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可赛尔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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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屋子里，能清楚地听到雨滴打在外墙的声音。
长靴踩在木制的楼梯上，赫莱缩在这个一点都不温暖的怀抱中被抱上楼。
“你要睡在哪儿？”声音从头顶传来。
赫莱循声抬头，发现从这个角度竟然能看得到黑斗篷的样貌，可惜只是一半，尖削的下巴，和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而惨白的肤色。
他不能说话，所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黑斗篷，黑斗篷低头看它一眼，一手托着它的肋部俯身将它放在床上。
被人抱着的感觉并不好，所以赫莱一挨到床铺就放松了下来，徜徉在被子里，蹬着两只后腿在床单上蠕动，好不容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躺，侧头露出黑亮的一只眼睛望着黑斗篷。
黑斗篷没有注意到它的动作，他把赫莱放下后就独自走到墙边，微微仰起头看着屋顶上斜开的天窗。
你在窗边看风景，看风景的神兽在床上看你。
黑斗篷站了有多久，赫莱就看了多久，后来实在抵挡不住睡意阖眼睡了一会，醒来时黑影仍静立在那里，却不再仰着头看天窗，而是单肩靠在墙上发呆。
赫莱努力扭了扭脖子，在身子不动的情况下，扭曲地转过脸，看到天窗外的风景。
这一天都在下雨，让人无法通过天色来辨别时间，天幕始终是灰蒙蒙的，大雨倾盆，赫莱想倾的一定不是盆，而是桶，或者是水库。
除了雨水打在窗上，地上，墙面上的声音，再无其他。
赫莱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这天却在变成神兽的第一个夜晚，安然入睡。
醒来的时候浑身倦怠，屋里比睡前更昏暗，料想是到了深夜，赫莱朝墙边看去，黑斗篷已经不在那儿了，挂着许多衣服的衣架在地板上形成一个扭曲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
睡意全无，赫莱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伸出肉掌估了估床高，然后两个前爪先落地，支撑住后，后腿跟上。
肉掌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很轻，黑暗中，一只毛绒绒的深棕色卷毛狗从二楼栏杆的空隙中探出头去，看了一会，缩回脑袋，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旁。
赫莱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然后才开始慢慢地地下楼梯。
天知道作为一只狗下楼梯有多艰难，他没走几步就觉得脑袋充血晕得马上要跌下去了，只好走几步，缓一会，总算跌跌撞撞地到了一楼。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黑斗篷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头靠着墙，也不知睡着没。
赫莱尽量放轻动作，走到楼梯后的那片死角。
如果说之前还能依稀看到的话，现在则是完全看不到了，死角不愧为死角，半缕月光也照不进来，黑漆漆的，伸手不见肉掌。
死角的最里面，有什么东西隐约泛着金光，是从假可赛尔身上掉落的硬皮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镀着金边，显然是平常百姓能用得起的。
抬起肉掌，艰难地翻开，这只神兽的爪子明显不如人的手灵活，一下将笔记本翻到了中间。
赫莱睁着眼睛盯了半天，眼睛都疼了，这里实在太暗，完全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
他悄悄用两只前掌推着笔记本慢慢走出死角，月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赫莱躲在阴影中，把笔记本露出一些，放在月光下，微黄的纸面终于清晰起来。
但赫莱没想到是这种结果——空白的？他又用爪子拨弄了几下，翻到的页面都是一片空白。
不会吧，赫莱想去撞墙，这种时候，在他知道自己终究逃不掉被卷入的命运，想偷偷开个金手指的时候，老天竟然给了这么一个结果。
玩儿我吧？赫莱不可置信地瞪着空白的纸张，忍不住又翻了翻，无奈爪子实在是不灵活，他又有些心烦气躁，一下翻到了最后，笔记本的硬皮封面磕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赫莱的心跳随之停了，他甚至感觉到变身以来一直无法被自己掌控摇个不停的短尾巴在此时低了下去，紧紧地夹着。
一片寂静，黑斗篷好像没醒？赫莱探出脑袋往外瞄了一眼，看他还是原来的姿势，提到嗓子眼的心便慢慢放了下来。
等他再往笔记本上看时，愣住了——原本干干净净的页面竟然被字母填满了。
页面的最上方是一行潇洒的字迹——“可赛尔手记”
果然是他的东西。赫莱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字明显和首行的字不是同一人执笔，字体不仅比首行要小很多，更是张牙舞爪。
赫莱根本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鬼画符占了整整半夜的篇幅，然后才是稍微正常一些的字迹，很规整：
——（管家翻译：好饿，想吃东西，想抱抱，想尿尿，完毕。）
赫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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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前，帝国最宏伟瑰丽的城堡里。
管家坐在桌边写下这些字，然后收好羽毛笔，合上笔记本并把它放在书桌中央的抽屉里，起身往外间的书房走去。
一个身着白色华丽装束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很大的书桌前办公，他神情认真，侧脸十分英俊，而不写字的右手正抱着一只襁褓。
管家无声地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青年察觉到他的动作，随意问道：“做完了？”
管家微微弯腰，恭敬地答道：“是的，陛下。”
“怎么样？”
“恕我直言，陛下。”管家苦笑道“小殿下这样的年纪应该是无忧无虑的，陛下为什么非要他写手记呢？”
“内容很糟糕？”青年的注意力仍在公文上，唇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你不知道，父亲在他出生时就说过，要他做一个有思想多思考的人，不要像我一样冲动莽撞。”
“到了年纪自然就成熟稳重了，您不也是这样吗？何必强求。”
“不一样，我是被迫的。”青年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臂弯中的襁褓“何况我也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像我一样，玩心太重，最好忧国忧民一些，多多替我分担。”
管家笑了笑。
青年侧首问道：“怎么？我弟弟写的东西就这么惨不忍睹？给我念念他写了什么？”
“殿下写了，他很饿，想吃东西，想被人抱……还有”管家按照记忆复述了前三个要求，然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
“还有什么？”青年问道。
管家犹豫几番，正要开口，就听青年扶额：“等等，给我拿条毛巾来，这小家伙怎么想解决生理问题也不提前哭一声。”
毛巾被递上，青年擦了擦满是黄色水迹的下摆，一边问道：“他还写了什么？”
管家如实回答：“殿下还写了，他想尿尿。”
青年：“……你应该首先说这个的。”
管家：“是我的错。”
青年起身道：”我去换衣服。”他把襁褓递到了管家手中，管家伸手抱住，襁褓里的婴儿眼睛睁得亮晶晶地看着他，他不由地道：“殿下的眼睛很好看。”
青年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是啊，不像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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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莱看得十分晕乎，难不成这是个小孩写的？
他不禁感叹贵族家庭孩子的命真苦，这么小就让写日记了。
正想着，衣料摩挲的声音传入耳朵，赫莱一惊，手忙脚乱地合上笔记本，匆匆把它推回到死角深处，然后快速跑了出来，准备回到楼上。
“睡醒了？”
赫莱一僵，回头看他。
黑斗篷正站在楼梯前，低头看着它，赫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动作，所以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斗篷道：“怎么下来了，想做什么？”
赫莱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抬起一只后腿，做撒尿状。
黑斗篷沉默了两三秒，说：“……地板会进水，你去院子里吧。”
赫莱内心疯狂咆哮：你在想什么啊，小爷只是表达下意愿，没有白痴到就地解决的地步！！
黑斗篷听不到他的内心独白，见它久久没有动作，于是又沉默了两三秒：“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你妹！！赫莱无力了，当他正为以后两人的沟通问题发愁时，突然有一只冰凉的手将他抱了起来。
喂去哪儿啊？赫莱挣扎着抬头，发现是往后院的方向去的。
赫莱很介意，不仅介意这人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肋部，导致自己很不舒服，而且这只手还很巧妙地避过了他的……那里。
尼玛嫌弃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很伤人自尊的……
他们很快到了后院，黑斗篷将他放下，赫莱跑了几步，扭头看他。
你怎么不走？
黑斗篷明显没有离开的意向，静静地站在那里。
赫莱抑郁，他总不是要一直站着等自己解决吧？
一人一神兽的眼神对在一起，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茫然，然后才意识到什么，转身回到屋子里。
赫莱松了口气，敢情这人还没睡醒。
解决完毕，赫莱站在院子里，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抬头看看天，才发现原来雨已经停了。
他跑回屋子里，黑斗篷正在等它，见它回来，便俯身抱它上楼。
人工电梯还是很好的，赫莱趴在某人的臂弯里如是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可赛尔手记
