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幻屋》诗竹月色

4、不死药（4）

　　之后，我又继续流浪。
　　还记得我曾遇过一个放牛的青年，后来他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当然，他也不可能知道，因为他死去很久了。
　　后人怎么称呼他来着？让我想想，对了，是牛郎。
　　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老实得过了头，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信，看在我眼里，这已是一个傻子。
　　当时我厌倦了漂泊的日子，就骗他说：“我乃天庭的仙女，私下凡间，见你良善本分，故想与你结为夫妻。”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他呆傻的模样，我笑道：“莫非嫌弃我模样生的不好？”
　　这一笑，他更痴了。
　　后来，他将我娶进了门，很寒酸地举行了仪式，甚至，没有人参加婚礼。
　　他看着我，局促不安：“娘子，委屈你了。”
　　我笑颜如花：“夫君，你既是我良人，又有何委屈可言，但求一生一世你待我真心。”
　　他木讷的性格暂时合了我意，现下，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而他，是最佳人选。
　　他总是战战兢兢与我过日子，我问：“你怕我吗？”
　　他说：“娘子，我不怕你，我只怕这一切只是个梦，你是仙女，与我这个凡人成亲，我怕你终究还是要回到天上。”
　　这个呆子，想得还真多！我掩面而笑。
　　不过，这个理由还真好。
　　他曾问我：天庭是什么样的，在哪里？
　　我说，天庭在九天之上，那里永远只有白天没有黑夜，那里有巍峨的宫殿，有飞舞散花的天女，有美艳无比的女仙们，有无数的天兵天将在把守着，而神仙们个个法力无边。
　　我朝他吹了一口气：“他们就这样轻轻一吹，就能将你变成石头。”
　　那呆子竟吓得钻到了床底下：“娘子饶命！娘子饶命！”
　　我说：“相公你慌什么？我可没那么高深的法力，即使有，也不会害相公啊。”
　　他爬出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真是没用的男子，看那样子，只要再吓吓，就要尿裤子了。
　　虽是这样想着，但我还是安慰他：“我是天庭的织女，只懂得纺纱织布，其他的，我并不会。”
　　他这才安了心。
　　日子平淡地过了几年，我原本以为可以看着他老去，可他，竟然对我说：“娘子，为我生个孩子吧。”
　　生孩子？为他？他配吗？我心中冷笑着。
　　我朱唇轻启：“相公，王母娘娘已经发现我私下凡间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虽然我与相公已生活了几年，可在天上，不过短短几日而已。王母娘娘要开蟠桃会，需要添置新衣，这才发现了我私下了凡间，王母娘娘大怒，已派人通知我速回天庭请罪。”
　　他当下惊得话都说不出。
　　“相公，我们夫妻缘分尽了。”我假意在眼睛上擦拭一番。
　　他以为我哭了，只是默默地守在我身边陪着我，没有任何举动。这呆子，没有我的允许，连抱我都不敢。
　　几日后，他将牛放出去吃草，我跟了去。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到了一处山坡，我轻轻飘浮了起来：“相公，时辰到了。”
　　他转身，看着我，不说话也不阻拦，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眼睛眨都不眨。
　　这呆子，到分离了还是这么呆吗？
　　我向上飞去，隐约见他脸上有泪滑过。他就那样目送着我，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后来有没有娶妻生子，我不知道，因为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听着那个故事，眼前浮现出了他那张老实木讷的脸。他那样的呆子啊，想必是一心一意待着我的吧？
　　可最后，我连他的真名都没能记住。
　　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我不想说破，就让它永远美好地流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