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横行》林不恭

25、023 初入江湖

　　侠生武馆的密室。
　　龙在巅不喜欢这里。这里的气氛不好。更重要的是，每次来到这里，就说明了他刚经历过一场失败。
　　但这一次显然是不同的。
　　密室的门窗都被打开，柔柔的阳光照射进来，风轻轻地佛过，潮湿、阴暗和死亡的气息一扫而光。一间密室变成了明亮、温暖又舒适的会客室。
　　李师爷也跟以住不同。他的脸色不再凝重，那张肥大的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他笑眯眯地望着龙在巅，就像一个好色的老头望着被剥得几乎赤裸的小女孩。但他很快就把笑容给了皇甫顶天。
　　皇甫顶天坐在最中间的位置，李师爷站着，龙在巅更是规规矩矩地站着。李师爷的的腰弯成完美的度数，那是一个能恰好表现谦恭，又能让身体长期支撑的度数。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恰到好处地掌握那个度数。
　　龙在巅本来也想站成他那个样子。因为他觉得在大侠皇甫顶天面前，那样的站姿非常合适。但他只站了不到一柱香时间，便悄悄伸直了腰杆。他只能佩服李师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甫顶天“嗯”了一声。李师爷立即做出一副将要聆听天籁的样子，龙在巅也站得更直了一些。
　　皇甫顶天道：“可喜可贺，恭喜龙贤侄。”
　　李师爷道：“是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龙在巅的心提了起来，暗道：“大喜？难道是宛儿姑娘来提亲了？”这种可能性相当的大，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英俊又上进的男人，宛儿姑娘必定也在远方深爱着他。但是这样的分析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装做好奇地问：“喜从何来？”
　　皇甫顶天捻着胡子道：“今天是你出师的日子。”
　　龙在巅怔住了：“出师，我可以出师了。”
　　皇甫顶天道：“不错。经过各方面的考验，我们一致认为，你现在的武功和智慧，完全有能力应付暗流汹涌却又多姿多彩的江湖。”
　　龙在巅道：“可是我……”
　　皇甫顶天道：“可是你还觉得没什么把握，是不是？”
　　龙在巅道：“是呀！我最好能再历练历练。”
　　皇甫顶天微笑道：“你的确还需要再历练，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江湖中。”
　　龙在巅道：“可是我……”
　　李师爷道：“皇甫大侠既然就你可以出师了，那一定是对的，他老人家的眼光从来不会错。”
　　龙在巅道：“我真的……要去闯江湖了吗？”
　　李师爷道：“当然是真的，你是不觉得很兴奋？”
　　龙在巅道：“兴奋……是呀……”其实他只感到恐惧，一种摸不到边的恐惧。
　　皇甫顶天微笑道：“很好，你此刻的心里一定充满了斗志，恨不得立即做出一翻惊天动地的事业。我对你感到很欣慰。”
　　李师爷也道：“他的确是一个好苗子，而且很有潜力，我看不出三年，他的成就必定在你我之上。”
　　皇甫顶天长叹一声道：“是呀，后生可畏……他日你功成名就之时，不要忘了我们这些老骨头……”
　　龙在巅道：“我现在出去闯江湖，能行吗？”他觉得大侠修养班那八百两银子花得太快了，只一天就完了。
　　皇甫顶天道：“怎么不行？你不但学成了一身好武功，而且刚刚亲身经历了江湖争斗，甚至还吓跑了黑蜂寨的众匪。一个大侠所必需掌握的技能，你也心知肚明。以你这样的条件在江湖上行走，必定可以如鱼得水。”
　　龙在巅道：“可是我还想……”想到江湖，他的心乱了……
　　李师爷道：“你不想早点见到宛儿姑娘吗？”
　　龙在巅的眼睛立即亮了：“宛儿姑娘？她在哪里？”
　　李师爷道：“她当然在江湖中。因为她也是江湖中人。”
　　龙在巅道：“我能见到她吗？”
　　李师爷道：“只要你在江湖上，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就只怕那时候你已经看她不上眼了。”他又道：“江湖上不但有宛儿，还有珠儿、晴儿、媚儿……数不清的美女，以你的条件，还不是手到擒来。”
　　龙在巅道：“那么我……”
　　皇甫顶天道：“去吧，大胆地去吧。你是侠生武馆最优秀的弟子，这些年来，能比得上你的，只有三年前的楚留骚，和去年的张无鸡。”
　　龙在巅道：“他们，很有成就吗？”
　　皇甫顶天道：“当然。日后你在江湖中遇到他们，不要忘了代我和李师爷向他们问好。”
　　龙在巅道：“那么，我什么时候走呢？”
　　皇甫顶天道：“就在今日。”
　　李师爷道：“就在此时。”
　　皇甫顶天道：“你从这扇门走出去，一直走出大门，再也不要回头。江湖是你的，我们已经老了，只能坐在这里回忆过去的那些往事。”他拭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泪水，显得孤独而感伤。
　　李师爷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大侠了了，一切行事准则要像一个大侠一样。走吧，不要回头，也不要想我们。”他低下了头，分别总是沉重而忧伤的。
　　龙在巅道：“好！”想到能再见到宛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
　　皇甫顶天道：“有些话你要记住，虽然我们教你的东西，足以让你在江湖上立足，但是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能不能成功，还得靠你自己的努力。所以你如果将来混得不好，那绝不是我们的责任，但如果你混得好，那就是我们的功劳。”
　　龙在巅道：“徒儿铭记在心。”
　　他再看一眼皇甫顶天和李师爷，然后毅然挺起胸膛向外走去。
　　院子里的旧石板就如三个月前一样，那些杂草长得更长了，有些已在稍稍显露的秋色中染成了浅浅的黄色，墙角的一棵桂花正绚丽地开放。
　　院子外面，就是江湖。龙在巅一步一步地走着，他知道每一步都不能回头。皇甫顶天和李师爷目送着他，他们的目光中充满鼓励。
　　院子外面是一条小巷，没有人，今日的江湖是寂静的。他刚把脚步踏出去，身后的大门突然关闭，将他死死地隔在外面。
　　龙在巅突然想起，他有几套替换的衣服还放在侠生武馆，他立即转身，敲门。他敲门了半天，也喊了半天，那扇门像是死去一般，永远也不会再为他打开了。
　　他只有走，沿着那条窄窄的小巷，沿着那宽阔的江湖路。
　　江湖，江湖到底在哪里呢？宛儿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