“嗯,王进财,我看你就当是领了五百两,这样心情也会好一点。今晚你们家一共杀了三只老母鸡,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王高中喃喃道:“白痴。”
县太爷高声道:“带人犯尤二狗上堂。”
尤二狗道:“小人尤二狗,叩见大人。”
县太爷道:“尤二狗你听着,经过本官严密的审察及衙门上下多方研讨,对你的判决如下……咳……咳……”
尤二狗道:“大人请快点念,念完了小人还要回家做饭呢。小人买的猪肉快过期了,只要它在菜板上多呆一个时辰,就越可能被腐化生蛆,只要一想到此事,小人心中犹如刀割真是焦急万分。”
县太爷道:“你是哪买的猪肉?”
尤二狗道:“回大人,是王二麻子家的。”
县太爷道:“王二拐子家的肉很好,新鲜干净,价格也公道,不瞒你说,本官也只买王二拐子家的肉。”
尤二狗道:“大人真是小民的知己,小人遇到大人,真是感到相见恨晚。”
县太爷道:“请放心,你的判决很简单,判完以后,你就会对猪肉的事就无所谓了。”
尤二狗道:“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县太爷:“罪犯尤二狗非法贩卖邪恶器物,造成无数家庭分裂,夫妻反目成仇,严重扰乱了社会的安定繁荣,使得本县经济水平倒退了近二十年,并造成了百姓对本官名声上的误传,此人罪大恶极,本官决定将其斩首示众,立即执行。”
尤二狗道:“大人,您不是在开小人的玩笑吧?”
县太爷道:“你看本官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尤二狗端详了他片刻,道:“从正面看,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如果从侧面看,实在是像极了。”
县太爷道:“本官从不随便开玩笑,不信你可以问我的师爷。”
师爷道:“我们大人只和女人开玩笑,而且必需是美女。”
尤二狗道:“其实有时候也可以和我这样的人开开玩笑的,小人并不介意。”
县太爷正色道:“来呀,把尤二狗拉下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