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gay同居的日子》戴小初

3、高中同学聚餐

　　从几个月前决定要出来住时，我才叹服自己的本事，换灯泡，打扫家这种以前从来都是束置高阁的事也可以做，整个小区里有很少几个大学生自己搬出来住的，每天出门吃饭的时候总能碰到几个悠哉散步的老奶奶，学习的时候也老是听到隔壁欢唱的声音，上厕所的时候能遇见互称宝贝的小情侣，还有和善的大叔、幼儿园小朋友、茶果捞的帅哥、架子鼓的声音、跳舞的女孩儿、卖豆浆和卖煎饼的大叔、卖蛋糕的猥琐男、还有平平家的“外甥”狗和“加肥”猫。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把书桌放在太阳和窗户下，虽然阳光被我贴的花纸挡住了大半部分，可有缝隙的地方就有光线，那也是唯一的希望了，两张床，两张桌子，活动范围很大，每天睁开第一眼看到的是灯光，闭眼前的一眼还是灯光，整天坐在那里除了房顶上的灯泡光就是书桌上的台灯光，阴天的时候，就像在地窖里，可是不管怎样，也没有太多抱怨，毕竟出了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

　　早上上课途中，看见老师急匆匆地朝着我们的反方向走去，当时脑中有50%的思维告诉我，老师走错了，赶快“制止”，有50%的思维疑问我，老师是不是走错了？我边思考边看着老师远去的背影。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在教室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吗，等啊等，老师冲了进来，看他涨红的面庞，歉意的笑容，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老师走错了。看到老师的那一刻，我觉得老师好可怜，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冲动，我虚伪地想要是当时告诉老师不就好了，可我马上意识到我不能这样想，我一直觉得我不应该老出现这么一种奇怪的幻觉，让自己莫名其妙地同情，又莫名其妙地恶心自己，觉得我的思想都是那么虚伪，有时候，我会想着做很多帮助别人的好事，而且都想好了，和别人谈起时，人们便会诧异地看着我说，你真是这样想的？然后他们的表情就是不可思议和鄙视，我不知道他们是在鄙视我还是鄙视自己的思想，这种奇怪的表情，让我在很久之后觉得自己虚伪和矫情。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我看见站在走廊的喻曼一个劲的跟我挥手，穿的格外的姹紫嫣红，就跟即将登台表演的明星似的。
　　“你这是要干嘛去。”
　　喻曼连忙揽住我的手，脸上笑的特灿烂。“今晚上出去吃饭，能不打扮的特别点吗。”
　　“那你也太特别了吧。”我扯了扯她的红色围巾，“你这都赶上火鸡了。”
　　“你丫给我闭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老老实实的闭了嘴，继续听喻曼说。
　　“今天晚上高中同学聚会。”
　　刚走到酒店门口，喻曼就接到陆小川的电话，说是他喝不惯酒店里的啤酒，让她去超市买两瓶他常喝的牌子。
　　喻曼把这个任务给了我，“小芯，你帮忙买去，我这尿急，先去厕所了。”
　　买完啤酒回来，一打开房间的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声，嘶吼声，整个屋子就跟一锅沸腾的粥一样。我拿着两瓶冰凉的啤酒放在桌子上，看见了坐在旁边的那谁谁谁正侃着他这两年在国外的种种事情，一脸牛逼的模样，我们高中的同学要么是富二代要么就是高富帅，一个比一个能挥霍，一个比一个败类。
　　陆小川站起来叫我，“戴小芯，啤酒买回来了吗。”我拿起桌上的啤酒对他晃了晃，“早买回来了。”
　　他一路欢腾的跑过来，拿起啤酒就走，然后继续和那帮子弟们开始胡吃海喝。
　　我环顾了四周，怎么没见喻曼，我走出包厢给喻曼打电话，没想到却看到了林晓晓。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短裙，脸上两抹腮红格外刺眼，牵着杨帆的手朝着包厢走了过来。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林晓晓像只骄傲的公鸡，对着我轻蔑的一笑。
　　等他们走进包厢，喻曼的电话终于接听了。
　　“我说你在哪呢。”
　　“我洗手间呢。”
　　“你怎么还没出来。”
　　“快了快了。”
　　“出大事了行吗。”
　　“怎么了，陆小川又喝高了。”
　　“你家的陆小川好好的，我刚看见林晓晓来了，你知道她跟谁一起来的吗。”
　　“谁。”
　　我屏住呼吸，慢慢缓下来。
　　“杨帆，是杨帆。”
　　然后我听见了话筒那边传来了一声惊悚的惨叫。
　　杨帆才是我们学校真正的高富帅，身高180，长相白净，鼻梁挺直，老爸是高干，老妈是外交官。我记得刚上高中的时候，杨帆就成了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人长的又高又帅，还是一富二代，这是多少女生心中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上课下课，进进出出，身后总是有着一大帮无比忠实狂热的追随者，尤其在操场上挥洒着汗水打篮球的时候，在夕阳下，杨帆的飒爽英姿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无知小女生。
　　当时我还对他说：“嘿，小样，跟明星似的。”他总是吹吹刘海，一脸不屑，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
　　我跟喻曼坐在包厢的角落里，死命瞪着坐在对面的林晓晓和杨帆。林晓晓一脸发嗲的样子，指着桌子上的苹果说：“我想吃苹果。”
　　然后杨帆特听话的拿起苹果就开始削皮。喻曼低着嗓子骂了句：“我靠。”
　　我凑近喻曼的耳朵，“对此你怎么看。”
　　“我靠。”喻曼又骂了一句。“林晓晓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杨帆的。她也太能耐了吧。”
　　“我还真就奇怪杨帆是怎么看上林晓晓的。”
　　趁着这会，我再次仔细的打量了林晓晓，林晓晓从来都不是什么标准美女，顶多也就一长相端正，圆脸，眼睛不大，鼻子不高，嘴唇不薄，丢进人海你就休想再找着她。高中时候的林晓晓不是特别受欢迎，显得有些孤僻，因为她能进这所学校不是因为学习好更不是因为家里有钱，和我们完全就不是一路人，听说她奶奶为了就一个马路上的小孩然后被压断了腿，这一下就成了英雄，而在同年，正要中考的林晓晓就被保送进了这所学校。
　　当时听完林晓晓奶奶的光荣事迹觉得特感动，然后看着每天穿着朴素，吃着便宜盒饭的林晓晓就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然后班里的女生一个个的开始对她特别殷勤，包括我跟喻曼，我们可不是惺惺作态，真是被她奶奶的高尚情操被感动的差点就在她面前掉眼泪了。我们周末一起带着她出去玩，有好吃的总分她一半，林晓晓倒也是欣然接受，我们也觉得她这人还不错，只不过她总是在我们面前提起他爸爸，说是他爸爸以前哪个公司的精力，后来公司破产了，他们家就败落了，而她总是一脸幽怨的说：“我就这么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灰姑娘了。”
　　看着她幽怨的眼神我们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直到有一天，林晓晓拿着一个蓝色皮夹在班里大肆炫耀，说是她哪家的姑姑的妹妹的老公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好几万的一个皮夹，虽然我们心里也将信将疑的，但是谁也没多嘴问，没想到一向什么事都憋不住的喻曼一把夺过林晓晓手里的皮夹，仔细打量，然后对我说：“哎，戴小芯，你看是不是上个礼拜我在网上给你看的那个皮夹，打折才60多呢。”
　　我支吾着没说话，然后看了看林晓晓，脸上腾的一下红了，二话不说的抢过皮夹塞进了书桌里。
　　“你看错了吧，这是从国外买的。”
　　喻曼理直气壮的说：“你问戴小芯，真跟我在网上看的那个一摸一样。”
　　林晓晓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她推开喻曼就跑出了教室。我望了一眼喻曼，她窝气的说个没完没了，“等我哪天把图片翻出来给你们都看看，就是一摸一样。”
　　结果有一天，喻曼找出了那张图片，拿着电脑对着班里的每个女生质对，这下，我们也都心知肚明了，觉得林晓晓是一特虚伪的人，同时也看出了她无奈的自卑心理，我们也不怎么开始和她接触了，而林晓晓，又恢复到了以前孤僻的摸样。
　　从此以后，林晓晓和喻曼这梁子，也算是彻彻底底的结下了。

　　杨帆削完苹果后递给林晓晓，她接过苹果放在鼻尖嗅了嗅，说：“我又不想吃了。”然后她就放下了苹果，把头靠在杨帆的肩膀上，不停的晃着手里的苹果手机。
　　“那手机绝对是杨帆给她买的。”喻曼说。
　　“脚趾头也想得到。”我说。“但是还是不明白，杨帆怎么就看上林晓晓了。”
　　我心里一阵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奇怪。想想高中时期，追杨帆的女生那叫一个前仆后继啊，一浪接过一浪，一个人倒下了，不要怕，后面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这么多人里面，漂亮的不少，身材好的不少，有钱的不少，有修养的不少，而漂亮身材好有钱有修养的也不少，杨帆究竟是瞎眼了还是那根神经错位了，他这么就抛弃那么多的好女人偏偏看上了林晓晓。
　　琢磨了半天我也不琢磨了，想想关我什么事，她林晓晓不管树傍上杨帆还是李帆王帆都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是我知道我旁边的喻曼肯定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处撒，自从她跟林晓晓结下那梁子以后，她俩就跟开始了一场世纪大战一样，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我捅了捅喻曼，说：“行了，别窝气了。”
　　“谁说我窝气了。”喻曼端着一杯可乐慢慢喝，悠闲自得。我心想这反差也太大了吧，此时的她不应该一脸憋成猪肝色吗。
　　她一直望着对面的林晓晓，然后林晓晓像是试探性的一样抬起头往我们这边也望了望，正好对上喻曼的眼神，喻曼对她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把杯子里的可乐当铁观音品。
　　没过一会，陆小川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几瓶啤酒下肚，他脸上已经满是红晕。他把手搭在杨帆的肩上。
　　“你小子总算来了啊。”
　　杨帆抬起头看了看陆小川，然后又对喻曼说：“你不管管他。”
　　“我凭什么管他啊。”喻曼说。
　　陆小川在杨帆身边坐了下来。“说说你这两年在国外都干嘛了，来，跟哥们说说。”
　　高中时候杨帆和陆小川是铁打的哥们，虽然一个是校草级的帅哥，一个却是长相抱歉的外号大马猴。但是他们高中真是铁，用语文老师的话说就是穿了一条连体裤。陆小川的爸爸和杨帆的妈妈是亲戚关系，具体是什么亲戚关系也说不清楚，陆小川只知道按照辈分来讲他得管杨帆喊舅舅，逢年过节他们家总得聚一次，所以他们是打小就认识。杨帆总是拿这个在班里开玩笑，三年下来乐此不疲，而每次陆小川就跟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他私底下跟杨帆商量能别都把这事拿出来说，杨帆却不以为然，谁让他得了便宜。
　　“也没什么，就在国外浑浑噩噩的读了两年书，不过现在打算回国了。”
　　“怎么又回国读了。”陆小川说。
　　“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国内还有你们这帮兄弟，多少有个照应。”
　　“嘿嘿。”陆小川拍拍杨帆的背，“回来吧，哥们，我们就等着你呢。”
　　陆小川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喻曼在旁边说：“早晚喝死你。”
　　坐在一旁的林晓晓又不安分起来了，她挽住杨帆的胳膊，比林志玲还林志玲。
　　“我们走吧，这里好闷啊。”
　　杨帆拍拍她的脸，“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再待会儿。”
　　“不要，我都快受不了了。”
　　杨帆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转过头对陆小川说：“要不咱们改天再聚，我先走了。”
　　陆小川抬起一张茫然的脸看着林晓晓。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这，这，这不会是林晓晓吧。”
　　林晓晓没搭理陆小川，整个人都快贴上杨帆了。
　　喻曼起身走过去。“是啊，这可不就是我们美丽可爱，风情万种的林晓晓吗。”
　　林晓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杨帆耳边说了些什么，就一个人先出去了。
　　陆小川转而望了望杨帆，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记得那个时候，陆小川总是羡慕杨帆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漂亮女孩，而自己，耗尽了心血也怎么追不到喻曼，别提他心里有多失落了。
　　他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杨帆，“哥们，咱们不带这么糟蹋自己的。”
　　杨帆清了清嗓子。“我怎么就糟蹋自己了。”
　　“那可是林晓晓啊。”
　　“她就是林晓晓啊。”
　　“你在国外呆了两年回来就变得这么饥不择食？”
　　杨帆有些哭笑不得，他说：“其实她是个挺好的姑娘，对我也挺好的。”
　　陆小川晃晃脑袋，回过头看了看喻曼，“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喻曼双手叉腰抱在怀中。“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陆小川又把眼光投向我，我说：“我也保持沉默。”
　　杨帆说：“喻曼，小芯，我知道你们跟她以前有些误会，但是她真是一挺好的姑娘。”
　　“我没说她不好啊。”喻曼阴阳怪气的说，“她是挺好的啊。”
　　杨帆也做出一副不想解释的模样，他继而对陆小川说：“行，我先走了，下次再好好聚聚。”
　　然后杨帆就这么干干脆脆的走了，留下了仍处于茫然中的陆小川和一屋子欢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