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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但将无怨作无缘(二) ...


  •     集月带回来的药,沉烟煎过以后,分给众人饮用,他们的病果然都慢慢有了起色。

      只不过集月却日渐消沉下去,沉烟几次出言宽慰,都于事无补。

      过了几天,集月见众人恢复的差不多,忙将配好的药分给他们。

      随后还将温碧青留下的银票,也兑成白银分给他们。

      集月让他们都散了,有力的去寻一项赚钱差事,无力的就让他们回去寻他们的亲人。

      倘若两样都不行的话,他们手中的银子也够他们花二三十年。

      众人忙感激涕霖的接下,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接连磕了几个响头。

      集月忙让他们起身,向他们挥挥手,自己先不见了踪影。

      “集月……”沉烟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来,“欧阳公子派人给你送来了莲子羹……”

      集月缓缓转过头看着沉烟,笑了笑:“我喝不下……”

      沉烟将粥放在桌上,挨着她坐下:“多少喝一点……也是欧阳公子的一片心意……”

      集月摇摇头。

      “集月,你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集月依旧摇头:“沉烟,我真的没事……”

      欧阳兰若突然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倚着门框,看着集月踌躇良久道:“集月,你是不是对自己……下了蛊?”

      下蛊?!

      集月双目圆睁,看向欧阳兰若,然后缓缓低下头,突然站起身到处翻找。

      “你在找什么?”沉烟忙问。

      “药箱……我的药箱……”

      沉烟指了指集月身旁的角落处:“药箱……不就在这里吗?”

      集月顺着沉烟的目光低下头,果然就在她身旁。

      她匆忙从底层取出那个小小的丝绸包裹。

      一层层打开,然后捧着那个檀木盒子,良久。

      集月抬起泪眼,望了望走近的欧阳兰若,突然似发狠一般,揭开了盒盖。

      她往盒面匆匆瞥了一眼,忙重新合上盖子。

      “忘忧蛊……”集月匆忙用手掩面,良久才哭出声来,“我对自己下了忘忧蛊……可我自己竟然不知道……”

      在门外驻足观望良久的管家,始终在踌躇犹豫,看到屋内的情形,试了几次都不敢进入。

      欧阳兰若突然转过身,看到他:“何事? ”

      管家看了看集月,神色略显迟疑。

      欧阳兰若忙走出门外。

      管家在他耳边嘀咕一阵,欧阳兰若又轻声吩咐几句,自己重新回到屋内。

      集月抬起泪眼:“他来了……对吗?”

      欧阳兰若点点头:“我让管家先把他带往大厅了。”

      “那好……我去见他……”集月握着青瓷瓶的手,越收越紧。

      大厅的后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画,笔法灵敏,气势宏大,细细看去竟有吞吐天下之势。

      温碧青负手立在画前,望着上面洒脱的题词,神色凝滞。

      集月推开门时,他竟也没有回头。

      直到她走近了,温碧青才缓缓闭上双眼,猛然吸了一口气,转身。

      她就站在那里,那么近,却那么远。

      温碧青突然上前抓住她的手。

      将那几瓣染血的干枯桃花,放到她的手心。

      “早就听说过花惜子的大名,谁知相识三年竟未识得真颜……我算不算是有眼无珠……”

      集月望着那几瓣桃花,泪水轻轻从脸颊滑落。

      她在来之前已经服下了解药,那一晚的记忆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当她在暗道看到那张在睡梦里折磨过自己无数次的丑恶嘴脸时,五年前在那里发生的那一幕,立刻跃然眼前。

      当时她被仇家追杀,受伤沉重,拼命逃亡。

      谁知在下一个路口竟遇到一名男子,他当时虽已年过不惑之年,立在风中却有一种特殊魅力,他不发一言地挡在众人面前,然后扫了众人一眼,一把揽住她的腰,一跃而起,带她离开险境。

      他将她带到一座不知名山上的一个暗道里,但这里却弥散着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他指着两人面前那一片肥沃的土壤说:“这里埋下的种子,只有处子的新鲜阴血浇灌才会发芽!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

      说罢,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如饿狼一般扑向她……

      本可以忘却的伤,却被重新揭开旧疤,为何却能再一次被伤的鲜血淋漓?

      心中的恨意赫然牵动自己在三年前种在体内的必杀蛊。

      那时的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对一个人作出的绝不再杀人的承诺!

      这种蛊毒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的那张嘴脸早已经刻在自己脑海深处,只要自己再见到他,就会催动自己的全力去杀他,让他绝无可能活着离开!

      她会将自己在无数人的身体里饲养过的最阴毒的蛊虫,全放到他身上!

      她要让他死无全尸!

      她匆忙从袖中,摸出那个檀木盒子,看向他,一跃而起。

      几番搏命交手后,她终于将蛊毒放到他的身上。

      然后,她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他是如何被一点一点折磨致死。

      自始至终,她眼中没有闪过一丝不忍。

      终于,他的哀嚎声尽了,再不能有任何动作。

      她面无表情的踏过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步一步决绝地走出去。

      谁知她刚踏出暗道便无力的跌坐在地,天际一道闪电呼啸而过,映出她苍白的面孔。

      她匆忙从袖中掏出那个青瓷小瓶,颤抖着双手送到唇边,饮下一口,匆忙塞上瓶塞,放入袖中。

      只有饮下忘忧蛊,她才能彻底忘却这件事,再也不用在睡梦中被它折磨。

      “温碧青……”集月走上前,温碧青转过身。

      集月一双素腕已扣在自己的腰带上,轻轻一扯,腰带便随之落在地上。

      “你要做什么?”温碧青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别过头,扶着桌沿。

      “你此次来不就是想知道我杀你父亲的原因……”

      集月的衣物已褪至腰间,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温碧青缓缓转过头。

      他瞥到了她肩上刚刚结痂的伤口,曾几何时那个伤处是他亲手帮她包扎的。

      但令他真正触目惊心的却是她背后的伤疤。

      如玉的肌肤上,满是错综复杂的伤疤交错纠缠在一起,竟爬满了她整个后背。

      原来,她曾经竟是过着那种刀剑舔血的生活!

      不知何时,温碧青的眼中竟满是疼惜。

      集月突然一把拉起衣物,掩住上身:“温碧青……你可知道……五年前你在暗道里看到的那个和你父亲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我……”

      她曾在那晚无意中瞥到一个颤巍巍的人影慢慢走出去。

      正是这个人影救了她的性命。

      那人匆忙穿衣追了出去,她才有机会侥幸逃脱。

      前几日,欧阳兰若又告诉她,温碧青很可能是在到过那个暗道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之后,才愤而离家五年。

      于是她这才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个背影,就是他。

      温碧青颓然无力地靠着身后的桌沿。

      “那天晚上,我背后受了重伤,就快要死了……可你的父亲还是不放过我,他把我带到那个暗道,一把把我推到地上,然后就……”

      “住口……”温碧青额上青筋突起怒喝道,“不要再说了……”

      “是啊……”集月转过身看他,“他是你的父亲,无论做过什么事情都始终是你的父亲……”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温碧青突然逼近她,“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想通过我找我爹报仇,是不是?”

      集月望着他,声音嘶哑,颤声道:“是……”

      “我就知道……”温碧青轻笑道。

      “可我已经后悔了……我不该利用你……不过这件事情还不是我最后悔的……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温碧青望着她,不语。

      “我最后悔的事情是……我不该杀了你爹……我应该早些嫁入红剑山庄……让你们父子……不……让你们红剑山庄上上下下所有人……”集月突然死死盯着他,“轮流的睡我!”

      “啪”温碧青的右手狠狠落下,集月跌到地上,双手紧紧扣住地面,指尖发白,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温碧青上前粗暴的扳过她的左肩,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温存。

      “你……为什么……”温碧青的右手慢慢收紧,眼中竟泛起盈盈泪光,“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为什么……为什么……”

      话还未完,温碧青突然把她狠狠推在地上,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集月扶着隐隐作痛的左肩,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啜泣。

      直到欧阳兰若和沉烟走到她身边,她才一把扑到沉烟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红剑山庄庄主被杀的消息,江湖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红剑山庄二庄主温长昀早已经派人前去昌黎国,希望找到凶手之后,被允许在红剑山庄公开对其进行审判。

      没过几天昌黎国朝廷的公文便下来了,赫然同意温长昀所提之事,但却要求在公审后将花惜子的尸体交回昌黎国,因为她还得为曾经在国内所犯下的血债有所交代!

      红剑山庄开始忙着在各处张贴布告,说要在三日后对花惜子进行公审。并连连发帖邀请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红剑山庄,作共同见证。

      正当温长昀这几日到处奔走,忙于此事。

      温碧青则接连几天一直跪在父亲的灵位前。

      一个是死于非命的父亲,另一个却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同时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他的心,很乱……乱的毫无章法……

      总感觉自己每踏出一步,都是错!

      那一晚,集月趁温长岳出去的间隙,拼尽全力带着重伤之躯,逃出暗道。

      最后因体力不支倒在一条小道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朦胧胧感觉到,有人将她小心翼翼的拥进怀里,后来将她安顿在一处居所。

      然后他褪去她的衣衫帮她医治背后的伤,虽然在昏迷中,可背后的刺痛还是一阵一阵的清晰传来。

      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过了许久,好似有人在唤她,好像让她松开牙齿,然她就咬上了其他柔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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