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卿》番外——《离歌》》chestnut栗子

1、（一）

　　你永远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
　　也许是一个瞬间，也许是随着时间流转，爱意沉淀。

　　那一掌打下来的时候，黎子歌还是呆愣愣的。
　　像是没看到，面前雪白的身影，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花。
　　数九寒天，那花却开得温热。
　　那是月离——拼着全力，挡在他身前。
　　那一掌，虎虎生风，莫离用了七八成的力气，足够要了他的命。
　　他把月离抱在怀里的时候，脑袋里还是浑浑噩噩，似乎仍不曾接受这个事实。
　　他就是看着他，满满地望着，像是想要融进他的身体，想要承担他的苦痛。手臂想要收紧，想紧紧将他嵌进自己的怀里，却不敢，那奄奄一息的模样，生生将他的心肺撕裂。
　　太师椅上的莫离紧闭着眼，面色铁青，气的身子也在发抖：“这一掌……惩你有辱师门，败坏门风！你……你走吧……今后你二人若再踏入我玉宸山一步，不论何人，均可就地格杀！”
　　“师父——”
　　“滚吧……”
　　那一声，便像是脱了力气，失了全部的气势和威严。

　　金月离没死。
　　谢天谢地，他没死。黎子歌总是这么想。
　　那一掌，震伤了了心脉，震伤了经络，却好在，没夺走性命。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么？
　　那日晚上，黎子歌背着月离，一步步走下山。
　　玉宸宫上所有的门户紧闭，莫离下了死命令，有谁私自帮衬着他二人，逐出师门。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晚上？
　　月光被云遮掩了，恍惚着，流落着散在地上的，两个重叠的孤独人影。
　　月离伏在他的背上，呼吸轻盈得像是下一刻就会随风散了。
　　黎子歌打了个颤。
　　他看不到月离的脸，却能看到那耷拉在自己身前的手臂，苍白，瘦弱。耳边，是金月离微弱的呼吸，暖暖的，蹭着他的鬓角——那是这夜里，唯一的温暖了罢。那微弱的呼吸，提醒着黎子歌，他还活着，金月离，他没死，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就够了。
　　黎子歌轻轻蹭了蹭金月离的脸，“月离。”他低唤着他的名字，妄想他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山路崎岖，身上负着月离，黎子歌不敢快走，生怕颠簸着他原本已经破败不堪的身子。他又不敢慢下来，慢一刻，月离就危险一分。

　　山下的小镇上，静谧的夜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乱。
　　短促的敲门声，又被一声声叹息淹没。
　　没有人救他，没有人能救他。
　　好心的郎中给了几包草药，摇摇头，叹息着望着黎子歌背上的金月离，低声道：“看他的造化了……”
　　“您……”
　　郎中犹豫了阵子，将门缝推得大了些，侧身道：“进来罢，我细瞧瞧。”
　　救命稻草。
　　如果不是还背着月离，黎子歌一定会跪下来磕几个头，千恩万谢。
　　郎中探手搭了脉，又在月离身上按了按，眉头紧锁，半晌，才微微地，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黎子歌站在一旁，像是等待宣判的囚犯。
　　这个轻微的动作，无疑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想，也许，他可以再追问些什么，或许，他该要再追问些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么呆呆地坐着，呆望着。望着伤重的月离，望着忍不住叹息的郎中。还有，绝望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关于《莫子卿》的番外，答应了馒头，就是写的晚了一点。这一对其实满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