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凝月光》碧姬老妖

6、甯凝月光 第六回

　　1924年10月23日山海关,吴培福战地临时司令部

　　临时司令部架设在长城其中一个堡垒中。室内除了正中一张战事推演台,一架发电机,一名发报员,已经局促的几乎无法阔步走路。吴培福定定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军服上布满灰尘。此刻他死死地盯着战事推演的台子,眼神灼热,几乎像要把台子烧出两个洞来般的专注。

　　林副官手执电话机,正在和什么人通话,只是外面炮声隆隆, 顶上不时有悉悉索索的灰尘洒落下来,电话线路又显得不甚清楚,一通电话林副官听得甚是吃力,眉头也紧紧地扭在一起。

　　“……知道了,我会转告大帅……” 短短的3分钟电话,林副官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站了千百年。通话结束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已经就此卡住,怎么也无法把话筒放回电话架子上。只好用自己另一只手, 扶住执着话筒的那只手,死命按住,这才算稳稳当当地把话筒放下。

　　林副官又凝在原地大约几分钟,这才千斤沉重般挪向吴培福, “大帅……” 不愧是跟着吴培福征战一世的人,林副官语气虽然沉重,但话音不颤不抖,语气稳重,字字清晰, “曹总统已被囚禁……”

　　吴培福轻轻一抬手,阻止林副官继续说下去,那双瞪得几乎已经滴出血来的眼睛陡然闭上,向椅背缓缓靠下去, “大势已去……”

　　室内的三五个人,无一能开口说话的,皆是愣在原地,这些见惯了枪炮战火,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的汉子们,此刻竟然都如无助的孩子一般,只是一个个不知所措地望向吴培福……

　　“留一个营断后,其余兄弟向南撤!” 就算是这种痛彻心扉的时刻,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该发的命令还是要发,外面成千上万兄弟的性命,就握在吴培福手里,这时候容不得片刻犹豫。

　　“赶快去传令,迟了半刻,回来军法处置!” “是!”士兵接了命令,正待要跑出去,“慢!......关照断后的营长,且战且退,只将敌人拖住即可,无需拼上太多兄弟性命……” “是!”士兵接了号令,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冯以翔这狗贼!” 林副官一手死死按住腰间佩枪,恨不来拔将出来,朝天射上几枪才解气。

　　“不必多说了,我早预到有此一日,只是不知道这日何时到来罢了……” 吴培福颓然摇摇手,不再多说一句话……

　　……1925年, 1926年,接下来的两年,颠沛流离,湖南,浙江,武汉,河南,四川…… 吴培福的大军,从一开始的几万人之众,逃得逃,降得降,死得死,连削带打到了最后,居然只剩下了最嫡系的几个营兵力而已。所谓兵败如山倒,一代”儒帅”吴培福,这个中国曾经”最强的吴将军”,自此一蹶不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