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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画情卷』:悠悠我心 ...

  •   『画情卷』:悠悠我心
      第二日,天稍放晴个点儿阳光如粒子照射进了屋门一个玄青色的男子僵硬着身子坐在窗口处良久,最终一拍旁边的桌案对着花雨落坚定的说:“我决不能让她这么做”。
      花雨落一瞥眼前这个玄青色衣衫的百里离尘眼角不自觉的翘起一阵嘲讽——男人从来都不知道一旦女子爱上了另一个男子不管你如何阻止都是无济于事。
      比如当年的她和想要用一切来阻止她的师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现在的她也像当初的师父一样没有丝毫的选择权利只能走上当初的道路她终究还是做了师父第二,将离尘请来阻止这一切……,她却也清清楚楚的明白浅画的个性不可能那么容易阻止的只但愿师父在天有灵能够保佑浅画不要一时糊涂坚持无比方好。
      “能阻止则阻止吧”,花雨落哀叹一小声。
      “不能阻止,也只能……”,她后面的尽人事,听天命尚未说完。
      便听得一声剑锋抖落的声音,一道白光出了剑鞘。
      百里离尘的眼眸在剑光中更显得骇人,他说:“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便用这把剑结束她想要救的人的命”。
      “她会恨你一辈子的,你如果真的这么做了”。
      “那便让她恨我吧”。百里离尘的话也未有半丝松懈。
      不能爱,便恨。
      恨一辈子,至少还能记得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名叫百里离尘的人。
      “离尘,为何至此?”花雨落一脸不解。
      “我知她性格倔强,而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做了其他的便靠你了”,百里离尘转身对着身后的花雨落作揖,庄重的程度让花雨落震惊。
      “记着在我劝她不成之后,万万不能让她损失十年寿命她太苦了”。
      两人都在那个太苦二字上眼神聚集,一时间感悟颇多。
      双生不祥之女,这十五年来承受着所有人不能想象的无数的嘲讽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母亲被父亲逼疯,她的父亲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只因皇家无亲情恐怕她双生之命欲连累整个皇室。
      与她双生的浅曦一心想置她于死地,浅曦容不得和自个儿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浅画五岁被逼离宫,遇上了师父这一切方才好了些。
      可惜的是好人不长命每一个双生之女仿佛是上苍诅咒一样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天命之年师父予了她五年寿命最终不得善终。
      逆天改命者如何能谈得上善终一说。
      花雨落点了点头,咬着牙说:“离尘,你且去劝吧”。
      ·
      “离尘?!”浅画看着推门而入且神色紧张的那一袭熟悉的玄青色衣裳的人语气惊讶。
      他不是应该在自个儿家吗?因何故会在此?
      百里离尘眸子一刻都没有离开她,他问:“小画,你真的要将十年寿命给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吗?”
      “雨落告诉你的吧”,浅画摊了摊手中正在忙着的剪着丧纸的活计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丝毫不惊讶的看着这句话说完百里离尘点头的动作。
      “谁告诉我不重要,我也可以告诉你是雨落告诉我这件事情的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百里离尘竭力保持平静语言,温和的神态质问。
      “我没有糊涂,我是认真地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有何奇怪?”
      “有何糊涂,损失十年寿命只为了救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这就是你浅画的选择这就是那个十五岁名动天下的浅画的选择?”百里离尘的眸子深锁着一身红衣的浅画,尽是不能理解的脸色。
      “是,是我的选择你们都没有弄错”。浅画无所谓的回答,仿佛十年寿命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是畜生也尚知惜命一说,你本就命数浅短何以还这么做”。
      “我只是不想那个人死”。浅画如实回答。
      “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你居然为了那样一个人愿意丧失十年寿命你想过别人吗,你想过我和雨落这些为你担心的人吗?”百里离尘就差指着她的脑袋问她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天命如此,吾辈又能奈何我本短寿之人,这一条命我何曾在乎我至今仍然不愿意死的原因你们都知道,那又为何还在此咄咄逼我?”浅画也怒了,她不能理解一向对她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异议的人今天的反应却是如此的强烈。
      “小画”,百里离尘的声音陡然一落。
      “就当我求你,不要这么做好吗?”百里离尘一挑剑眉,用着无比郑重的音节说着。
      浅画一时间有话哽咽在喉中,眼前玄青色的人他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而一贯骨子里高傲至极的他居然用这样的语气哀求她。
      百里离尘一见她神色动荡,又说:“你想想你在乎的那些人,那个不希望你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你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他们想想吧,雨落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我也想让你好好的活着这千氏中的每一个人都想你能够好好的活着呀”。
      浅画低下头去,恍惚间阳光照射在地浮现出的那个一身白衫苍白无比的容颜,笑容初绽。
      好么好看的笑颜呀!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美好的笑颜。
      原来越是美好的事物只要是个人都想要一生一世的保存住那样的美好。
      即使在这短短十五年的寿命中那样美好的笑颜,只是昙花一现从此不复见也甘之如饴。
      “对不起,离尘”,浅画小声的嗫喏。
      浅画一笑淡然:“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这条命还能多从阎王爷那儿多救一条命多好的事情呀离尘,好了别再劝我了,我意已决”。
      “浅画”,百里离尘中指按着剑柄,其实只要他心念一动剑光一闪之间便足以将她身后的一副棺材中躺着的人永生永世送入地府可他还是没有。
      原来,他也是怕的,怕她恨他。
      ·
      小小的院落里,备着一切入葬用的东西而唯独比平常的葬尸少了些东西。
      烛火点燃在阴沉的苍穹下,白色的丧布遮掩着白烛一层接着一层按着乾、坤、巽、兑、艮、震、离、坎依次排列,毫不紊乱。
      八层烛光,丧纸据东侧浅画站在烛火之西侧花雨落手持一把木剑兼有两三道黄符放置在桌案上,一副棺材中偶尔传来的香气让人神思悠远。
      玉一般的藕壁上流出血红色血迹在湛蓝色的密水中发出一道又一道的光亮。
      一层,留魂魂有三魂七魄双双相加刚好十年。
      两层,浅画再一次一柄刀刃一划而下的血迹染红了整个丧布。
      三层,谓之执着之恋,从此两人生死纵使相隔也偶尔总会想起今日之事。
      当礼到此步的时候,花雨落手中的木剑一抖随即平静十年前她也曾经为了一个男子做到这等地步这也是为何这十年来依旧忘不了的根源所在你救一人,若他负你生生相恨,世世不能忘。
      四层,天光初开刚刚还是一阵阴沉的天气瞬间在血落之时全然变换。
      浅画的意愿开始模糊,无边无涯的山川上一望无际的天如此清澈,如此想让人永生永世的沉浸在此地不可自拔一道暖风拂过山脚下的湖面荡起的涟漪中映衬出一人的脸。
      苍白如雪,温文尔雅。
      是在冰棺中躺着的人呀。
      唇边带着笑容,一丝一毫这般优雅从容。
      忽然天色一变。
      五层,情缘结。
      耳边忽而传来亘古中袅袅之音,天上壤下一片白色,看不透一点儿痕迹只有耳边的声音这般的清晰:“汝可愿舍十年寿命救心中之人?”
      浅画看到了自己的脸,从未见过的脸扯下一切面具的十五年来都以假面示人的东西模糊。
      一身红衫,眉目如画轻微点头:“我愿意”。
      六层,今生负。
      “呵”,苍茫的空间中一人毫不惊讶的说:“又是一个执着之念颇多的人,世人总愿如此可后结局皆是被负”。
      “既是不求回报的付出,纵然被负也只能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浅画听到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在那一刻说出。
      “倒是个有趣的女娃,哪里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七层,瞬间变。
      十五年前——
      琉璃砖在日光中熠熠生辉,还能看见一个妇人无助的哀求:“王,求您这是我们的孩子呀,即使是双生女您不能杀她,不能”。
      “双生不祥,她必须死”,安国的王没有丝毫犹豫的下令:“来人,将王后拖下去,把这个逆女斩杀”。
      “烨,你若杀她,我便随她而去”。女子的声音没有再哀求而是无比的刚硬,坚强。
      羸弱的身子伏在地上,在秋风中依然瑟瑟发抖,而喊的却是他的名。
      “你……”,安国的王指着自己的妻子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隔着一堵无形的墙的浅画冷笑地看着这一切,偶尔眼中稍微有些波澜而后归依平静。
      她便是那襁褓中的婴儿,而那正是十五年前她出生的画面永生永世刻在了她记忆的深处。
      八层,君已陌。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奈何桥上,一个人红衣如绸走过三生路忘川河,喝下孟婆汤。
      对面,便是那如初见般的男子,眸色痛苦的凝视着她。
      浅画想要看清这一画面,只听耳边传来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知道那红色的衣裳是自己所着,可站在奈何桥畔的人,她看不透他的脸色和情绪。
      只有一个背影。
      听雨落说,这是结局,是你所救的人与你的宿命。
      九层,暗沉的空间中一层白光忽而刮过,风变云散。
      十层已成,落日苍霞转瞬皆空。
      一片白色是刚刚她所布置的东西,只觉一切惘然如梦似是一生。
      暮色夕阳镀上一层金色在身旁的棺材上,她的手臂上的血已然被雨落用止血药包扎上了。
      浅画口中依旧重复着那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明明一切似是而非,她又觉得好像真的曾经经历过一切。
      “别想了,梦中一切皆为虚幻”。花雨落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用过来人的语句说着。
      ·
      大约是亥时的时候,冷风刮过窗户惹来一阵白纸窗花尽情的飞入屋中。
      尽是怨愤这世间冤魂最多的地方大约除了忘川河,奈何桥之外便是人死之后的棺材铺了吧。
      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因而偶尔死了一两个人也是如此。
      浅画没想到今日飘飞入屋的白纸窗花尽然全部沾染上了红尘中的戾气。
      今日,必然死了太多的人。
      且多是死在秘术之下,雨落用秘术损了她十年寿命后,这棺材中的人也没醒。
      至此之后,浅画每天除了数着从各地飞来的白纸窗花,数着给拿一户人家寻个好的托生的场所化解这前一世所做的孽物之外也多了一点儿别的事情。
      千氏其实数百年前是属于人间和地狱之间的过度的一个门派,而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消除人死前的戾气和不能化解的执念。
      人有的时候的执着之念,对情爱的执着,对死了的人的执着和不想投胎的执着等等都太多了千氏会用秘术消除这些人的记忆让他们如同婴儿出生一样无忧的死去。
      所以总有人宁愿把人的尸体交给千氏处理,千氏处理之后的怨气也就不会波及到那样的大户人家,大户人家里无辜冤死的仆人都是交给千氏的。
      上百年的传承到了浅画这里,也是如此每一年用白纸窗花来判断一个人戾气而后对症下药。
      浅画每次把这些事做完之后都会有一个新的习惯不同于在千氏呆了十年天天都在干着同样的挖坟,化解怨气这样的事情。
      她会偶尔对着身后棺材中依旧在笑着可是偏偏不醒的人说一些话:“哥哥,你为什么还不醒呢?”
      “你是浅画遇到的最漂亮的人了,虽然浅画这一生遇到的活人长得比较好看的男子就只有离尘一个人,但那些被人送来的死人无论男女没有那个的长相可以和你相提并论”。
      “你知道吗,你是浅画最想了解的人,在棺材铺里呆久了也了无生气总想着偶尔多一个人陪我说说话,可离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几天是在千氏的,而我的话也没有人听”,浅画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时候总把衣衫盖在那白衣人的身上。
      “天气转凉了,哥哥你也应该会感觉到冷吧”。
      “浅画本是个短命的人,娘为了浅画疯了,爹一心想要杀浅画,浅画是不是个天煞孤星”,有时候浅画也会像这样一手将盆子里面的水倒掉一手用布沾着水给那人擦着手。
      “浅画本也活不了多久的,偏偏遇到了师父……”,就这样每天讲着这些事,浅画连续讲了很多天而棺材里面的人没有一丝反应可浅画却觉得只要是人都是有意识的而只要是人你对他讲了话他应该都会明白的。她问过雨落为何哥哥还不愿意醒过来,雨落说执着之念太深的人都如此,因为他们经历的东西太多也就宁愿随着天地法则一样沉寂永远以改变死的形式为方式的东西在自己的想法中永生不灭这样的人大都永远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过不了奈何桥,永生不得入轮回道。
      浅画不相信哥哥那么一个在死前唇边还挂着笑容的人会是一个对生活了无牵挂的人所以她每一天都会对棺材里的人说着不一样的故事,会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棺材里的人。
      而哥哥便是最好的倾听者,她也终于可以吧埋藏了十五年的话全部的一说而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画情卷』: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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