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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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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蛊本是家父传与我。”苏慎行慢慢道,“这□□蛊极为罕见,父亲传与我的便是最后一只。”他看着何晓楼的肚子,表情柔和了许多,“这蛊若是用的好了,那也只是添些房中趣味,若是用来害人,却是防不胜防。”
何晓楼想来也是,若是不知道自己身中□□蛊,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些房中之事,竟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我父亲原先也有一只。”苏慎行继续道,“他曾对我说,他不该那么做的,只是最后,他还是把□□蛊下到了那人身上。”
何晓楼听着苏慎行的话,突然感到一阵熟悉,“这□□蛊可是世间少有?”
“自然。”苏慎行道,“因饲育极为困难,所以□□蛊极为少见。”
身边的叶青衣自然也是听过花脸婆婆当日说得话的,听何晓楼所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倒是听过一件与□□蛊有关的事儿。”何晓楼拈着茶盏,撑着脑袋看着苏慎行。
“哦?”苏慎行有些讶异,“愿闻其详。”
于是何晓楼便把自己从花脸婆婆那儿听到的事儿,说与了苏慎行听,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苏慎行的脸色,只见苏慎行原本有些惊讶的表情,渐渐被其他取代,何晓楼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何晓楼在观察苏慎行的时候,苏慎行自然也没有放过何晓楼,听何晓楼说完,他便点了下头,”我想你这样说,恐怕也是猜到了。”他说,“不错,那人便是我叔父,而那位兄长,正是家父。”
何晓楼原先也只是猜测,现在听苏慎行证实,也呼了口气,“所以那富家公子身上,确实中了□□蛊?”如此一来,那位富家公子发作的如此迅速,倒是也好理解了。
“正是。”苏慎行道,“对此事,家父后来是有些懊悔的,他道自己不该使用如此激烈的法子,只是……家父与叔父从小相依为命,与家父不同,叔父半点不懂这些药理之事。”苏慎行说着笑了下,“所以才吃了那般大亏,至于那人……”他停顿了下,接着轻轻道,“死有余辜,唯一可惜的,却是损失了条□□蛊。”
苏慎行说得极为淡然,在场诸人也没多加表示,倒是何晓楼发现,这苏慎行全然不似他表现得那般,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听你之言,如若我没猜错,那位花脸婆婆,可就是那日混入苏家的那位女子身边的小童?”苏慎行又道。
何晓楼倒是不意外苏慎行猜出这些,想来花脸婆婆也没干什么恶事,而这位苏慎行的性子,他也揣度出了一些,于是便点了下头。
“不知她们现在可好?”苏慎行问。
“一切安好。”何晓楼道。
“那便行。”苏慎行点头,见何晓楼看向自己,他便解释道,“我与那位姑娘相处几日,虽然她极力掩饰,身边又有她的婆婆掩护,但是到底……有些不同,我自然是能看出来的。花脸婆婆的事儿,我也有所耳闻,我原先倒是想把那万年红给以两人,不过……”他看了叶青衣一眼,又道,“却是慢了一步。”
何晓楼想,恐怕花脸婆婆还不知,她们两人已经被识破,也幸亏这位苏慎行没加害之意,不过话说回来,若是那位真的苏慎行,恐怕也发现不了花脸婆婆等人的事吧。
他这边心思转了转,旁边除了刚刚,再也没说过话的叶青衣突然道,“你说琴诗偷了□□蛊,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了叶青衣的话,何晓楼也发现自己有些分神,一旁的尤双早已经歪到了床上,看上去对他们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偶尔才伸出手指,逗逗阿宝。
这原就是尤双的房间,所以何晓楼对尤双的行为,全然当做瞧不见,“这蛊虫也是可以偷走的?”何晓楼问。
“这□□蛊与众不同。”苏慎行慢慢道,“其他蛊虫,可在体内养殖,而这□□蛊必须等成形之后,再引入体内,且一次必须同时引入母蛊与子蛊。”
“因为知道这□□蛊的厉害,所以这饲养蛊虫的地方,只有我和家父两人知晓,但是哪知,那日我们的村子里,来了一位小子,看上去比我还小一些,和泥球一样。”兴许是想到了不愉的地方,苏慎行皱了下眉,“听说是遇到了附近的山匪……事后父亲去探查,发现却有此事,而这泥球又忘了其他的事儿,所以父亲便把他托与了叔父。”
听着苏慎行的话,何晓楼心中一动,“这泥球可就是琴诗?”
“正是。”苏慎行紧蹙着双眉。
何晓楼倒是想不到,那个销魂蚀骨的大美人琴诗,居然还有个泥球一样的过去。
“叔父原本就是天真的性子。”苏慎行道,“我这般说来,你们或许觉得心里好笑,但确实如此,他虽被那位富家公子欺骗,但还是愿意相信别人,我与父亲都觉得这泥球来历可疑,只是摸不出错处,于是便只能暂时把她安置在这儿。”
“叔父倒是挺喜欢的泥球的,不过那泥球也确实会讨好别人。”说到这儿苏慎行冷笑了声,“我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也不喜欢她,所以平日里总是盯得她很紧,叔父什么都不知道,还当我与她极为亲密。”
何晓楼没想到这苏慎行居然这般不喜琴诗,言辞中丝毫不掩对她的厌恶,“她住在你们那儿时,叫什么?”
“没名字。”苏慎行说,“就叫泥球。”
何晓楼一脸讶异。
“父亲与叔父都不会起名,而我也对父亲说,这泥球身世可怜,我听说起个贱名容易长命,于是便提议直接叫她泥球。”苏慎行慢慢道,“父亲与叔父倒是没怀疑我的心思,这也不奇怪,他们都当我极为喜欢这位泥球呢。”他边说边敲着桌面,“说起来,这位琴诗小姐,还得感谢我当日嘴下留情,才没说出狗蛋这个名儿。”
何晓楼想象了一下琴诗被唤作狗蛋的场景,只觉得异常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而一旁的叶青衣自然也是见过这位琴诗姑娘的,冰封的表情,也略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肯让你叫她泥球?”何晓楼笑完之后,有些好奇地问。
“她不愿又有什么法子?”苏慎行笑道,“谁让她不愿曝露女子的身份呢。”
“你当时便知道了?”何晓楼问。
“自然。”苏慎行道,“我日日跟在她的身后……”或许是看到了何晓楼逐渐诡异起来的目光,他道,“不是你想得那般。”
一脑袋龌龊想法的何晓楼轻咳了声后,收敛了一下自己诡笑的表情,“那你是如何发现的?”
“我自小便与家父一同学习医术,虽然比不上药师谷里的各位,但也算略同一二。”苏慎行道,“我们既然常在一起,抓住她手腕的时候,替她号一下脉,便可知真相。”
何晓楼听着苏慎行坦荡荡的说法,嘴里的“男女授受不亲”硬是给咽了下去、
苏慎行许是从何晓楼奇怪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他道,“她既然说自己是男子,那男孩子间磕磕碰碰,又有什么稀奇?”
何晓楼只能道,“不错不错。”
“所以她便在你家住下了?”叶青衣问。
“正是如此。”苏慎行道。
“多久?”
“两年。”
“两年?”何晓楼惊呼了声,“这也……委实太久了点。”
听到何晓楼的话,苏慎行面露苦意,“谁说不是呢。”他道,“两年时间,连我都快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两年,我经常跟在她的身后,楞是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叔父已经把她当做半个子女,而父亲也逐渐对她放松了警惕,虽然她来历莫名,但是过去却是没任何不对的地方。”苏慎行道,“父亲也曾下山探查过这位琴诗小姐,发现那伙山匪确实由来已久,那条道路,也是些行货商人的必经之路,虽然附近没听过有这户人家,但是若想到他们是从其他州县赶来,倒也是可以理解。”
“于是你们便相信她了?”何晓楼问。
苏慎行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何晓楼,“你相信琴诗吗?”
“这……”何晓楼一时也说不上来,按理说他是该相信琴诗的,原先他也确实是相信的,他来这金陵城后的消息,多半是通过琴诗这边获得……只是从那□□蛊开始,他才发现,这金陵城里的百花楼,以及这位听风分部的掌权者,似乎并不是那么可信。
甚至,她还是在自己身上下了□□蛊的人。
“……我原先是相信的。”何晓楼想了想后,才对苏慎行这般说道。
“我原先是不信的。”苏慎行道,“只是后来,我也渐渐相信,毕竟我也想不出,我们这儿,有什么是值得图谋的。”
“所以你告诉了她□□蛊的事儿?”何晓楼问。
“这倒是没有。”苏慎行道,“蛊虫之事,连叔父都不甚了解,更别提这泥球了,父亲觉得养蛊毕竟凶险,所以便不想他们插手进来,所以□□蛊这事儿,应该只有我与父亲两人知道。”
“那她又是如何偷走□□蛊的?”
苏慎行摇头,“这也仅是我的猜测。”他看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尤双。
何晓楼的目光也转向了床上的尤双。
尤双虽是闭着眼睛,但是练武之人,对他人的举动都十分敏感,于是便道,“你们看着我作甚?”
何晓楼看了尤双一眼,突然灵光一闪,“你是说……寻蛊蝶?”他问。
“这也仅是我的猜测。”苏慎行道,“因为这□□蛊放置的地方只有我知晓,连父亲也不知道它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