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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生病的假小子 逃跑的下午 ...
指尖传来的质感是那样的熟悉,仿佛是从自己心中长出来的。再触碰时,不是自己的眼睛,却是依靠自己的心,认出了原来是高中的校徽。
或许是刚才那个男生遗留下来的吧?静书握紧了那枚校徽,嘴角不觉中微微上扬。她安静地依靠在栀子树旁,夏天的阳光被花朵渲染着,被条条枝干分割的光线轻轻地洒在脚踝上,仿佛是一段美好的人生在召唤着双脚的启程。
静书默默地坐在树下,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校徽上的名字,凸起的质感,不偏不倚,像是一声甜蜜的呢喃,宋允泽,原来他叫做宋允泽。温热的阳光照在她羞涩的笑颜上,呵暖了她浮躁恐惧的心。
且听风吟,轻柔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一遍一遍,是栀子树在说话吗?还是像那个冒失的宋允泽所说的那样,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栀子树,那些美丽的童话都是骗人的把戏?静书闭上了沉重的双眼,自己仿佛沉浸在深水中,那些喧闹的故事漂浮在水面,一层一层的水光在不知忧愁地摇晃着,模糊了纷扰的对白。
也许是一夜未睡吧,静书眯着眼,很快就在栀子树下睡着了。梦中她在家中的庭院中奔跑,欢快的脚步在栀子树旁忽然停下。她伸手想要捉住那只在栀子花上流连的蝴蝶,可是就在一瞬间,蝴蝶翩翩飞走,而原本靠在木门上的妈妈也笑着和静书挥手告别。拼命奔向妈妈的静书在秋千下跌倒,落下的手掌似乎扎到了什么,疼痛的感觉直达心脏,眼前清晰的世界也刷的一声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叫喊着的静书猛地醒了过来,而额头渗出大颗汗珠的她却已经被中途回家的爸爸抱回了床上。当静书闻到那股阳光的味道时,心脏一下子就调整了节拍,没有噩梦中的恐慌,一切都安静了,不再让静书紧张不安。而梦中那个扎到手掌的东西原来是那枚校徽,或许是握得太紧了吧,校徽已经微微地湿润了,而静书的手掌上也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依旧没有松手,现在的她只剩下这点关于学校的证据,单薄地证明她还是个平常的高中生,而不是一个面容苍白,内心有些神经质的盲人,不是一个连走路都会跌倒,处处碰壁的瞎子。但静书悲哀地承认,这种微薄的证明是多么无力。
“白医生,是,我是韩静书的爸爸,”隔着房门远远地传来了爸爸的声音,“哦,我陪静书下午去复诊。恩,我知道是3点的预约,不会迟到的。”
静书无奈地苦笑,以后自己就是彻彻底底的病人了吧,虽然名义上是复诊,可是静书知道爸爸最近都在置办住院要用的日常用品,不动声色地安排着入院的所有事项。她试着去和爸爸表达着自己不想住院的请求,可是她一张开嘴,爸爸就会关切地询问“静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爸爸打电话给白医生啊?”似乎白医生成了什么灵丹妙药,只要他在,自己就会长命百岁。
还记得前天,爸爸神秘兮兮地拎回了一大袋东西,趁静书在午睡,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卫生间。当然后来,粗心的爸爸还是露出了马脚。当静书在低头洗脸时,莫名其妙地被不明物体砸中了脑袋。原来是爸爸买了一大包卫生棉摆在卫生间上方的抽屉中,结果拉门没有关好,霹雳巴拉地都倾倒下来,结果让静书无语的是,大条的爸爸竟然还买了两大包帮宝适,搞得静书差点没笑岔气。
这些偶尔发生的乌龙事件让静书感到生活的真实,没有了失去光明的害怕,至少自己还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着充满乐趣的日子,眼泪也不再成为生活的唯一寄托。现在为了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的爸爸,自己也应该下定决心,摆脱这样悲切的生活态度。也许医院才是自己最适合的容生之所吧,有和自己一样遭遇不幸命运的病友,有耐心诊治照顾自己的医生,有那么多细心温柔的护士,这样爸爸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吧?那或许是自己恢复健康的唯一道路,不想要放弃生存的请求,那么卑微的自己必须要努力地抗争命运才可以。
想到这里,静书开始有些领悟了爸爸的用心,握紧校徽的手也松开了些,不能像个傻瓜一样赖在回忆中,自己总该要站起来,重新面对自己的未来啊。
静书默默地起身,整理好床被后,轻轻地转开了房门的手把,慢慢地吐出了那积压在心里很久的想法说,“爸爸,我想明白了,我决定住院了。”
在不远的沙发旁打扫着玻璃碎片的爸爸停住了忙碌的身影,他没有说话,可是那一刻他感觉到父女之间的心意相通,连微笑的幅度都那么默契。无论如何,毕竟静书在遭遇痛苦的挫折后,能够勇敢地站起来,这对于日夜担心女儿的爸爸来说,是个多么欣慰的答案。
“静书,不一定要剪去长发啊。你不是喜欢长头发吗,为什么要剪掉呢?是不是担心没人帮你梳头发啊,静书,你不用这样,爸爸会帮你梳头发的啊。”爸爸一边开车带着静书前往医院,一边疑惑地瞄着后视镜中执意要剪去长发的静书。
想到爸爸在小时候因为妈妈外出而给自己梳头发的情景,静书坚定了剪去长发的决心。虽然爸爸是很用心地在完成妈妈布置的任务,可是当爸爸真正动手时,文静的静书也开始吵闹起来,“爸爸,你揪着我头发了,好疼啊!”
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完成的工作成果,总算是可以敷衍似的进入幼稚园的大门。但结果不出意外,放学时可爱的静书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出了校门。爸爸看看静书脸上的三条黑线,抱歉地揉了揉她的头,于是原本还扎着的头发彻底崩溃,披散着的头发让静书在同学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是因为爸爸的原因吧?或许这不是关键因素吧,在黑暗的世界中,静书看不到一丝光亮,从没有过的恐惧感如同妖媚的水草般禁锢住她渴望自由的双脚,无法逃跑。可是在经历了早上的事情后,从那枚小小的校徽上她获得了大大的力量,自己不应该再去躲闪了吧。如果要坚强起来,和过去软弱的自己决裂的话,也许就该剪去麻烦的长头发,做个帅气的假小子,能大大咧咧地微笑的话,身边的人也不会因为自己难过了。
最后爸爸还是尊重了静书的想法,坐在后排沙发的他看着静书剪掉长发。那乌黑秀丽的长发像断翅的蝴蝶般轻轻落下,也许是她的梦太沉重了,蝴蝶挣脱开她的依靠,而静书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连爸爸也没有发现镜子中的那张脸微微低下,眼泪已经润湿了握紧的拳头,冰凉的温度只能自己体会。
剪完头发后,虽然看不到镜子中的自己,可是静书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改变,没有长发的牵绊,没有泪水的陪伴,未来人生的道路一定要坦率地走过。出发吧,韩静书,做个帅气的假小子,迎向灿烂的人生!这样想想,心里也温柔地流动着自信的感觉,连微笑都显得容易很多了。
“我们静书真好看,就算剪短发也这么漂亮!好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医院了?白医生正在等我们呢。”爸爸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静书顺从地点了点头,是啊,自己是该迎接另一段崭新的生活了,无论痛苦,无论幸福,都是该开始奔跑了。
可是总感觉没有完成什么,当爸爸已经开始踩油门时,迷惑的静书恍然意识到手心中的疼痛,那枚校徽静静地躺在掌心。那个意外闯入的男生,那个莫名其妙抢走自己初吻的男生,那个那个不相信所谓栀子树的男生,那个会为自己的小伤口流泪的男生,在重新踏上新的生活前,是不是该向他道一声别,宋允泽,我是不是该把自己想要藏起来的校徽还给你呢?
静书心里开始蠢蠢欲动了,仿佛一只顽皮的小兔子偷偷探出了脑袋。那个突然闯进自己糟糕人生的宋允泽,轻轻却又有力地动摇着去医院的想法,云端的约定显得那么苍白。突然想要逃跑了,哪怕就只有这么一个无辜的下午。想要去学校,十六岁之前平凡的生活似乎还欠一个妥善的交代,也许该填补那份遗憾,又或者在民学长还没有给予她一个可以相信的答案。
“爸爸,送我去学校好吗去医院之前,我想要和美嘉她们告声别。”静书咬了咬嘴唇,微风吹乱了刘海,阳光下毛糙的短发也染上了金黄色的轮廓,脸庞却是那么诚恳。
到底回到学校的静书会遭遇什么事情呢?她和允泽又会发生什么的故事呢?一直暗恋的在民学长又会和她碰撞出怎么样的火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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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生病的假小子 逃跑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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